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合理的推測
葉賽兒把套着膠袋的文件快遞袋拍在林乙桌子上,對着空椅子十分囂張地小聲喊道:“哼!這張東西,老娘給你找來了!別再整天給老娘拉着個臉,我可不欠你的!”她一轉身,黃芪出現在她身後。葉賽兒捂住心口,“我去!嚇我一跳。”
黃芪向後退了一大步。
葉賽兒看他動作這麼敏捷,瞬間敏感起來,拽起自己的衣領聞了聞,“我都沖了三次了,按理說應該沒味兒了啊。”
為了找到陳向榮丟的文件袋,昨晚葉賽兒跟同事在那堆“搶”回來的垃圾里淘了一整晚,天快亮的時候才跑回去沖了澡。幸好胡夢不在家,要不葉賽兒可要被她說死。
黃芪朝她微微一笑,“哥這是怕你誤傷。”
“我是這樣的人嗎?我向來都是對人不對事的。”
兩人相對着嘿嘿一笑,齊齊看向那張空椅子。
有人敲了敲門,兩人都哆嗦了,齊齊望過去。一個戴着口罩的小姑娘站在門口朝辦公室裏面張望。
“林乙在不在啊?”
“不在,找他什麼事?”黃芪鬆口氣,他走上前,笑眯眯地回答。
小姑娘梗着脖子,眼裏閃過不屑。“真是的,謝老師讓我來找他,問他要不要去解剖室。”
“去接解刨室?”
“對啊!”
想起來,確實是要緊事。可辦公室里就他們兩人,兩人都拿不定主意。
葉賽兒看一眼黃芪,回道:“應該……去的吧?”
“哎呀,叫他快點,別讓謝老師等久了。”
黃芪把一臉不耐煩的小姑娘送了出去,等他回來時,辦公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葉賽兒眯着眼,像鷹一樣盯着黃芪。黃芪站在辦公室門口,張開雙臂。
“你......”
“你自己去問林隊吧,我去找藝姐啦!”
黃芪溜得比兔子還快,辦公室只葉賽兒一個人,她就又不能走啦!葉賽兒站在門口,對着黃芪的背影豎起兩根中指,以表憤怒。
早上出門前,葉賽兒不忘胡夢的叮囑,從冰箱裏拿出最後一個蘋果扔進背包里。胡夢挑蘋果很有眼光,她只挑又大又紅又香的蘋果,每次只買六隻,從不允許蘋果放在冰箱裏超過三天。
剛才沒機會吃,葉賽兒想着順路把蘋果洗了。
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找林乙,葉賽兒揣着蘋果先來到大廳。小李一看見她,便笑着迎了上來。“你這蘋果可真香,我老遠就聞到了。”
“你也說得太誇張了吧!看見林隊了嗎?”
“我剛路過小花園,他好像在那抽煙。”
“好咧!”
不用面對林乙,黃芪不知道有多快樂,他小跑經過大廳,誘騙小李跟他擊掌。小李問他是有什麼喜事,讓他這麼開心。黃芪只對着小李搖頭晃腦,什麼也不說,屁顛着往證物室跑去了。
“藝姐,幹嘛呢?”
朱藝回頭看向門邊,見是黃芪,朝他招招手:“過來,看看這幾樣東西。”
黃芪從拿了個凳子,走到朱藝旁邊,不忘跟站在前面的小白打了聲招呼。
“這幾縷頭髮,你還記得吧?”朱藝問道,“是我們在陳記修車行往前一千米找到的,化驗結果出來了,是屬於死者於曉楠的。”
“噢!”黃芪作驚訝狀。
“……”朱藝白了他一眼,“這件破爛的外套,還有和這些碎布絞在一起的內衣,是我們又走了五百米找到的。”她拿起一張照片,
“你看,我們從碎布里拼出了一件完整的黑色T恤和一條深藍色牛仔褲。”
“嗬!”黃芪叫了一聲。
朱藝抬起手,沒有太用勁地敲了下黃芪地腦門。
“你再給我一驚一乍。”
“我給你點反應嘛!”
“不用!謝謝!”朱藝無奈地搖搖頭,“說說你怎麼想的?”
“嗯……我們有這份頭髮的報告,還有我們昨天找到的後視鏡,說明這兩個人都在那段路出現過……哦!是不是王新龍把於曉楠撞了,怕別人看到,就搬上了車,開車的過程中發現於曉楠長得挺漂亮的,心生歹念。王新龍在脫衣服的過程中於曉楠醒了,他一慌神,就把於曉楠給推出車外!我記得陳記說過,重新起步之後的車速不快,說不定那個時候他就在脫別人的衣服呢!”
“你聽聽你自己說的,你信嗎?”朱藝火氣都要上來了,“首先,王新龍不是第一次見於曉楠。還有,你記得陳記說過么,他沒有看到有人下車,那受害人是怎麼去到肇事車上的?我就先不說王新龍是怎麼做到一邊開車一邊脫人衣服的,如果衣服是被扔出去的,為什麼會這麼破?我想王新龍沒有這個多餘的精力把衣服撕得這麼破碎吧!別扣手指了,你認真點!”
“嘿嘿,也是哈。”黃芪想了想,再次提出一個大膽的猜測,“嗯......有沒有這個可能,受害者被撞之後,沒有立即失去意識,是靠着強大的意志力往前爬的呢?”
“爬了三公里?”
“對,她不甘心自己就這麼被撞死了,想親手抓住那個撞他的人,或者,她想找人求救!”
看黃芪說得認真,朱藝皺着眉問道:“一邊爬一邊脫自己衣服?”
“噢.......是有點離譜的。”黃芪抓抓腦袋,笑道,“這茬給忘了。”
“……”朱藝懶得理他了,她清楚不正經的黃芪,是有多不靠譜。
朱藝看着桌上的物品,忽然想到,“有件事,我們都忽略了。”
“啥?”
“我們一直沒有找到兩位死者的手機。”
“對哦!”黃芪打了個響指,“這兩個人都是年輕人,手機不可能不隨身攜帶。王新龍的車上也沒有找到多餘的手機了呀。”
“手機不見,要麼是手機的主人之前就弄丟了,但怎麼可能兩個人同時都丟了手機。還有一種可能,兇手發現裏面有暴露他的東西,所以把手機處理掉,不想讓我們找到。”朱藝關注起桌上那根皮帶,聲音小得彷彿在自言自語道,“這個皮帶怎麼斷得......”
“怎麼了?”黃芪好奇地問,“這是我們和那些爛衣服一起帶回來的啊。”
這是一條棕色的牛皮皮帶,扣頭是純銅的拋光材質,帶身寬四厘米左右,厚度大概是六毫米,表面還綉着比較精緻的花紋。朱藝試着扯了扯,很結實,按理說,不可能斷成這樣。
“這種手工皮帶,要很大的力氣扯,才有可能形成這樣的斷裂口。”一直站在他們面前,默默聽他們講話的小白說。
“純手工?”
“對,扣頭有刻這個牌子的名字。”
朱藝拿起扣頭,確實看到一個英文單詞。她點開購物軟件,搜了一下。“不算便宜。”
黃芪想到那天交警小哥說的話,大膽猜測道:“操!莫非真的有個大力士?”
“你有病吧!”此時此刻,朱藝真的好嫌棄他。“當初你是怎麼進咱們刑警隊的?”
“考進來的唄。”黃芪自然地回答。幾次遭朱藝地嫌棄,黃芪也不想坐在旁邊礙她的眼。他離開凳子,走到另一張桌子旁。“這些是哪來的?”
小白走過去,“這些是甲五村帶回來的。”
黃芪指着兩把刀,“這又是個什麼說法?”
“這是兩位死者出租屋裏的,一把水果刀,一把菜刀,兩把刀都檢測到行李箱那位死者的血跡,應該是兇器。”
“卧槽,經典第一案發現場,浴室分屍!上面有指紋嗎?”
“沒有。這兩把刀被洗得很乾凈。幸好這兩把刀的刀柄都是木頭的,我們也是把刀柄拆開,才在縫隙里驗出來的。”
“真是辛苦你們了。”黃芪眼睛一轉,望向另一堆東西。“這又是什麼?”
“這也是甲五村帶回來的。林隊順手清理了一些……店,這些是店裏的東西。”
“一些!”黃芪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只是有些意外這小年輕還不好意思說出這些店的性質。他站起來,走到那樽佛像前仔細瞧了一會,說:“好醜,這中不中西不西的東西也有人拜啊!”
小白對這類民俗學科不熟,便問:“這不是咱們中國的神?”
“怎麼可能!”黃芪還是雙手捧起那座雕像。“你看這張臉,慈眉善目的,太和藹了,除非是觀音佛祖這種大神。你想想咱們一般擺室內的神都長啥樣?不凶點怎麼驅邪?”
“哦,原來如此。”
朱藝也湊了過來,她看到這兩把刀,想起謝朗推測的關於行李箱裏的死者的受害經過,喃喃道:“兩把刀.......”
“你想知道?”黃芪回頭問朱藝,“法醫那邊屍檢,要不要去聽聽她怎麼說?”
“不了,又不是去參觀,叫林乙一個人去就行了。”
“我同意。”不去最好。黃芪轉了回來,繼續跟小白科普中國的民俗常識。
三個人就在這間屋子裏圍着這些東西轉,直到有人輕輕敲了敲門。
“小李,有什麼事?”朱藝問。
“哦,劉副回來了,說有些事,讓我把你們都叫回去。我先走了,還要去找林隊。”
小李說完就走了,朱藝拽着黃芪的后衣領,也走了。
他們走後,小白開始收拾那些關鍵物品。他拿起那尊佛像,回想了下黃芪說的,嘴裏咕噥道:“咦?不對啊,昨天晚上那人不是還說這是西南那邊拜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