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秘密
“好小子,竟然偷偷躲在這裏喝酒。”古良走進來,坐在安歌的邊上,他看了一眼司馬惑的刀,驚咦一聲,然後又看了看醉意朦朧的兩人,說道:“不知道我能不能蹭你們幾杯酒喝?”
安歌將手中的酒罈給他,笑道:“當然可以,因為這裏不止我一個酒鬼。”
司馬惑大笑,已經高高舉起了酒罈。
三人觥籌交錯,好不快活。
飲至午夜,三人才戀戀不捨的分別。
司馬惑將二人送到門口,安歌已醉了過去。
司馬惑笑道:“看來他的酒量還是差一些。”
古良也笑了笑,道:“酒量能比得過司馬當家的人,江湖上已經不多了。”
司馬惑道:“你認得我?”
古良搖搖頭,道:“我不認得你的人,但認得你的刀。”
司馬惑神秘的笑着,道:“看來你也是個有趣的人。”
古良卻嘆息一聲,道:“或許是這個江湖太無趣了。”
二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長街上,司馬惑斜倚在門口,對着屋檐淡淡道:“密切關注青竹山莊的動向,冷如意一現身,立馬通知我。”
“是!”說罷便有數十個黑衣人從房頂上掠出。
他轉身回了酒館,卻發現他的刀已不見了。
這柄刀在他們三人飲酒的時候還直直插在酒桌上,自他們三人道別至現在,不過片刻。
能在這片刻間拿走他刀的人,着實讓他感到趣味。
突然,廚房裏傳來了刀切菜板、油鍋爆炒的聲音。
司馬惑淺淺一笑,靜靜坐下,將空酒罈一個接一個放到地上,直到桌上已空空如也。
這時帘子被掀開,司馬逍遙端着兩碟熱菜走了出來。
然後他又轉身拿了一雙筷子,兩個熱饅頭,一小壇酒放在桌上。
“吃吧……”司馬逍遙說完這兩個字之後便是久久的沉默,拿起酒罈倒了兩杯酒,將一杯推到司馬惑的面前,另一杯供他淺酌。
司馬惑一邊笑一邊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喂菜,兩口就吃掉了一個大饅頭,然後舉頭喝了一口酒,接着又是一頓狼吞虎咽,直到盤中見底,杯中見空,他這才滿足的停了下來。
“跟我回去,娘親要見你。”司馬惑打了個酒嗝,注視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他的形象已和記憶中大相逕庭。
司馬逍遙嘆息道:“再等等,快了……”
司馬惑打斷他,道:“我當然等得起,再有十年我也等得起,但是娘親等不起,你若是再不回去,恐怕你要後悔一輩子!“
——她怎麼了?
——她病了,病的很嚴重,已經拖不起了。
——但是……但是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我知道,所以我來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想替替你,從現在起,你回俠盜盟的舊址陪母親,我來替你將沒完成的事做完。
——但是……
——曾經你做過的事,如今我也已經做到,綠林道的統一,也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我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父親。
司馬逍遙看着眼前十年未見的司馬惑,竟突然發覺自己已老了。
“你快去吧,這裏就交給我和這位年輕的司馬當家了。”
駱駝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口。
司馬逍遙苦笑一聲,從身後將藏起的刀遞給司馬惑,道:“不要讓我失望!”
隨後他拍了拍駱駝的肩膀,
道:“勞你費心了!”
駱駝只是道:“虎父無犬子,你就放心吧,他估計做的比你還要好。“
司馬逍遙已遠去,駱駝已坐下,坐在司馬惑的對面。
駱駝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道:“司馬當家,容我介紹一下,我叫駱駝,接下來我要給你講一個並不美好的故事,等你聽完這個故事,或許你也就能明白你父親這十年來為什麼待在刀叢鎮。”
司馬惑道:“洗耳恭聽。”
駱駝先是沉默了一會,思緒翻滾,隨後淡淡道:“二十年前,我和逍遙的年紀同你一般大,我們兩個出身綠林,一見如故,行俠仗義,劫富濟貧,那時候我們兩個有着共同的理想,就是結束綠林道無休止的爭鬥。在之後的十年,我們一直為此流血拚命,為了這個理想,我們不知道失去了多少兄弟,好在經過十年的紛爭,我們總算統一了綠林道,創立了名震天下的俠盜盟。”
司馬惑感慨道:“原來俠盜盟是你和我父親一手創立的,但為何我從未聽父親提起過你?”
駱駝繼續說道:“俠盜盟創立初期,我深居幕後,伺機打入了千機閣,逍遙則成為了一肩擔負俠盜盟的大老闆,因為當時覬覦俠盜盟的人不在少數,且都是世家大族,我在千機閣能獲取不少消息,這就是為什麼你父親不告訴你的原因。”
司馬惑追問道:“既然如此,為何俠盜盟又在創立不久之後土崩瓦解,這件事我問過母親,她每次都三緘其口,一聽我問便立馬呵斥我。”
駱駝嘆息道:“因為這是一個秘密,這個秘密關乎一個人,他是我和逍遙的結拜兄弟,他身份顯赫,卻不恥下交,我們能在短短十年擊敗綠林道的其他勢力,少不了他在暗中秘密支持。”
司馬惑倒了一杯酒給駱駝,問道:“這個人是誰,竟能有如此氣魄?”
駱駝沉聲道:“上官青竹!”
司馬惑驚訝道:“青竹山莊的創始人,譽滿天下的上官青竹?”
駱駝點點頭,道:“正是。”
司馬惑皺眉說道:“可別人都說我父親敗在了上官青竹手下,都說他恨死上官青竹了。”
駱駝笑道:“難道你父親看上去是個小肚雞腸的人?這當然是個障眼法。”
司馬惑又道:“可我還是不明白,俠盜盟的解散和上官青竹之間有什麼聯繫。”
駱駝追憶道:“那是一個落雪的夜晚,青竹大哥飛鴿傳書我與逍遙,說無論如何要見上我們一面。然後見面之後他一改往日的從容,只讓我們立馬解散俠盜盟,然後各自逃命,他自言時日不多,大災將至,能救一個是一個,雖然我們一頭霧水,但青竹大哥以頭搶地,務必讓我們信他,青竹大哥的為人我們從來不曾懷疑,於是逍遙回去連夜宣佈解散俠盜盟,讓弟兄們撤出綠林道,分散各地,他則帶着你和你娘親逃到了你外公家,你應該也記得那個匆忙逃命的雪夜。”
司馬惑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那晚我醒來時已經是在外公家,父親一個勁的喝酒,母親坐在窗前落淚,外公皺着眉一句話也不說,我那時還以為是爹娘鬧了不愉快,我還捶了我爹兩拳,讓他不要欺負我娘……只是自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俠盜盟的叔叔們,但我記得父親離開我和我母親時,告訴我一句話。”
駱駝問:“什麼話?”
司馬惑道:“他說他要是死在外面,復興俠盜盟的重任就交由我來完成,臨行前他將玉神留給了我,他說這柄刀是俠盜盟的象徵。”
司馬惑注視着手裏的刀,久久無言。
駱駝欣慰的說道:“所幸你做的不錯,我聽說如今的綠林道已為你馬首是瞻,昔日流落的弟兄們也紛紛投靠於你,只等你一聲令下,俠盜盟便可東山再起。”
司馬惑嘿嘿一笑,道:“我只不過是在外公的幫助下完成了和父親的諾言,這盟主自然還是父親來當。”
駱駝搖搖頭,道:“如今已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你年輕有為,魄力不輸昔日的大老闆。”
司馬惑道:“先不管這個,你接着講,那後來呢?”
駱駝繼續說道;“在那個雪夜之後,未來的及退出綠林道的弟兄們被一股神秘勢力截殺,白骨森森,血流成河。另一邊,同一時間,名震江湖的七星塘爆發內亂,門主裘霽風不知所蹤,另有江湖大派凌雲閣、欺劍山莊、五毒教宗、梵音谷、青衣門、萬流刀宗,六大勢力一夜之間俱為人所滅,那一天過後,青竹大哥再未現身江湖,如今已十年之久。”
司馬惑震驚不已,道:“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的勢力,能將這麼多大門派趕盡殺絕?”
駱駝嘆息一聲,道:“這絕不是一個人,一個門派所能做到的,但我們在當時已能確定,這件事的幕後主使之一,便是青竹山莊現在的莊主,上官翠蒼!”
司馬惑問道:“你為何如此確定?”
駱駝嘆息道:“因為在那個雪夜,我不放心青竹大哥,一路跟蹤,直至看到他在半路心甘情願被俘,-捉他的人正是上官翠蒼。”
司馬惑問:“他為什麼不還手?”
駱駝嘆道:“血濃於水,他是個重感情的人。”
司馬惑又問:“你為什麼不救他?”
駱駝搖搖頭,道:“人太多了,我出去只能死在青竹大哥面前,我一死,這件事便永無揭曉之日。”
司馬惑想了想,道:“這倒也是。”
駱駝接着道:“我將這件事告訴了逍遙,他便來到這裏,開了這家酒館,在這裏等了十年。”
司馬惑問:“你們究竟在等什麼,竟等了十年之久?”
駱駝道:“等一個真相。”
司馬惑道:“真相不就是上官翠蒼連同其他勢力捉了自己的哥哥,自己當上了世家之主。”
駱駝搖搖頭,道:“沒那麼簡單,我潛伏千機閣多年,才發現十年前上官翠蒼等人並非毫無目的的虐殺,這一切都是為了針對百兵捲軸前十的主人。”
司馬惑想了想,道:“不錯,十年前七大門派消失的七個掌門,他們的兵器都在前十之列,外加上官青竹的血淵,爹爹的玉神,剛好是百兵捲軸第二到第十。”
駱駝接着道:“而就在不久前,有人給了我一份捲軸。”
司馬惑問:“什麼捲軸?”
駱駝道:“一個記載着這消失的八人並未身亡,而是被關押在青竹山莊一座假山下的捲軸。”
司馬惑驚訝道:“是何人竟持有這等驚天秘密?”
駱駝淺淺酌了一口酒,緩緩道:“白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