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幸運男孩（修）

第18章幸運男孩

趙空練習的時候也在注意周圍球場裏的賽況，形勢不容樂觀，還僅僅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上場，他就已經看到了不少網球好苗子，他們在以後的選拔賽中勢必會成為他強大的競爭者。

一場又一場的比賽結束，每場都只有一個人留下。

“下一場比賽，443號、444號選手。”

趙空蹲下重新系了一下鞋帶，然後拿起球拍走進球場。他一進去，周圍的嘈雜聲就大了一倍，不少相臨球場的人也轉頭望過來，畢竟一個穿着病服的人來打網球，怎麼看怎麼不協調。

他把報名表和身份證一起交給裁判，那個裁判檢查過後，為難地看着他身上的衣服，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頭讓他上場，畢竟沒有哪一條規定是網球比賽不能穿病服啊。

趙空轉身走到自己的發球區準備就位。他抬頭看着前方空蕩蕩的球場——他的那位對手還沒到。

醫院裏，手冢看着空無一人的病房，低頭看了一眼那個驚呆了的女護士，沒有說什麼，倒是他身後一個臉色陰鬱的金髮少年說：“不是我沒來道歉啊，是他不在，我走啦！”說完擺手離開。

手冢沒有說話，走進幾步，將右手裏的一袋水果放到病床旁邊的桌子上。床上的被子疊得很整齊，已經沒有熱氣，看來是走了有幾個小時了。

他走出病房，走廊外的花園裏有幾個穿着病服的小男孩在玩耍，其中一個拿着網球拍在攤球，他的控球能力顯然弱極了，只是簡單地攤球都能把球打飛。

黃色的小球向走廊這邊飛來，手冢凌空一抓，接住了那個球。小男孩歪歪地跑過來，將球拍拍面平放在手冢胸前，一雙亮晶晶的黑眸期待地看着他。

手冢彎下腰，將小球放在拍面上。

小男孩羞澀地一笑，露出的牙齒缺了兩顆，轉身跑回去了。他注意到小男孩左邊垂下來的袖子空蕩蕩的。

他拿出手機撥下一個號碼，電話那頭響了三聲之後，他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喂。”

“教練，我想，暫時退出職業隊。”

東京體育館二樓。

趙空望了一眼隔壁球場，那邊的第四場已經開打了。以越前龍馬的水平，贏的話應該沒問題吧，他想。

他這邊場上的裁判已經開始在倒計時，如果倒計時結束另一方仍然沒到的話，那麼將會判定趙空勝出，直接晉級下一輪。

“十、九、八、七……”

趙空也在默默地數着，如果能輪空，如果有那麼幸運的話……但是，泡沫破滅，他聽到一個少年聲音——

“對不起，我遲到了。”

少年身量很高，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裁判面前遞交了證明文件，裁判檢查完畢一揮手，示意他站到球場中去。

趙空心中有那麼一點點失望，他很快抹去，準備迎戰。他現在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首局的發球權在他手裏。這個比賽並不是以轉拍定發球局，而是根據選手抽到的簽，雙數發球。

他的對手站在距離他二十多米遠的地方，等待着他發球。在他的眼裏，那是一個模糊的修長人影，全身都是黑色的，只有頭髮的顏色不同，是黃色。

“武田？”趙空遲疑地開口。在他的記憶里，染這種發色的只有一個，就是廣助界的黃毛。

不知是不是他聲音太小的緣故，對面的人並沒有回應他。

裁判向趙空做手勢，催促他發球。趙空從褲兜里摸出一個網球，向上投擲，大力地擊球！

“發球失誤！”裁判報出。

趙空心中一沉。他睜大眼睛，努力地去看對面的球場邊線，但看到的只是一片綠色的糊影。

不要絕望。他對自己說。

他經歷過大大小小的網球比賽不下千場。在網球場上，他遇到過絕對強大的對手，也在身體超負荷的情況下和人打拉鋸戰，多少次他想倒下，因為他看不到一點希望，但多少次他又告訴自己：不要絕望，耐心一點，去找尋突破口，不可能沒有一點出路的。

趙空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腦海里慢慢勾勒出自己所站的網球場的平面圖，他在發球區，對手站在他斜對角的接球區。網球要越過1.07米高的網，落在7坪的有效發球區內——嗯，輕而易舉的事，對於他來說。

趙空從褲兜里摸出第二個球，睜開眼睛，上扔，擊球！黃色小球沿着他腦海中計劃的線路到達目的地。“外旋發球，漂亮！”場外有人喊道。

還沒來得及高興，“砰”的一聲，球被反擊回來，那一抹黃色就要到跟前，趙空握緊球拍揮手去攔，“啪”的一聲球打在了拍桿上，趙空手一麻，球拍差點脫手。

“15比0！”裁判報分。

趙空愣了一下，他不是黃毛，黃毛的球技沒有這麼高水平！這個少年大概是迄今為止，他所遇到的實力最強的了。

這時，他聽到對面的少年開口，帶着一絲疑問：“你的視力……”

趙空點點頭，坦然道：“眼睛受了點傷，看不太清楚。”

接下來的比賽基本上是一邊倒，儘管趙空很努力地想接到球，但是他看到的網球明明在眼前，但實際上它在更遠的地方，眼部神經的受傷使他無法確定物體的真實距離。

汗水從他額上流下，他握緊手裏球拍，手心裏的觸感是柔軟的吸汗帶。在他醒來的第二天，那個少年把球拍還給他的時候，他就發現了球拍的改變，變得輕了，而且手柄也纏上了吸汗帶。他拿着這支被改良的球拍參加比賽，是抱着勝利的打算的……

第四局結束，趙空大口地喘着氣，0比4，如果再輸一局，他就要被淘汰了。難道自己要被清零了嗎？趙空苦笑：呵呵，還從來沒輸得這麼難看過呢。

第五局的發球重回自己手中，趙空明白，即使這樣他贏下的機會依然不大，因為他能感覺到少年的實力還遠遠沒有展露出來……

趙空直起身體，靜止了一會兒，然後仍球仰起頭，打出了一個高調球。

不出他所料，對面少年選擇了扣殺重力球。

當球被打過來的時候，趙空閉上眼睛，用耳朵傾聽着球破風而來的聲音。曲右腿，以右邊為重心，全身呈放鬆狀態，微微下蹲蓄力，然後調整握拍姿勢，在心裏默默的計算着球到達的方位和時間。如果看不清楚的話，那就不用眼睛了吧！

“砰！”球被打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15比0！”

“這才是你真正的實力吧，櫻下雪空。”少年語氣平靜地說著英語，好像早就了解他有這一招，以及不懂日語這一點。他彎腰拾起球，輕巧地一揮拍，球恰好打在趙空的拍面上。

趙空手腕使了個巧勁，將球的力道卸去，拿到手中。“你認識我？”他抬頭問道。

“有不少人跟我說過，你的網球打得很好。說實話，我曾十分期待能和你打一場。”

“那麼，你今天失望了？”

“你的身體狀況不佳，我勝之不武。”

趙空睜開眼睛，眸子深沉，他開口：“你就那麼自信自己會贏么？”

少年的五官朦朧，好像隔着一層霧，“你的這一招的確厲害，但是憑你現在的狀況，贏我很難。”少年的語氣中沒有炫耀，亦沒有嘲諷，而只是單純地在陳述一個事實。

所有網球場的第4場比賽都快接近尾聲，腳步移動、跳躍、揮拍、擊球，體育館裏充斥着少年們奮鬥的熱血氣氛。

“怎麼樣，到目前為止那些種子們表現如何？”體院館的第三樓，一個男子走進來對一個邊啃蘋果邊瞄大屏幕的男子問道。

啃蘋果的男子百無聊奈地，“都不錯，沒有出現爆冷情況。”這時，二樓17號球場結束比賽，他指了指道：“諾，17號賽場的越前龍馬勝出，這個小鬼表現得很輕鬆。”

男子眼睛掃向屏幕的一角，他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鏡頭往左邊移一點。”

將蘋果塞進嘴裏，騰出右手拖動鼠標，然後拿出蘋果，說：“哦，18號球場的這個也很厲害，叫橘吉平，是曾經的不動峰球隊的部長，是種子之一。”

“不是，你把他的那個對手資料調出來。”

“你說這個小子啊，穿着一身病服上場，笑死人了。他打得很差，基本上沒接到過球。”蘋果男掃了一眼屏幕里奔跑的趙空，隨口說道。

“你不覺得他很眼熟嗎？”男子推了推眼鏡。

“咦，有嗎？這好像是打敗過越前龍馬的那個……呵呵，還真的很眼熟啊！”蘋果男偷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邊看頭上男子的臉色邊喃喃自語，“他這次怎麼打得這麼差啊？也難怪我沒認出來……”

這時，屏幕里顯示第18號球場比賽結束。

“雖然有點可惜，但憑他今天的表象是無法晉級的……”蘋果男撇撇嘴說。

“他贏了。”男子盯着屏幕道。

“誰？”蘋果男轉頭去看屏幕，果然顯示的是櫻下雪空勝出，“怎麼可能？奇迹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發生吧！”

“橘吉平主動棄權，真可惜。”男子看着屏幕里發愣的男孩，雙手抱胸，彎起嘴角，吐出了一句英語，“Oh,luckyb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