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小老太

這丫頭機靈又聰明，平時確實沒少幫忙傳遞消息。

姜魚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姜山河一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姜小花立刻便來通風報信。

姜山海每次也都會給點吃的，或者給個一塊錢八毛錢的。

畢竟，總不能要牛幹活又不讓她吃草。

這些錢看起來多，但是實際上在姜山海這裏連個毛毛雨都算不上。

姜山河那一家人平時對她非打即罵，姜小花性子倔，姜山海和姜魚只要稍微對她好一點，姜小花便會記在心裏，幫着姜魚。

這件事在姜魚看來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姜魚相信以姜小花也明白這一點。

姜小花擦乾眼淚：“小魚姐，你放心，你不在家的時候，我一定幫你照顧好大爺爺！”

姜魚輕輕嗯了一聲，翻了個身子，繼續看書。

姜小花怕自己身上不幹凈弄髒了姜魚的屋子，出去搬了把小凳子進來，“小魚姐，這段時間我家可熱鬧了。”

姜魚興趣缺缺，“嗯？”

說起這件事，姜小花比手划腳可興奮了：“我嬸嬸最近時不時就來我家，嘴上說著來看爺爺，每次來都會陰陽怪氣我媽，把我家鬧得雞飛狗跳。”

姜魚挑眉：“你爺爺不管？”

姜小花嘿嘿一笑：“不管，我上回偷聽到我爺爺說我爸在牢裏幾乎天天被人打，他還要在牢裏蹲五年，能不能撐得過去都不一定。”

“我爺爺一開始還會找關係，這段時間已經不找了，現在對我嬸嬸來家裏都愛答不理了，似乎默認了她的行為。”

姜魚的目光終於從書上抬起，落到她身上：“你爸要死了，你就不傷心？”

姜小花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又沒什麼感覺，我從小沒被我爸打死，是我命大。”

它這話不假，姜小花記仇，她巴不得那一家子都死絕了。

姜魚聽了倒也不意外，看來姜山河是放棄了姜長富這個兒子，又把目光放到了小兒子姜長林身上。

如果是姜長林可能還好說話，但是他老婆林雪梅可沒那麼好說話。

林雪梅可比李紅花精明且強悍多了，而且她這些年把姜長林洗腦洗的明明白白的，姜長林現在對她言聽計從。

姜山河想把小兒子撬到自己身邊，可沒那麼容易。

雖然林雪梅不會同意，但是妨礙她閑着沒事就來一趟家裏陰陽怪氣。

姜山河還想着小兒子給自己養老，知道，小兒子家裏全是林雪梅做主，生怕惹的她不高興，所以無論林雪梅來家裏怎麼作妖，他就當沒看到。

姜小花說話的時候，笑得那叫一個幸災樂禍。

姜魚一眼就看出來這事兒，姜小花絕對沒少添油加醋。

姜小花走後，姜魚剛躺下來沒多久，院子裏響起了敲門聲。

一開始姜魚沒理會，結果拍門聲越敲越響，力道大的似乎能把門拍壞。

姜魚皺了皺眉頭，剛走到院子裏，就聽到門口尖銳的嗓音：“小魚啊，快開門，我們是你姥姥姥爺啊！”

聽到這聲音，姜魚微微挑眉，她似乎知道門外的人是誰了。

門外的人是她養母的爹娘。

準確來說，他們是柳舒蘭的親姥姥和親姥爺。

猶記得上輩子，這倆人不知道是怎麼找到研究所的，非說他們是她姥姥姥爺，說什麼她們含辛茹苦把她養大，結果她不給他們養老了云云。

明明他們的親孫女是柳舒蘭，但是他們不認，說什麼姜魚在她女兒家裏長大，吃着喝着他們女婿的錢長大，那就是他們的親孫女，只認姜魚。

當時的姜魚沒辦法，只能把為數不多的積蓄拿出來給兩個老人安置。

也對後來姜魚才知道，原來這倆人是柳舒蘭找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姜魚好過。

事實證明，當時的柳舒蘭成功了，這兩個小老太小老頭可能作了。

打開門，門口站着一個年邁的老太太和老頭。

老太太身上裹着花花綠綠的棉襖，老頭身上同樣穿着灰撲撲的棉衣棉褲，倆人搓着手，冷的直哆嗦。

老太太個子不高，膚色蠟黃蠟黃的，雙手皸裂粗糙，上面佈滿了黑色髒兮兮的線條，她頭髮包着頭巾，露出來的頭髮就跟枯草一樣枯柴干黃，她臉上填滿了褶子，但是小眼睛十分有神，眼神裏帶着不懷好意。

小老頭和老太太看着差不多，只不過他的面相看着給人的感覺十分不舒服。

上輩子對姜魚來說彷彿是很久遠的事情，但又好像是昨天的事情。

看着和上輩子面孔如出一轍的兩個老人，姜魚唇角彎了彎，弧度很淺，不認真看的話幾乎注意不到。

倆人看到姜魚，眼睛一亮，滿臉激動，小老太上前一步：“你就是小魚啊？哎呦都長這麼大了，我苦命的孩子，我是你姥姥，這是你姥爺啊！”

小老太上下打量着姜魚，最後，目光落在了姜魚臉上，心裏笑開了花。

瞧瞧這小臉蛋，多精緻，多水靈。

雖然身板子差了點，但是這張臉實在是沒得說。

哎，這錢要的少了，回去她一定要跟對方說道說道，再多要點錢！

姜魚退後幾步，躲開了小老太的手，神色淡定：“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還有，我有姥姥姥爺，你們可別亂攀親戚。”

小老太臉上露出自滿的笑容：“錯不了！你娘是不是王大妮？王大妮是我女兒！”

姜魚聞言驚訝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你們找的是柳舒蘭吧？她去京市了，不會回來了。”

小老太聽得雲裏霧裏的：“就是你啊小魚，你是我外孫女，咋又來個什麼什麼蘭的？”

姜魚嘆了口氣，“王大妮是我養母，十四年前，王大妮和我親生母親同在縣醫院裏生產，後來因為護士粗心，兩個孩子抱錯了。”

“就在前段時間，我親生父母找來了，我已經跟我親生母親回去了，至於王大妮的親生女兒柳舒蘭，也跟着去京市了。”

這件事本來就沒多複雜，姜魚解釋兩句，小老太就聽明白了。

只不過，聽是聽明白了，但是小老太以為姜魚是知道他們的來意，所以編出了這麼一大堆話來騙他們。

小老太不樂意了，臉上的笑容瞬間收了起來，板着張臉開始教訓姜魚：“你這孩子，亂說什麼胡話！還什麼抱錯孩子？哪有這麼打趣大人的？”

她可不管什麼抱錯孩子不抱錯孩子的，反正她現在可中意姜魚這張臉了，這張臉可值不少錢。

至於那柳舒蘭，鬼知道她長什麼鬼樣子？

還要費時間去京市找她，這其中的來回車費誰出？

別以為她傻！

她可不好騙呢！

姜魚正準備說話，姜山海回來了。

看到來人，他皺了皺眉頭，語氣不善：“你們來幹什麼？”

小老太看到姜山海，想起了當年的事情，心裏有些犯怵，但是想到錢，臉上還是堆起笑容：“親家，好久不見，身體還硬朗吧？”

姜山海冷笑：“別喊我親家，我可當不起，滾。”

話落，姜山海的鋤頭在小老太腳邊重重一杵。

小老太驚叫一聲，捂着腦袋，身體利索地往旁邊小跳幾步，那一跳，完全看不出是個六十歲的老人。

剛從危險的邊緣躲過一劫，小老太嚇出了一身冷汗，她驚魂未定，好一會兒才回過魂。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姜山海已經進院子了。

姜魚還站在門口，身後傳來姜山海喊她的聲音。

少女應了一聲，動作緩慢地準備關門，心裏搖了搖頭。

這兩個老頭老太太反應真慢，她都故意站在這兒等着了，結果對方也不進來。

沒看到她動作這麼磨蹭嗎？

眼看着即將關上院門，小老太終於反應過來了。

她三兩步連忙上前，抵住門板，她討好地笑了笑：“小魚，姥姥姥爺大老遠來看你，怎麼著也請我們進去喝杯茶，有事我們慢慢說。”

說著，她動作強硬的推開門板，拽着小老頭進來了。

姜魚裝作反抗不過的模樣，讓開了路。

小老太沒了支撐，踉蹌兩步，差點摔倒，她心裏咒罵了兩句姜魚賤丫頭，臉上不得不堆出笑容，“好孩子，真乖。”

一進院子，小老太的兩顆眼珠子便四處轉個不停，她看着牆角堆得的柴火，掃的乾乾淨淨的地板，整個院子看起來整整齊齊，井然有序。

她想起自家亂糟糟的院子，看得心裏發酸，心裏把幾個兒媳全部拎出來罵了一遍。

“家裏可真乾淨，真整齊啊，親家真厲害。”

小老太見也沒人招呼自己，搓了搓手，乾巴巴地起了句話題。

忽然，她的目光落到了小桌子上的花生米和小點心。

她慢慢地踱步過去，裝作不經意的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倒水。

然後一邊悄悄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部裝到口袋裏。

姜魚轉頭就看到小老太的動作，她裝作沒看到，淡定的在她身邊坐下。

過了一會兒，姜山海從屋子裏出來。

看到院子裏的兩個人，也不意外，他剛剛看到姜魚磨磨蹭蹭的動作，便知道這孩子估計是有什麼想法，也沒阻止她。

看到姜山海，小老太連忙站起來，她動作有些局促：“親家，是這樣，我和老頭子好些年沒見到小魚了，這不是過兩天不是60歲生辰，這不，一家人想吃個飯，我們就想着把小魚也喊回家吃個飯。”

“小魚她娘走得早，我過了這麼多年想起這件事還是覺得心梗，親家，你也不要怪我，當年見小魚她娘難產走了，我心裏難過啊，所以才說出那種話，親家你別放在心上。”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也想明白了，也看開了，小魚是我們的外孫女，一直不認她，我們也不忍心啊。”

小老太的一番話潸然淚下，她抹着眼淚，彷彿真的是一個擔心女兒的好母親。

姜山海淡定地喝了口茶：“這些話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說，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當年沒賣成功外孫女，現在準備繼續賣了？”

小老太擺擺手：“不是不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姜魚疑惑地開口：“爺爺，什麼賣外孫女啊？我想聽。”

姜魚瞥了小老太一眼，喝了口茶，“當年啊，大妮得知長棟出事的消息，動了胎氣，送去醫院的時候，醫生說難產，後來生了你就撒手人寰了。”

小老太知道消息的時候，就動了歪心思，先是裝作哭得肝腸寸斷，哭得連姜山海都信了。

要不是他後來在一旁聽到小老太和小老頭的談話，他還真可能會着了這惡婦的道。

姜山海當場就跳出來戳破了這倆人的惡毒心思，當時永遠里很多人都在，差點要把小老太押去公安局，小老太氣得朝姜山海放了狠話，灰溜溜地逃走了。

這件事之後，姜山海看姜魚看得十分緊，小老太後來又來了幾次，但是都沒的手。

這件事姜魚不知道，也沒有記憶再加上後來小老太漸漸地不出現了，姜山海也就忘了這事。

如今，小老太再次捲土重來，如果是之前，姜山海肯定是要擔心的，但是現在他已經不擔心了。

姜魚是被老天選中的人，雖然這小丫頭身上有多少老底他都不知道，但是從她拿出來的東西來看，姜魚身上的好東西絕對不比自己少，他一點也不擔心小魚兒。

要出事也是小老太才對。

“不是，小魚你聽我解釋，不是這樣的……”

小老太好幾次都想開口解釋，但是都找不到插話的機會，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姜山海把話說完。

姜魚托着腮：“是這樣啊，老人家，我先前的話還真不是騙你的，不過如果你要是去找你親孫女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我幫你買車票。”

小老太聞言狐疑地看向姜山海：“親家，這……”

姜山海似乎猜到姜魚準備做什麼，他心底嘆了口氣，也沒攔着，“小魚說的沒錯，確實是這樣。”

小老太這才看着姜魚，有些不信：“你真的要幫我們買車票？我們可沒錢！”

姜魚微微一笑：“沒事，你們不用給我錢，我也是看你們那麼想柳舒蘭，有些不忍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