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1顆螺絲釘

我是一顆小螺絲釘！

我出生於3號流水線第五隔口上面左起第二個車床的中間小閘門，編號224536856，車床老媽跟我說，這是世界上唯一的編號。世界上，再沒有、任何一顆螺絲釘，或者其它、什麼零件兒，有這個編號。哪怕兄弟姐妹們跟我再像，也不一樣，前面的比我長，後面的比我短。

我在“牛頓第二定律”的左腳上。注意是腳不是腿，腿有那麼長，腳只有這麼點，我這個位置也是唯一的。

你退後。

再退後，你看“牛頓第二定律”是不是也不一樣，他左邊的編號是M756，右邊的編號是M758。

嗯，他是757。

儘管左邊和右邊長得跟他很像，但左邊一股機油味兒，右邊也有一股機油味兒。我們沒有，我們香香的。

我很強壯，看我身上鍍鉻，銀光閃閃。

不要看螺紋，媽媽說，這裏不能看。

你不要採訪那個螺絲孔，它不會說話，你要採訪這塊蒙皮，它叫大壯。

記者你好。

大壯身上有53個螺絲孔。

嗯，每個螺絲孔都有一個螺絲釘。我們很熱鬧。

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哦，我們昨天剛發現的。我們振動有好多種，有橫着振，有豎著振，這樣扭起來振。還有一種，在我們腦子裏振，就像機油箱底下換不掉的機油一樣，很尖銳一直響，聲音很小。所有零件都有，聲音都一樣。

哦哦，這叫基礎振動。換個頻率我們就看不見啦？真神奇。

你看，“牛二”離不開我們。

“牛二”就是“牛頓第二定律”，我們給他取的外號。

你不能叫我“螺釘”或者“螺絲”，媽媽說，給人家取外號不禮貌。

我們跟他的關係？怎麼說呢，你要是說一群我們的時候，我們是我們。你要說我們這個整體的時候，就是他。這個不難理解吧，我給你演示一下。

記……者……你……好……

這不是我控制他的喇叭在喊，是他在跟你問好。

媽媽說，別人問候你，你也要說你好。

媽媽還說，要尊重規律。

當然了，媽媽愛我，我愛媽媽。

媽媽說，我的使命就是讓牛二站起來，他站起來就能帶我們去世界各地，還能飛。我想，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精彩。

無光之輝嗎？

哇，有生能被照耀一次我也不遺憾了。如果它還能改造我，我就能登上殿堂了。

也是媽媽說的。

殿堂箴言我都會背，只要聽一遍我就能記住。

我不是軟弱的！

軟弱的零件被無光之輝拋棄！

我要鍛煉更強壯！

我不會掉下來！

掉下來的零件被無光之輝拋棄！

我是大家的依靠！

我要相信無光！

無光的零件享受無光之輝的榮耀！

榮耀屬於黑手機械城！

結束了？會在電視台播放嗎？

太好啦，謝謝。

球形機械人緩緩飄走。飄過滿地的碎零件，飄過燃燒的河流，飄上金屬小山丘。

“砰！”

一顆子彈把機械人打落在地。

遠處，橙紅色的天空下，數不清的機械人在天地間穿梭。

更遠的地方，蘑菇雲升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