第 253 章 不靠譜的大偵探（62）

霧都，南區。

霧都的午後，突然迎來了一場雷暴雨。上午時候的大太陽，已經被密佈的烏雲遮得嚴嚴實實，不透半點光芒。隨着一陣大風掛起，天上雷霆轟隆作響，瓢潑大雨如神仙在雲上倒水一樣，嘩啦啦地沖刷着整座城市。

高空降下的雨水或許比某些人家引用的水源要來得乾淨，大雨過後，這座城市的空氣，大概也會變好許多——但絕對不包括有着“貧民窟”之稱的南區！

在的的地方，這場暴雨或許能夠帶走不少灰霾和異味，屬於免費給各個地方洗了個澡。而在南區，糟糕的、有等同於沒有的排污設備，加上地勢位於低洼，每逢暴雨，這裏的“居民”大多都得經歷一次內澇。

本來就難聞的氣味、沒有經過處理的污穢之物在雨水中翻騰，要多噁心有多噁心。而等水退之後，這些東西會流到哪兒去，那真的是天知道了。

一隻手虛掩着口鼻，林萬一穿着皮靴踏在地面上，濺起無數水花。撐着傘的手握住傘柄再穩，也無法忽略落在傘面上的雨水的重量——終於捨得出門的“大偵探”正在暗自鬱悶，自己真的挑了一個不好的時候，可既然跟人約好了時間，他還是得來看一看。

通過雨幕遙遙望去，前方一家餐館門口，正蹲着一個模糊的人影。林萬一打消了扭身走人的念頭，加快了腳步，徑直走過去。

嚴格來說，他現在所在的位置不完全是南區的範圍，而是東區與南區的交界——或者說緩衝帶。在交界地帶，南區的貧困還不能完全展現——至少這裏還有不少店鋪，雖然價格便宜，但是質量和衛生安全，也壓根沒有任何保障。而越往裏面走，店鋪攤位越稀少，也更髒亂差。

“嘿，大偵探，您還是這麼準時。這麼大的雨，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林萬一剛走到那家名為“烈焰紅唇”的餐館門口，傘還沒來得及收，蹲在附近的那個人影已經站起來，搓着雙手，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

“龐貝，先進去再說。”

林萬一直接收了傘，推開掛着“正在營業”牌子的店門，走進室內。比起他經常光顧的貓爪咖啡店，這家餐館的裝潢沒有吊扇，沒有綠植作為裝飾，沒有音樂，也沒有那種悠閑的氛圍，反而透露着一種揮之不去的廉價感，木質的地板和牆體，彷彿有種隱隱約約的潮濕味道。

可能是還不到飯點，也可能是大雨攔下了想要來這兒享用下午茶的顧客，此時餐館內的客人不多，林萬一隨意挑了一個周圍沒多少人的位置坐下，在一分鐘內揮手叫來服務員，點了兩份一模一樣的“簡易A套餐”。

那個叫做“龐貝”的中年男人就坐在桌子的另一邊，他身上穿着破舊的短衣短褲，質地是肉眼可見的差勁，一頭棕色短髮亂糟糟的就像個鳥窩，咧開嘴笑起來，兩排牙都是不健康的黃，有幾隻甚至還發黑。不過整體看上去還算乾淨，似乎事先曾好好地整理過。

事實上，在今天之前，林萬一壓根就沒見過這個人。

前天和拉斐爾吃了兩頓飯，了解到不少事先不知道的情報。吃過這個甜頭，林萬一打算再去“騷擾”一下那位瘟疫醫師。

結果去到私人診所，就被前台的女助手告知，拉斐爾已經到外地出差去了，大概半年後才會回到霧都，無論是診所的工作還是警局的“顧問”職位，這人已經安排好了交接。

拉斐爾這一連串熟練而快速的操作，讓林萬一目瞪口呆之餘，不由懷疑起那傢伙是不是從什麼渠道了解到了某些重要信息，為了避免麻煩，所以連夜提桶跑路了。

拉斐爾這個兼職情報販子的醫生跑路了，林萬一只好換一個目標——道格拉斯或許真的知情，可惜之前找過對方兩次，兩次都是滴水不漏，現在他沒有任何把握，暫時不打算驚動對方。所以，他決定去找找這座城市裏面，真正的情報販子。

在剛剛降臨這個世界時，林萬一早已窩在事務所里，在系統口中套出了許多關於夏洛特的資料。比如這位大偵探，一天也只有二十四小時可以使用，玄學偵探不是萬能的——至少夏洛特不是，因此他也需要將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協助他獲得更多的線索。

龐貝就是其中一個“專業人士”——雖然這人的“情報販子”身份同樣只是兼職的，而主職其實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不過他有一個很大的優點，他這些年一直都在南區紮根，三教九流無一不通，南區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即便不是第一個知道，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據系統提示，夏洛特曾經幾次與龐貝有過合作，雙方都覺得很滿意。在此前提上，林萬一索性利用系統提供的“聯絡方式”，將龐貝約出來，好好聊聊關於最近南區發生的事。

“先生，您點的餐，請慢用。”兩杯熱騰騰的咖啡，加上兩盤同樣盛着炒蛋、香腸、吐司麵包和什錦蔬菜的經典套餐被服務員放在桌子上，喚回了林萬一飄飛的思緒。

本來還打算嘗嘗這家店的“味道”，可卓越的嗅覺已經告訴他，喝的咖啡比速溶的咖啡粉還來得廉價，而吃的食物也沒有半點新鮮的氣息，炒炸的油不知道反反覆復地用了幾遍，令人大倒胃口。

林萬一不着痕迹地把相對靠近自己的那一份套餐往龐貝那邊推了推，裝作“確有其事”的模樣說道：“吃吧，這兩份都是點給你的，就當作是定金，如果你的情報能讓我滿意，我還會額外給你一筆‘潤喉費’。”

“感謝你，我們的大偵探，我就知道你是個大好人，我知道的一切，肯定都會告訴你。”一直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龐貝看上去笑得更真誠了，他有點彆扭地拿起刀叉，有點迫不及待地將食物送進嘴裏，“大偵探，你想知道什麼？”

“……不急，你先吃完，我們再慢慢談。”看着眼前這個顯然餓狠了的男人，林萬一只是如此淡淡地回道。

龐貝咬着一塊切下的肉腸點點頭，沒有繼續多說，大約還不到五分鐘，一大盤的正餐就被他全都吞進肚子裏：“莫拉蒂先生，我吃飽了。您有什麼問題，我都會盡量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