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茉莉過敏
輪椅上的張賢同周頌彙報了這段時間遲歸的原因，老太君見他受傷，多留了些時日，又把老太君和十姑娘的回禮依次打開說了說，剛說完，便見一身粉紅色的念瑤進來，張賢眼底泛起精光，眼神隱晦的掃了她鼓鼓囊囊的胸前一眼，笑着打交道，“我不在的這段時日，念瑤姑娘辛苦了。”
門口的念瑤驚到不行，勉強壓下慌亂，垂眸輕聲道了句，“不敢當。”
他，竟然沒死？
張賢瞥見她那副怕模樣，一時間疑惑起來，他應該沒得罪過這個念瑤啊，怎麼每次見他都像貓見了老鼠似的？
一旁覓山也搭話，“是啊，我和張管家都不在，還好姐姐精幹。”
最主要的是，能讓他們世子爺滿意，這就很難得了。
覓山越發的喜歡念瑤，他覺得這個姐姐有前途。
而一側的張管家卻是被她激出來了點探索的勁頭，這個女人，有點意思。
“爺，那我先送張管家回房了。”
周頌看了看他的腿，點頭嗯一聲。
覓山推着張賢經過念瑤的時候，張賢想證實一下自己心裏的猜想，突然伸手掀了下她手中食盒的封蓋，念瑤嚇了一跳，突兀的顫抖着後退一大步，甚至後背都快挨着理石屏風了。
“對不住，我只是，看你這個歪了些。”
念瑤呼吸急促，半晌才迎上他的目光，倏然又被嚇的垂下，“無，無事。”
的確是無事，張賢笑的越發的有深意，這一段小小的插曲誰也沒注意到，覓山繼續推着他走，而念瑤卻是往相反的方向去。
周頌一瞧見菜樣便餓了，伸筷子吃了些，突然抬頭吩咐她，“以後中午你給我送飯吧。”
念瑤站在他身後正在想張賢的事，他怎麼還會活着回來呢？那樣都摔不死他？要是他調查出來…m.
“咳，念瑤…”
女子倏然回神，一臉迷茫的問道，“爺叫我？”
周頌皺眉，念瑤趕緊福禮，不知該如何解釋。
“以後中午你送飯去戶部。”
念瑤點頭應下，“是。”
松下一口氣，沒敢再跑神，不大會兒，周頌起身往書房裏去，他每日的行程是固定的，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偏差。
這廂念瑤收拾乾淨了花廳，正準備去卧房呢，聽後邊的覓山追上來念叨，“念瑤姐姐這陣子真格的辛苦了，容弟弟再寬泛兩日吧。”
覓山小孩子的模樣，和念瑤差不多個頭，念瑤真拿他當弟弟，笑盈盈的點點頭，“你快去休息吧，出門怪遭罪的。”
“嗯，念瑤姐姐真好，爺那邊沒什麼不適的吧？這幾日夜裏睡的如何？往日裏經常會起夜個一次兩次的，還有，湯婆子你用了嗎？在床前頭的暗櫃裏，上下左右都要捂好，省的世子爺不舒服…”
湯婆子？
念瑤咽下口水，宮中給皇帝暖床，都是用的宮女，她以為世子爺也是，沒成想，搞錯了…
哎呦喂，真想捶死自己算了，那麼說來，世子是沒發現？還是發現了沒說？到底是發現還是沒發現？
覓山走後，她就用熱水灌了湯婆子，按照他說的依次放好，然後就坐在腳踏上懊惱，她真是個棒槌，痛罵自己一頓，然後開始嘆氣，唉，今個兒怎麼都是糟心的事…
申時一刻，周頌讓念瑤服侍着換了身青煙色的寢衣，上床就寢。
男子剛躺下，便蹙眉用手摸了摸褥子上的溫度，然後抿唇，眸子一轉看着那邊忙碌的女子，“把燭火滅了。”
念瑤爽快的脫了鞋上榻，拉掉繩子，倏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等着適應了，才能就着月色看清周遭，周頌睜着眼睛許久，聞不見那股香甜的味道，一時竟有些難眠。
念瑤則是真的毫無睡意，她在想怎麼對付張賢，那個男人狡猾多端，且頗得世子信任，她如何才能扳倒他呢？
夜半，周頌急促的咳嗽一聲，突然驚醒，周身冷的出奇，凍的他雙腿發麻，手指按了下腰眼的位置，悶哼一聲，坐起身來。
念瑤睡的晚，白日裏又驚又嚇又累，這會兒睡的正酣，周頌光腳踩地毯上，先去屏風后蹲了會兒恭桶，然後出來，經過榻前時不經意的一瞥，恰好月光將女子的身形勾勒出來。
周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又看了看她的，最終疑惑，將腳尖往她的方向轉了過去，幾步到了跟前，俯身見女子雙眼閉合，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伸出手指去戳了下她胸前，呃，這麼軟的嗎？有點像，饅頭？
真是，不可思議。
周頌戳了一下便轉身回了床上，他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應該說沒有精力分神在那上面，而且又有潔癖，對於別人的一丁點靠近都覺得臟，唯獨念瑤，倒是合了他的脾胃，這般想着，便把剛才戳她的那根手指抬起來聞了聞，唔，就是這股子香味，逐漸睡熟。
一夜轉瞬而逝，凌晨悄悄來臨，念瑤輕聲起床，瞧見外邊銀裝素裹，一時心情不那麼沉重了，大不了就是一死，這輩子，她死也要拉着張賢一起。
先去做早膳，那邊覓山進裏頭去服侍周頌起床，念瑤端着食盒進來的時候，恰好聽周頌吩咐覓山，“以後每日中午派一輛馬車送念瑤去戶部。”
哦？萬年的鐵樹開花了？這麼一白天的功夫都忍不得？
覓山該是想的多了，熟練的將腰帶扣好，想着怎麼才能多給他們相處的機會，“聽爺的，正好最近負責採買的大娘家裏頭生孫子，奴才就去頂替一陣，讓念瑤姐姐再伺候爺？”
周頌狹長的眼尾掃着女子搖曳進來，若有若無的嗯一聲。
念瑤正好心裏頭沒有個對策，所以，還是努力伺候主子為上，傾身擺放好，躬身退後。
覓山說完便竄了出去，他慣是想跑出去野的，但是周頌不常出門，即便出去也是戶部和府中，根本不往鬧市上去，這回可好了，他終於能出去了…
他猛虎出籠興緻勃勃的出去了，這頭的松珂齋呢，氣氛卻有些低迷，周頌用好了，回頭吩咐她，“把床頭的湯婆子都換了吧，不夠暖和。”
什麼？
女子驚訝抬頭，咽了下口水，不明白世子爺的意思…
周頌瞧她這副模樣頗為逗趣，好像以前姑姑養的小貓，眼睛圓溜溜的特別漂亮，遂唇角勾起抹笑來，“還用前幾日的吧，念瑤。”
男子本就英俊絕美，這般一笑，猶如春花綻開，帶着迷人的香氣，念瑤被迷的臉頰上染了粉，羞答答的應聲，“是。”
當是知道，世子喜歡她暖床，這，這…
原本沒覺得什麼的，被這麼一渲染，越發的心頭顫巍巍，想着和世子躺在一個床上，又離得如此的近，再加上嬤嬤給的私房的畫冊子，要說念瑤心裏頭想不想，是真的想。
但是，她這輩子本就得來不易，除了大仇未報，還有生娘要養，弟弟要管，再者說，世子爺，以後定然會娶世家貴族之女為妻，到時候，她一個小小的妾室，少不得要日日對愁眠，當初的情意日漸隨着雲煙化去，既然早早的就料到如此，現在又何苦動這個心思…
冷靜的將利弊權衡后，才繼續收拾側房。
白日裏，風聲依舊，冷冽寒骨，張賢聽着小廝稟告最近發生的事，細細琢磨，須臾黃御廚的小徒弟進來，又說了許多，“咱們伺候世子爺這麼多年，那吃的什麼喝的什麼都是嚴格控制的，而今奪去了這一塊兒，師傅他很是苦悶，恐怕，要稟去太妃那兒回鄉養老去…”
張賢捋了捋鬍鬚，老謀深算道，“那可不成，黃御廚可是呆在府上十餘年了，怎麼也不能老了老了就出府去，多寒人心啊，這樣吧，你回去悉心安慰安慰，就說這件事，我會看着辦的。”
小徒兒這才放下心來，笑意諂媚奉承着，“多虧着張管家想着師傅，待日後閑着，定然好生答謝一番。”
張管家點點頭，眼神銳利的盯着窗邊的那抹綠色，揮手示意心腹小廝過來。
灰衣小廝快步經過走廊，眼睛掃着屋子門口的丫鬟，急忙揮手示意後邊的小廝跟上，“這位姐姐，我是張管家派來的，特意給青曼姑娘送些坊間最時興的胭脂水粉。”
小丫鬟登時一喜，噔噔噔的跑屋子裏稟報去了，青曼最近肝火旺盛，下巴處起了個紅色的痘痘，一聽張管家派人來，趕緊跑到菱鏡前再次撲了點粉，然後示意人進來。
小廝進門，躬身行禮，“給青曼姑娘請安。”
青曼手中舉着一柄貓撲圖的團扇，正好擋在下巴處，露出來的容貌精緻美麗，小廝只瞟了一眼，不敢再看。
“嗯，起吧，是張管家讓你過來的？”
她還以為張管家把她給忘了呢，青曼可是把自己存下的那些銀子都給了他，若是不成事，豈不是白白打了水漂…
小廝想起剛才張管家吩咐的話，低聲道，“正是，張管家剛回府，還要修養幾日，但聽聞了姑娘的處境，越發的心焦，這才派了奴才來。”
青曼皺眉，她如今的處境自己又何嘗不知，那個念瑤仗着有嬤嬤的支撐，獨獨霸佔着世子爺，她們幾個根本就沒有露面的機會。
“哦？張管家可有什麼好法子？”
小廝指了指後邊的香瓮，往前幾步近了些，輕聲說道，“聽聞，太妃宮中有一株茉莉花，每到夏季便荼靡花開，宮中女子們皆是喜歡，唯獨，有一位，需躲着，藏着，唯恐沾了一星半點兒…”
是，念瑤，她對茉莉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