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希冀
燈火通明的地牢裏，白小樓艱難的蜷縮在囚籠之中，他的嘴唇乾裂，四肢麻木，但稍微動彈一下，四肢又會襲來一陣要命的酸痛。
他忍不住“嘶”了一聲，然後整個地牢又陷入長久的靜寂。
不知過了多久，那扇沉重的鐵門轟然打開。
上官翠蒼領着一個戴着面具的人走了進來，這個人兩鬢花白，看起來年紀並不在上官翠蒼之下。
他的後面還跟着兩個戴面具的白衣少女，兩個少女各端着一個盤子，其中一個盤子裏放着九個小杯，另一個盤子裏放着一柄奇怪的短柄小刀和一些布條，以及一瓶金瘡葯。
戴面具的那個人看到了白小樓，道：“他就是你跟我說的那個孩子？”
上官翠蒼點頭道：“不錯，他本是鴻兒的朋友，我無意中從鴻兒口中得知他竟是安天雪的後人，便設計將他擒住了。”
此人道：“魔教已多年不曾踏足江湖，僅僅憑你兒子的幾句話你就能斷定他是安天雪的後人？這簡直是胡鬧！”
上官翠蒼連忙解釋道：“偃師切勿動怒，聽晚輩一一道來，此子所學功法乃是失傳已久的十魔訣，那日我擒他時，他用此功法配合手上的一柄白色利刃對付我，我一時恍惚，只見迷霧之中盛開一朵白色花朵，端的是攝人心魄，我險些被他所傷，那刀定是昔年名撼天下的魔刀，我無奈將刀毀成兩段，這才擒住了他。”
偃師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道：“十魔訣的確是魔教最上乘的武學功法，且只傳下任教主……”
然後他又詢問道：“你能肯定他使的是十魔訣？”
上官翠蒼道：“絕不會錯，我昔年有幸目睹安天雪出手，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偃師又憂心仲仲的道：“既是如此，那此子必然是魔教這一代培養的教主，你捉了他，豈不是要招來滅頂之災？”
上官翠蒼胸有成竹，道：“偃師放一萬個心，魔教已久不管江湖干戈，且我早已讓鴻兒在外界放出此子被他人所殺的消息，就算魔教要追究，也查不到我們頭上，倒是您……”
偃師問道：“我怎樣？”
上官翠蒼一笑，道：“沒什麼，只是感覺這十年來您殫精竭慮，不僅蒼老了許多，就連勇氣也不復當年，遙想十年前，您帶領我們做下滔天大案的時候，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偃師冷笑一聲，道：“拍馬屁的功夫就省下，在我的實驗沒有成功之前，你不要太過張揚，若是因為你出了什麼差錯，你就給我在這籠子裏過下半輩子！”
上官翠蒼臉色一白，連忙道：“偃師放心，我一定謹慎。”
白小樓面上古井無波，心中卻已掀起滔天巨浪。
這偃師究竟是何來歷，竟然讓上官翠蒼如此忌憚，且聽二人所言，十年前的事牽頭的便是這偃師，那他口中的實驗又是什麼？他今天來次的目的又是為何？
偃師環視一圈，朗聲道：“各位英雄，有蒙各位這十多年來的無私付出，如今實驗已將近完成，等再過一段時日，諸位便可解脫，有勞各位再多熬幾日。”
牢籠中有人狂笑，道：“老不死的，你折磨了我們十年，十年來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如今我們已將赴黃泉，可否不要讓我們做個冤死鬼？”
偃師笑了笑，道：“我本來也想告訴你們，可我說了你們也不信，因為我早就已經死了，死在了江湖裏。”
隨後他招了招手，兩個少女便走到牢籠前，
將那人的手掌劃破，用杯子接滿了血，然後又給傷口撒上金瘡葯，再用布條包紮。
等到給八人紛紛做完之後，終於輪到了白小樓。
他的手也被劃開，任血流進杯子裏，但他的眼神此刻卻亮如繁星。
他看到給自己盛血的杯子上貼着一個字條，上面寫着“白小樓”三個字。
而其餘的八個杯子上也各有字條，其中有一個名字已讓他恨不得叫出聲來。
“上官青竹！”
上官青竹果然沒死，他果然就在這八人之中
另外的七個名字，也坐實了他的想法。
宋無極——五毒教宗教主；
裘霽風——七星塘門主；
周若海——梵音穀穀主；
杜十方——凌雲閣閣主;
尤莫愁——萬流刀宗宗主；
柳青衣——青衣門門主;
古驚寒——欺劍山莊莊主。
十年前一夜之間慘遭滅門的七大幫派，百兵捲軸上名列前十的八大豪傑，如今統統成為了這神秘老人的階下囚。
很快他的傷口已被包紮，隨後偃師和上官翠蒼等人離去，關上了那扇隔離天日的鐵門。
有人率先開口，道：“你是魔教後裔？”
白小樓點點頭，道：“是。”
又有人道：“你真是安天雪的後人？”
白小樓道：“不是嫡系，他是我外公。”
有人驚咦道：“那他怎麼會把十魔訣傳給你？”
有人插嘴道：“安天雪再怎樣也是個老人家，他疼愛自己的外孫，將十魔訣傳給他外孫又有何不妥？”
剛剛問的人道：“你沒和魔教打過交道，你不懂，如果不是他的親孫子，哪怕他自己要傳，教眾也會極力反對，十魔訣只能傳給嫡系，這是魔教不能打破的規矩。”
白小樓道：“不錯，其實那根本就不是十魔訣，只不過是我用內力催動曼陀羅華髮出的幻象罷了。”
又有人驚詫道：“難道被上官翠蒼毀去的，就是昔年百兵捲軸上排第一的魔刀？”
白小樓解釋道：“並不是，百兵捲軸上排第一的刀是我外公的曼珠沙華，曼陀羅華是我母親的刀，雖然也是柄名刀，但比起我外公的那柄來說還是差遠了。”
有人開口道：“年輕人，我現在開始覺得你被捉來此並非偶然。”
白小樓笑了一聲，道：“前輩此話怎講？”
那人道：“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你不妨聽一下，看我說的對不對。”
白小樓道：“前輩請說。”
那人思慮片刻，道：“你在某種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我們八人在此的消息，你隱約覺得我們八人被俘與百兵捲軸的排名有關，於是故意結交上官翠蒼的兒子，放出你是安天雪的嫡孫這個消息，並在上官翠蒼面前催動功法使上官翠蒼認定那就是十魔訣，你拿的就是魔刀曼珠沙華，於是你順理成章被關押到這裏來，我說的對不對？”
白小樓道：“前輩分析的有理，不過有一點錯了。”
那人道：“哪一點？”
白小樓道：“我並非機緣巧合才得知你們八人在此。”
那人道：“哦？看來這之中似乎另有隱情。”
白小樓道：“既然已經確定了前輩們的身份，那我便不再隱瞞，十六歲那年我非要離開忘憂山出來闖蕩，外公不允，但我以死相逼，他便給了我一份記載着你們八人關押在此的捲軸，他告訴我這是一個試煉，三年為期，倘若我通過了，便可繼續闖蕩江湖，倘若失敗了，便要心甘情願一輩子待在忘憂山。”
一人大笑，道：“不愧是安天雪，足不出戶便知十年前的秘辛，對後人的栽培也是獨具一格，竟然敢拿這件事試煉你，真是非常人心魄可比。”
有人追問道：“那這個試煉怎樣才算完成？”
白小樓道：“確認青竹山莊下面是否有地牢，地牢中是否關押着十年前消失的八人，如若是，救出這八人，揭露十年前的陰謀，然後幫你們復仇；如若不是，則試煉結束，算通過。”
有人道：“也就是說，你本來可以直接不管我們死活，告訴你外公根本沒有這一檔子事。”
白小樓恍然道：“對哦，我怎麼沒想到……”
眾人失語。
接着白小樓笑道：“前輩們放心，既然已經上了賊船，那就要想辦法一起出去。”
幾人瞬間沉默了下來。
十年光景，十年心酸，又豈是一個少年人能輕易改變的。
白小樓見狀，道：“你們放心，憑我們肯定是出不去的，所以我安排了外援。”
有人嘆息道：“十年前，我們七大門派勢力何其之大，都在那個老東西的算計下家破人亡，連對手是誰我們都摸不清楚，如今他們的勢力必然更加深不可測，你還是想辦法活下來逃出去，不用管我們。”
白小樓又道：“你們放心，當初他們算計你們就是逐個擊破，如今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先滅了青竹山莊，再做打算。”
一人道：“說的容易，青竹山莊為八大世家之一，哪有那麼容易扳倒。”
白小樓想了很久，最後開口道：“我知道你們在這裏受了十年的屈辱，那份曾經的勇氣早已磨滅，但是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敢保證，聽完這個消息，你們一定能重拾昔日的氣概。”
有人道：“是什麼樣的好消息能有這麼大的魔力，你不妨說來聽聽。”
白小樓神秘一笑，一字一句道：“十年前覆滅的七大門派，留有七條血脈尚在人間。”
這句話說完，整個地牢裏的囚籠無風自動，開始劇烈晃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