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紙醉金迷的環境
但這念頭只是剛剛冒出便無疾而終。
無人支持是一點，怕被警察叔叔帶走又是一點。少女只能暫時收起心思。
龐三收了錢，雖在最後被戳到心事，不過也沒顯露出太多苦痛，轉身帶着小弟心滿意足地走了。
暮色漸深。
晦暗還泛着點藍的天邊，月亮已悄悄升起。
田恬將樂曦送到家門口，在準備離開時，忍不住問了她一個問題：“對江柔和慕青宛兩人，你打算做到什麼程度？”
“程度？”
“就是你想要的結果。曦曦，我是不清楚你和她們究竟有何仇怨，但既然選擇要幫你，我總要知道最終目的。雖然我也討厭心懷鬼胎的人，但殺生這一步恐怕不能做……”
“等等，你在說什麼危險的言論？”月光下，樂曦見人一本正經地糾結是否要殺人的問題，有些哭笑不得。
“現在是法治社會，殺人要坐牢。所以恬恬你完全是想過頭了，我沒打算干違法犯罪的勾當。當然也不想你代替我。我確實是有仇要報，你猜得不假，可是到目前為止，我並不想用極端的方式來對待這些人。這一點大可以放心。”
“真的？”
眼前人話說得簡單，似乎根本不把自身的安危放在心上。田恬眉頭緊鎖地看着她，此時既有擔心，又有疑慮。
不久前，龐三話里話外都表示恐嚇慕青宛一事與樂曦脫不了干係。如果將來引來報復，甚至鬧到警局，她能全身而退？
“殺人”僅僅是過度假設而已。何況不鬧出人命，在南川這種地方也不足以引起重視。
畢竟過了南川大橋往北，那裏才是真正的法治文明之地。而她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不過是已經被資本浸染透的，外表還披着一層和諧“外衣”的城市……
何其悲哀。
“要不是足夠了解你，僅憑最近發生的種種，我怕是會懷疑你這個樂家大小姐被他人掉了包……可仔細想想也不太可能。如今話說的這份上，再旁敲側擊也沒有意義，我就攤開了說吧——不管你的恨有多深，報復可以，作惡絕對不行。
南川很特殊，別看這裏富人居多，但社會性質永遠不會改變。這地方不是沒人管，而是還沒到時候。陷得太深，難保未來不會受到清算。樂曦，身為朋友，我不能看着你一步步沉淪其中，被他們同化。”
“……所以，你是害怕我也會變成那種雙手沾滿鮮血的資本家？”
樂曦的臉上再沒了笑容。第一次，以無比認真嚴肅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好友。
或許是相處地太久，自己都快忘了，田恬並不是南川人。她是交換生，從看不到海的內陸過來，初中交換三年，最後卻選擇留在這裏。
現在一個根正苗紅的人有意將話題延伸擴大，明裡暗裏……原來自始至終是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變壞嗎？
樂曦聽懂了。
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濃濃的無奈。
“我就出生在這裏，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被影響難道不是在所難免的嗎？田恬，從選擇跟我成為朋友開始，你就應該預見這一天。我與你根本不是一類人。”
“不，你是。也許你不想承認，但相較這裏的其他人，樂家的長輩的確是將你往另一個方向培養。”
“是嗎？培養成傻白甜？”
“為什麼要自貶，單純難能可貴，我反而覺得他們是為了你好。有些人忘記本分，更忘了自己的根。南川的繁華之下，藏的儘是原始的掠奪和血腥。
樂曦，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這兒的某些富家子弟已經不認同祖國；而你顯然不是。我們有着同等的三觀，樂家並沒有將你培養成無知，只重視個人利益的掠奪者。換句話說，你的成分很正，完全是一位長在紅旗下……”
“行行行，先打住！再說下去咱們這段還能播嗎？你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但現實情況壓根就沒那麼嚴重啊。我只想小小的報復一下壞人，你扯的未免有點太遠了。”
話題跑偏，儼然朝着另一個沉重的方向“奔騰而去”。樂曦急得直揮手，阻止田恬繼續說下去。
“大環境咱們暫時先不提，因為那是國家的事。我們只是其中的小人物，就算知道矛盾和隱患，目前也不能改變什麼。南川終歸不是五十年前的規劃區，日新月異，時代在變化，你再揪心也沒用。”
“我沒啊，誰跟你說我在擔心這個？”
聞言，田恬的神情很快恢復成往日的悠閑。
她屈起手指，說話間輕輕地在少女的額頭上彈了一下，笑容洒脫，“我早說了，不希望你陷得太深。如果非要深究，也是我有了自私的念頭，不想朋友走上不正確的道路。但現在來看，樂大小姐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明顯見解獨到，遠比我想像中的正直。”
“呃，你這算是在誇獎我嗎？該乾的，不該乾的我很清楚，根本原則不可能丟。除去這個，恬恬，既然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做。不管環境和背景如何，這都不能阻擋。”
“自然。只要不危及到你，從前該怎麼樣我依然會照舊。不過還是那句話，報復壞人可以，你必須給我清清白白的。未來的路很長，我還指望着你跟我混演藝圈，咱們倆一起掙大錢……”
“這恐怕不行吧。”樂曦捂着額頭，聽到這忍不住出聲打斷，“你如今的思想太直……估計以後只能混政法圈。說真的，你上次回去是不是被家裏人押去上課了？”
獨自生活在異鄉，而且還是南川這種紙醉金迷的地方——雖然沒去過內陸，但僅靠想像，樂曦也能猜到田恬回家會面臨什麼樣的思想教育。
剛才她滔滔不絕地講了這麼多，焉知不是教育過度的“後遺症”？
“這倒沒有。老家那兒民主得很，我出現變化……應該是託了我小姑姑的福。她最近被調回國工作，知道我在這裏后，幾乎每天晚上都要打電話過來說點有的沒的。警校畢業的人一般比較可怕，無論談什麼，最後都能給你繞到更深的層面。”
“原來如此。我說呢，你怎麼會突然跟我提起南川……算了，眼下討論這種問題也夠無聊的。這座城市該如何自當如何，我才不會受到影響。”
況且從小被品行優良的外公教導長大，她不擔心自己會變成田恬口中的那種“南川人”。
儘管世界局勢變幻莫測，但唯一不變的，是國家依舊保持強盛、蒸蒸日上。
這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