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夢與丑樹
夢裏啥都有。書也是。
讀者挑選書，書也看着讀者，希望引起共鳴。
人控制夢境，睡夢影響人。
從這個意義上說，書和夢很像。
仔細想想，又不一樣。
前者漏掉許多細節，留有主幹讓人想像。後者往往忘記前因後果，只剩瑣碎細節。
夢中虛假而真實，比如“莊周夢蝶”。
相信的可以想像，不相信它就是個夢。
夢很奇妙。不知道有沒有人有過這樣的感覺，早上鬧鐘即將響起，人突然醒了。
可能生物鐘有誤差，也許窗外點點雨聲嘈雜，也可能心裏有事兒，總之睜眼看到這麼幾分鐘或者十幾分鐘，幹啥呢？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比睡個回籠覺更爽的。
於是我閉上眼睡着。
做了個夢，又醒了。
一看才過了五分鐘。再閉眼，五分鐘又一個夢。
現實中五分鐘不多不少，夢裏可以經歷一輩子。神經內部傳遞了多少信息，大腦用語言表達出來可能只有一句：“我去。”甚至連句號都表達不出來，你只能停頓一下，以示說完。如果大腦能吐槽，可能鄙視你。
人的思想，不是大腦的么？
……
在這斷斷續續的夢中，我回到高中校園。
校園裏安安靜靜，一個人也沒有，好像在放假。
從上往下看，教學樓呈“口”字型，南北面有教室。
西面是走廊，中間寬大的樓梯讓大家進出。
東面每層是男女衛生間和一間教室。
天灰濛濛，無風。我在三樓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慢慢溜達，看着樓下的空地，轉頭再往前走。
一隻迅猛龍，在前面走廊拐角處。
灰綠色的皮膚，眼睛瞪着我，身體微微下蹲，一動不動，看樣子準備撲過來。如果在現實中，我可能會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夢裏不這麼慫，我立刻回頭，跑到一間教室門口打開門，進門順手把門關上。
教室里很黑，以前沒在這裏上過課，課桌椅都疊起來，放在四周。
我跑到遠離門的一側，躲在一張桌子後面，緊緊盯着對面的窗戶。
它很快跑過來，在關着的窗戶外，彷彿知道我躲在裏面，走廊上來迴轉悠。
是不是爪子擰不開門。
我相信它要是能進來，肯定發力蹬到我面前，扯開桌子，讓我面對利爪獠牙。
一會兒整棟樓微微震動。一個大傢伙出現。
好嘛，一隻灰綠的霸王龍，個頭足有三層樓這麼高。
不要問我為啥知道它這麼高。
因為它大腦袋上靈動的大眼睛正透過窗口朝里張望。一隻跟窗戶一樣大的眼睛，方窗圓眼，我能看清它的瞳孔和瞳孔周圍放射狀的花紋。也許我的角落比較黑，也許它看見我但是爪子擰不開門，總之過了一會兒離開了。
迅猛龍也不見了。
我走出教室，準備離開這激動人心的地方，剛關上門，扭頭看見那隻迅猛龍朝自己飛奔而來，“十”字型瞳孔瞪着自己。
怎麼可能有十字星型瞳孔的恐龍。
醒了。
這個夢如此真實以至於多年以後還記得。
還有一個夢境，來自多年前的回憶。我把它寫下來，似夢非夢。
老單位的院子裏有棵丑樟樹，光禿禿剩一根桿兒。
它曾枝繁葉茂。
幾年前一陣大風，
把左半邊枝椏吹劈了。
第二年又一陣風雨交加，右半邊也吹了。
萬物生長的春天，它如此與眾不同。
院子東南角一小片竹林，鬱鬱蔥蔥。
地里紅薯葉子連成片。一棵桃樹開出了幾朵粉色桃花。
其它的樟樹枝繁葉茂，樹上鳥兒嘰嘰喳喳。
只有它，枝丫也沒長出來。
有人勸我把它砍掉，種點別的，或者乾脆空着。
樹下曾長過一些細小的嫩芽，被小貓小狗踩掉了。
樹榦中間也發過芽，被好事者捏了。
麻黑的樹皮間，小螞蟻上上下下。
風吹過，尖尖矗立的樹榦直指天空，彷彿在堅持，又像死而不僵。
種在院子西北角，常年迎風。
如果它活着，就是活成了這醜陋的樣子。
如果它沒了，西北風又會吹到誰呢？
數年後再回老單位，它已經砍了。
也沒種別的樹，地上矮矮的樹樁，小螞蟻繞着爬來爬去。
只有記憶里直直指向天空的樣子，也許是它最努力希望枝繁葉茂的證明吧。
我們都說夢是虛假，可它感覺真實。
生活中爾虞我詐，事情沒錯，但總誤導人。
生活有那麼豐富的內涵，我們見一重山，不見山後的河流、天空和遠方。
如果別人跟我說：
你看到的不是山，是山後的一切，是被崇山峻岭遮擋的表象。
我會跳起來打他。
如果天上突然掉落一枚核彈，把山“核平”，才知道自己被山障目多年。
有時候虛假和錯誤，比正確的道理，更能反映真理。
很多年前，在家裏窗下讀書，讀到“寒門學子”，說只要認真，成績就好，心裏總在想，終有一天，別人將無視我的家庭、長相、身高等等一切，全憑一身才華，闖出一片天。
“內容大於形式”。
學習上是這樣，生活中可不一定。
有的形式跟內容同樣重要，有的形式比內容還重要。
我相信才華能打動女神的心，“偶爾”一輛跑車更讓人們動心。
如果我只有“才華”，那麼為了達到“物質享受”這個目標，就要用才華賺錢。
時光流逝，當我用才華收穫了許多，又發現了新的目標。
“婚姻”彷彿沒那麼重要了。
事情的三要素：基礎、手段和目的，三者相互關聯糾纏和變化。
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基礎，有些擺在人們面前，有些隱藏得很深。
我們希望達到目的，它可高可低，說不定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當掌握了基礎和目標，那個最簡單明確的手段便呼之欲出。
很多事情組成邏輯鏈，達到最終目標。
當生命核內重組系統控制的蟲族以“黑霧”、“暗影”……為手段，一次又一次試探各個宇宙的同時，人們也在分析對策。
最後成功控制了黑霧蔓延，走到終結的門口。
在此期間，他們分分合合，藉此窺探了一些世界的本質，成為後來歷經數百年“諸世紛爭”的導火索。
那麼，我有故事，你有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