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顆紅蘋果
小花園就在後門往東的那個角落，走出大廳轉左，順着圍牆邊的小路一直走就是了。警察工作壓力大，小花園是許多人抽煙休息的地方。葉賽兒不抽煙，也不喜歡聞煙味，這還是葉賽兒第一次走這條路。
小李把這條路叫做小路，實際這條路一點都不窄，不過是被牆邊的一排芒果樹硬生生佔去三分之一的面積罷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打電話來了！”
走到倒數第二棵芒果樹旁，葉賽兒聽到一個聲音。這聲音有點耳熟，但不確實。她緊握着手裏的蘋果，立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我說的不是中文嗎？你聽不懂嗎！”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
“老子再說一遍，老子他媽的跟你不可能！你再跑去打擾我媽，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聲音的主人聽着不是很開心，要是走過去，不管是聲音的主人還是她自己，應該都會感到很尷尬吧。葉賽兒給自己想出了充分的理由，轉身就想離開。
“葉賽兒？你怎麼在這？”林乙很意外，努力保持着鎮定。
“我？”葉賽兒大拇指輕輕摩挲着蘋果，抬起眼皮瞅他，“來找你......”
“找我幹什麼？”
“法醫找你。”
林乙將手機放回褲兜，向前跨一步，“是你找我還是法醫找我？”
“哦，事情是這樣的。”葉賽兒假裝不經意地後退一步，解釋道，“謝朗的小助手來辦公室找你，你不在，所以我就跑出來找你。”
林乙盯着她看了幾秒，卻問道：“你這蘋果哪來的？”
葉賽兒被他盯得發毛，怯怯地舉起蘋果。“你，你要吃嗎？”
謝朗正在套解剖的衣服，林乙敲了敲解刨室的門，她看過去，先看到林乙手裏的蘋果，笑着說：“來解刨室吃東西？這是什麼惡趣味？”
林乙不回答，只問：“可以開始了？”
謝朗一拿到局長的簽字就做起了準備，她做事很利索，要不是為了等他們，早就動手了。她微微揚起眉毛，自信地說：“當然。”
葉賽兒還沒見識過屍檢的場面，她東張西望，對接下來的一切又好奇又興奮。他們倆按照謝朗的要求，套上衣服，戴上發套，便立在一旁等待。
剛才出現在辦公室的小姑娘也穿戴整齊，她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徑直走到謝朗旁邊。葉賽兒看謝朗跟小姑娘吩咐了些什麼。
他們走到了屍體旁，除葉賽兒以外，他們都對着屍體鞠躬，她也趕緊低下頭，彎下腰。數秒后，謝朗幾人重新站直，林乙輕輕提起葉賽兒肩膀的衣服，提醒她後退。謝朗往前一步靠近屍體，掀開白布。
應彤雙眼緊閉，嘴角微微翹起，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樣，也許還做着美夢。只是她頸部糟糕的情況提醒在場的所有人，這位花一樣燦爛的年輕女孩曾經遭受非人的待遇。她再也不會醒了。
謝朗摸了摸應彤的頭部，甚至還稍微抬起來一下，這個動作讓葉賽兒覺得有些詭異。
“死者頭部無傷痕，除耳下動脈處皮肉處有綻開痕迹外，其餘傷口皮肉與骨骼齊平。”小姑娘一邊拍照，一邊記下謝朗說的話。“頸部兩側有明顯傷痕。”說完，謝朗拿起儀器對頸部的創面進行掃描。
掃描完畢，謝朗繼續往下，“死者其餘身體部位無明顯外傷，下體無明顯痕迹，表面無被性侵的跡象。”
謝朗忽然轉向葉賽兒，笑了笑，“做好心理準備。
”
“啊？”葉賽兒不明所以。
謝朗沒打算解釋，她拿起旁邊的柳葉刀，熟練的在應彤的胸前劃了一個Y字。葉賽兒瞪大了眼睛，握緊着拳頭。她看着謝朗無比冷酷地檢查着屍體，檢查過程中還能一邊給小助手上課講解。
謝朗將需要化驗淋巴結組織遞給小姑娘，叮囑她拿去進行病理學檢查。
“呃......”
“別問，還有。”謝朗堵住葉賽兒的話頭。
市裡及其重視這起案子，雖然於曉楠的父母還沒來，為了儘快破案，苟局還是提前批准了對其遺體解剖的申請。
林乙背着手，一直握着那顆蘋果。他注意到葉賽兒略顯僵硬的肩膀，小聲說：“你可以先回去。”
“不用。”葉賽兒抬起頭，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於曉楠的遭遇不比應彤好，她渾身都是摩擦傷，膝蓋和小腿更是見骨，原本漂亮的臉蛋也添上了幾道紅痕。她和應彤一樣，都沒有被性侵的跡象。
謝朗工作仔細，漫長的解剖過程結束后，她把兩人帶回了辦公室。
那顆蘋果是真的很香，林乙拿了多久，就聞了多久它的味道。從葉賽兒手裏拿走這顆蘋果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或許只是想開開玩笑，把這當成一個小小的偷聽的懲罰。這蘋果被他一直捧在手心裏，他不想還回去了。
“你這蘋果，還吃得下去？”謝朗看着林乙，笑着說。
“當然。”林乙瞥一眼葉賽兒。
謝朗喝了口水，對他們說：“跟我初步的判斷差不多，算了，具體的你們回去等我報告吧。”
“報告什麼時候出？”葉賽兒着急地問。
“姐姐，化驗結果要等三四個小時，報告也需要給我點時間寫吧？明天吧，明天給你們報告。”
“不行！”葉賽兒盯着謝朗，“下班前。”她快速將謝朗的雙手握在手裏，“求你了，下班前一定要出，這對我們真的很重要。”
“行吧行吧。”謝朗撤回手，嘴裏嘟囔，“這不就是讓我中午給你加班的意思嘛。”
葉賽兒咧嘴一笑，-“等案子破了，請你吃飯！”
走出解刨室，來到一樓，忍耐許久的葉賽兒小跑到牆角乾嘔起來。林乙看她剛才臉都白了，竟然能忍這麼久。
“你這也不太行啊。之前沒見過死人？”
“我待的社區在我的守護下安寧得很，才沒那麼多事，嘔......”
“嘖嘖，就你這樣，怎麼守護？”
葉賽兒瞪他一眼，伸手想拿回自己的蘋果。
“這可是給我的，是你偷聽我打電話的道歉禮。”林乙拿着蘋果在她面前晃了晃。
葉賽兒覺得噁心，但吐不出來。她瞪一眼林乙，“誰偷聽你打電話了？”她伸手就要搶回自己的蘋果。
林乙反應快，長得高，他舉起手，葉賽兒必須得跳起來才有可能夠得到。她雙腳一用力，一躍而起。
林乙難得露出孩子氣的一面，他才不想把這個蘋果還給她。他後退一步，躲開葉賽兒的揮打。
“你也太小氣......”林乙話沒說完，葉賽兒再次跳了起來。這次她用力過猛，角度也沒控制好，狠狠撞到林乙身上。
“林隊，劉副......”小李跑過來，看見葉賽兒坐在地上，齜牙咧嘴地揉自己的胳膊肘。林乙拍拍褲子上的灰，走到牆邊撿起一顆紅蘋果。他有些茫然，一時忘了要說些什麼。
林乙走上前，將葉賽兒從地上拽起來，“這顆蘋果給我就是我的了，搶也沒有用。”他問小李，“什麼事？”
“哦！”小李重新反應過來，“劉副回來了，正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