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筆 黑暗序幕
不知為何,馬爾迪弗感到了一陣寒意。他微微轉動了下眼睛,很快便察覺到了寒意的來源——一雙天藍色的眼睛,是阿勒佩斯在盯着自己。
但是……為什麼……
馬爾迪弗迅速將頭低下去,他希望自己的存在感越低越好。
“可以跟我說說,你是如何加入他們的嗎?”阿勒佩斯轉頭看向錦葵,慢慢地說。
“當然。”錦葵把嘴裏吃了一半的棒棒糖掏出來,此時,那顆棒棒糖的體積已經小了一半,周身泛着晶瑩剔透的微光。
“我剛剛說了嘛,甘藍撿到了跑出孤兒院的我。嗯……大約兩三年前……其實是我執意跟着他的。當時,我在四處流浪,過着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當時的甘藍已經是個赫赫有名的悍匪了,因為他力大無窮,所以那一帶的地痞都怕他。
有一天,我好不容易在路邊撿到了別人落下的乾糧,卻遇到了野狗來搶食,這個時候,就是甘藍幫我打跑了野狗,就在那個時候,他解下了矇著臉的頭巾,我發現他有着和我一樣顏色的眼睛……於是我就跟着他了!還好他是個好心的悍匪,所以他並沒有拋下年幼的我,而是把我帶到了薰衣草盜賊團,並且貼心地照顧我。”
(接下來為馬爾迪弗視角)
錦葵眉飛色舞地回憶道。阿勒佩斯托着腮聽她的講述,接下來的幾分鐘裏,她把描述側重點集中在了一些偷雞摸狗的小事上,諸如薄鼠是如何智斗碰瓷老人,纈草是如何降伏菜市場大媽的。
我並沒有什麼心情去了解這些事了。我不由得擔憂起了馥芮,希望她能夠順利地取得我們需要的東西,回來的時候能避開章魚們或是其他人。但是假如接下來若干個小時,阿勒佩斯都要在這裏審問犯人似的聽錦葵說話,那麼不出預料,他一定會碰到馥芮的……我就沒有任何辦法了,我只能希望錦葵趕快把要講的話說完,阿勒佩斯能儘早離開這裏。
但是根據我的估算,十分鐘過去了,錦葵一直舔着那根光溜溜的棒棒糖,而她口中的纈草姐姐也依舊在舌戰菜市場大媽。隨着時間的流逝……我越發緊張了起來。
緊張使我陷入了思考,我沒有注意到周圍的響聲,當我看到那輛熟悉的餐車時,它,以及推着那輛車的烏賊已經出現在了我面前。
我被嚇了一跳。因為這次烏賊依舊是以烏賊人的模樣出現的。
我意識到它正在進食!這次它的下半身是一個穿着黑白兩色女僕裙的女子。
“克諾諾,你怎麼又把女傭給吃了?快吐出來。”阿勒佩斯見狀,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烏賊人沒有回答,操控着女僕的下半身,慢悠悠地從餐車上端起了一壺茶,徑直走向了阿勒佩斯。
“克諾諾,雖然我沒看出來你吃的是哪個女傭——我希望那不是陌荼的后媽——但是你還是最好把她給吐出來……”阿勒佩斯有點緊張地說。
重點是這個嗎!
接下來更讓我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當烏賊人走到阿勒佩斯面前時,它果斷地,毫不猶豫地把那壺茶倒在了他的頭上。
阿勒佩斯全然沒有反應過來這件事,他像個突然被校霸霸凌的孩子一樣睜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烏賊女僕。
“哈哈哈哈哈……叔叔,你的員工叛變了!”大約過了兩秒鐘,錦葵指着烏賊女僕,笑了起來。
“你這是在做什麼?”阿勒佩斯質問道,他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很溫和,
但是語氣里充滿了困惑。
烏賊女僕不為所動,靜靜地注視着被自己澆的像落水狗一樣的阿勒佩斯。似乎在用保持沉默的方式來戲謔面前的人。
阿勒佩斯無奈地抹了一把臉上的茶水,對我問道:“馬爾迪弗,能把餐車上的毛巾遞給我嗎?”
我轉頭看向我旁邊的餐車,那上面的確放着一條毛巾。我迅速拿起毛巾,跑着將他遞給了阿勒佩斯。
“多謝了。”阿勒佩斯接過毛巾,對我道謝。
“不……不用謝。”
出於最基本的禮貌,我回應道。但是在下一秒,我便感到一股熟悉的涼氣。隨之而來的,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以下為第三視角)
一道藍光在阿勒佩斯掌間閃過,馬爾迪弗被凍成了冰雕。
見此情景,錦葵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為什麼!大叔,為什麼把他凍住了!凍那隻烏賊啊!”錦葵喊道。
“我為什麼這麼做,你心裏應該最清楚吧。”阿勒佩斯用毛巾擦乾頭上的茶水漬,笑眯眯地看向錦葵。
錦葵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口咬碎了僅剩的棒棒糖,一顆珠子從破碎的糖塊中滾落到她的嘴裏。她取出嘴裏的珠子,那正是那枚被她塞進“中樞”的定魂珠。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我說的沒錯吧。”阿勒佩斯說,“能編出那麼多嚴絲合縫,而且合情合理的說法。在旁看來,你說的所有事都挑不出一點毛病。但是你沒有想到,我比較走運。
我恰好聽到了你的描述,包括對那顆珠子,你把它叫“定魂珠”,對吧。你的確把它丟進了中樞里,但是那只是障眼法。
我進入中樞里撿回了它,但我發現那只是一顆普通的,隨處可見的玻璃球,裏面壓根沒有任何色彩之力。
即便如此,中樞卻仍然受到了色彩之力的影響,鍾變慢了。那必然是十分龐大的色彩之力。那色彩之力的源頭是誰呢?只能是你了,錦葵。
不,我想應該叫你“香料師”比較合適吧。
錦葵面無表情地從嘴裏摳出那顆所謂的“定魂珠”。
“那你為什麼要把馬爾迪弗凍住?”她平靜地問道。
“知道你是香料師后,我就發現把人質留在你身邊是一件危險的事,如果我做出什麼對你不利的事,你就會拿人質來要挾我,所以我讓克諾諾配合我演了一齣戲,雖然很拙劣,但是目的達到了——我的目的就是控制作為人質的他。”
“原來如此。”錦葵叼着棒棒糖棍,仰面靠在椅子上。
“我想你應該不止外表看上去的那個年齡吧?所以,你為什麼要接近我們呢?”
錦葵一個轉身,雙手撐在椅背上。
她原本澄澈明亮的兩顆紫色眼睛因為映入了阿勒佩斯的身形而變得冷漠,混濁,呈現出了睡蓮般的清冷顏色。
“十年前,在你們製造的海老茶爆炸案里,我失去了唯一的家人。”
阿勒佩斯聽聞,摸了摸下巴上藍色的鬍鬚,若有所思道:“竟然是海老茶的爆炸事件嗎……但是那起爆炸案的傷亡者是……”
“沒錯那起爆炸並沒有傷及平民,因為上一個猩紅護法使用色彩之力封鎖了爆炸的波及範圍。”說罷,錦葵緩緩抬起頭,盯着阿勒佩斯,似乎在示意他替自己說完未盡的話語。
一瞬間,阿勒佩斯意識到了什麼,他猛地朝後退去,顫抖着說道:
“你是……前代猩紅護法的女兒?”
“恭喜大叔,猜對了。
“不過我的名字並不是他取的,也是我母親取的呢,像你的女兒一樣。
所以,比起“香料師”,還是請你用錦葵稱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