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王新龍
正是午飯時間，小楊身邊經過的人越來越少，周圍慢慢靜了下來。剛吃了午飯，血糖慢慢上升，小楊的眼皮越來越重，點頭的頻率也越來越頻繁。
林乙腳步不算輕，他走到小楊面前，小楊沒醒。林乙伸出腳，無情地踢了踢椅子。
“呃啊？”小楊嚇了一跳，半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
“有這麼困？”
小楊愣愣地點了點頭，跟靈魂都被抽走了似的。他又閉上了眼睛，覺得這個聲音怎麼有點熟悉。幾秒鐘后，小楊猛地睜開，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
“林隊！對不起！我不困，不困了！”
“沒事，可以困。怎麼只有你一個？”
“小許去吃午飯了。”小楊怕林乙誤會，趕緊補充道，“我剛吃完回來，到他去吃了。”
林乙朝窗戶裏面看了看，“醒着呢？”
“醒了，早上剛醒的，醫生給做了簡單的檢查，說是可以問了，就是不能耽誤太久。”
“行，知道了。”林乙見他不動彈，“沒事，這裏有我們，你先去洗把臉吧，順便跟小許也說一聲，換你們班的人馬上就到。”
小楊點點頭，露出了放鬆的笑容，不過下一秒就收起來了。他朝林乙頷首，轉身快步往洗手間走去了。
林乙沒敲門，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王新龍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管，一條肥粗的腿被石膏包裹着，高高吊起。他的左手手背上插着一根針，針的末端連着細長的膠管，輸液瓶里的透明液體正一滴一滴，通過膠管輸送到王新龍的體內。
走到王新龍的床邊，葉賽兒才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模樣。王新龍看上去比照片上的他要胖得多得多。他頭上緊緊纏着紗布，只露出一張肥肉橫生的大臉，左眉上方貌似因為碰撞，腫得高高的，加上臉上的肉往下垂，遮住了下巴，看上去很像一頭鼻青臉腫的豬。
王新龍看到他們進來，雙手艱難地想要撐在身體兩側坐起，頭頂上的吊瓶因為他的動作，開始晃動。葉賽兒和林乙看到他的動作，都沒有明顯的反應，王新龍實在動彈不得，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林乙挪了一張椅子，坐在他的床邊，葉賽兒坐在另一張床的床尾。他們對了對眼神，林乙開門見山：“王新龍？你好，我們是喬安分局刑警大隊的，我叫林乙，她叫葉賽兒，等會負責記錄我們說的一切。王先生，現在這起事故......姑且還認定為事故，我們還有有些疑問，希望你能配合我們。”
王新龍點點頭：“好的警官，我一定配合。”
林乙說：“事發時，有兩名女生坐在你的車上，一個坐副駕駛，一個坐後座，都沒有帶安全帶......”
葉賽兒抬起頭，看了林乙一眼，猶豫着要不要提醒他說的話不對。她又瞄了一眼王新龍，他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對不對，”王新龍着急地打斷林乙的話，“警官，你是不是搞錯了，當時我車上就我一個人啊！”
“哦，對不起，是我弄錯了。”林乙抱歉地笑笑，“要不你來跟我們說說事情的經過吧，你還能回憶起車禍是怎麼發生的嗎？”
“嗯，可以。”王新龍有些埋怨地看了林乙一眼，“我爸媽幾年前就死了，清明嘛，肯定要回去拜一拜的。我最近剛知道有一條新修好的高速公路，比我之前的路線要快上半個小時。那天早上雨下得太大了，我也不敢開太快。我剛開到收費站不久，
正好有人好死不死給我打了個電話。我瞄了一眼，是一個重要的客戶。我那個手機是放在座位上的，我拿起手機的時候沒拿穩，手機掉了。因為當時路上也沒有車，更加沒有人，我就想彎腰撿一下的......”他慌忙地解釋道，“警察同志，我也知道是我不好，開車不能分心。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覺得自己都要被撞飛了，下一秒我什麼都不記得啦！”
“你被撞之前，有沒有看到什麼？或者撞到什麼東西，顛簸導致你的手機脫手？”
“沒有喔！路上什麼都沒有。”
“你真的什麼也沒有看到？”葉賽兒質疑道。
“沒有，沒有。”王新龍看着葉賽兒十分有禮貌地笑了笑，像是想單方面的緩解他所感受到的緊張氣氛。“雨太大了，而且我真的是一下子就被撞出去了，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事情是這樣的。”林乙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在事故的發生地附近有兩具女屍，經過我們這幾天的調查，發現她們生前在你的出租屋裏租過房子，是你的租客。”
王新龍臉上的表情是很明顯的震驚，他問道：“不會吧！警官，會有這麼巧的事？是誰啊？”
“是402的住戶。”
“太可惜啦！這兩個小妹妹我記得，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唉！警察同志，你們找到兇手了嗎？”
葉賽兒一直在觀察王新龍的表情，“我們正在查，一定會查出來的。”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你剛才說你對她們兩個有印象？”林乙問。
“有，有一點吧。其實我跟她們不是很熟的，平常見到也就打個招呼這樣。”
“哦。”林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最後一次見到她們是什麼時候？”
王新龍做出回憶的樣子，“就車禍的前一晚吧。我回家拿點東西，路過402，聽到她們吵架。我擔心她們吵到鄰居，就過去想提醒她們一下，也勸一勸。我敲開門，她們一見到我就開始罵我，說我多管閑事。我懶得跟她們計較，沒說幾句就回家了。”
“回家拿點東西？”葉賽兒提出疑問，“意思是你平時都不住在那裏？”
王新龍在枕頭上挪了挪，“啊......啊！對的，我跟我朋友在潿島上開了一家工廠，我平時住在那裏方便辦公。”
“她們爭吵的內容，你有聽清楚嗎？”林乙繼續問。
“應該是跟情感有關係的吧。哎呀，我也沒仔細聽，反正吵得挺凶就是了。”
“那天晚上你還見過什麼人嗎？”
王新龍愣了一下，他瞄了眼葉賽兒，-又看看林乙，竟然露出難為情的表情。
葉賽兒皺了皺眉，“有什麼就說。”
“說出來也不好意思。是這樣的，我沒有女朋友，平時在郊區嘛，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難得回城裏一趟，我就呃......叫了個人到我家裏。”王新龍一臉笑意地看着林乙，“大家都是男人，警察同志你也明白的吧？”
“我不明白。”林乙挺直腰桿，冷冷道，“你找的那個人是誰？叫什麼名字？聯繫方式。”
“哎，哎。”
葉賽兒跟在林乙的身後走出病房，她一關上門，肩膀就被人輕輕拍了兩下。葉賽兒回頭，看到李婷婷正笑着看着她。
“你怎麼在這啊！”
“我來辦案的，你這是要幹什麼？”
李婷婷指指葉賽兒身旁的門板，“幫1048房換藥啊。”
“哦！”葉賽兒擰開門鎖，“請進，大小姐。”
李婷婷對葉賽兒無可奈何地笑笑。她推着小推車進去了，葉賽兒幫她把門帶上。
葉賽兒站在門口，仔細地看着李婷婷如何幫王新龍拔針，換輸液瓶。窗外的一束光正好打在李婷婷身上，她身上的白衣反射着光束，在葉賽兒看來，就好像是李婷婷在發光一樣。
“啥叫白衣天使啊，我……”葉賽兒轉頭看到林乙正目不轉睛地盯着病房裏的李婷婷。
李婷婷的眉毛微微皺着，表情十分認真。她給王新龍換好針了，鬆了口氣。她突然有一個預感，便朝窗戶那邊望過去。葉賽兒果然還沒走，還看了過來，對她笑着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