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尋隙滋事!生日;重生
楊碎月神情疏冷有些嚴厲。
攝影工作人員對視幾眼,陸續離開。
楊碎月關上門,闔眼深吸兩口氣,再次打開培養箱。
真的發霉了,還長了不少蟲卵。
她用手捏了捏,有的谷種一捏就碎,散發出熏人的臭味。
她蹙緊眉心,第一反應是買到質量差的谷種,一股怒火從腳底板躥上天靈感。
無良商販,不得好死!
她拿上手機,徑直往門外走,剛出鐵門,又想到什麼,迅速折回,跑去找尤矜。
尤矜很高興:“上次你幫我弄螞蟥,我還沒來得及正式感謝你……”
“小事一樁,不提也罷,”楊碎月擺手,“你培養的谷種怎麼樣了?”
本想問有沒有發霉,轉念一想,這樣有些不禮貌:“發芽率怎麼樣?”
“我兩天前看過,那時沒發芽,不知現在是什麼情況,”尤矜有責任心,拿了錢,他就不會敷衍工作,“我去看看,你想看一下嗎?”
求之不得。
“好,”她緊跟在後面,但凡尤矜稍微慢一步,都會被踩掉腳後跟。
楊碎月都算好了。
如果尤矜的谷種也壞了,那肯定就是商販賣得是陳年穀種。
尤矜打開房門,一番搗鼓后將保養箱的蓋子取下。
尼龍膜下,金黃勻稱的谷種,基本都萌出嫩白的芽。
有的直,有的彎曲卷,生命力旺盛。
楊碎月:“??!!”
怎麼會這樣?!
“你是怎麼照顧的?”
“我那天買回來,就用溫水泡了下,然後塞進保溫箱,沒再管,”尤矜感嘆這谷種發芽挺好的,“能長成這樣,我已經很滿意了,碎月,你培育的谷種,發芽率肯定更好吧?”
楊碎月心情複雜,剛要否認,黃青川不知從哪裏冒出來。
他插話:“可不是?碎月可是說要三畝地產兩百公斤糧食的。”
楊碎月:“……”
還能咋的?當然是假笑。
也不是第一次在這行受挫,但她心裏就不舒坦,也不知道怎麼離開尤矜培養室的。
難道,是自己買的谷種,跟尤矜買的,不是同一批?沒處理好?
她回到卧室,桂花正在跟家裏視頻,讓她過去打個招呼。
宴晚秋在視頻里叮囑她不要太辛苦。
楊碎月坐在沙發上想了好久,又溜去市場。
這次,她買了九畝地的谷種。
雖然她抗拒攝影組跟隨,但節目的人不傻,大概猜出她的谷種出了事。
綜藝講究的是趣味性,如果一路順風,沒點起伏波折,哪有什麼看頭?
直播間已經開始打賭了:
【我賭一根辣條,碎美人這次能成功。】
【頭給笑掉,她留了兩份谷種做備份,是對自己不自信嗎?】
【有時候不努力一下都不知道什麼是絕望,我賭她種不出來哈哈哈。】
楊碎月不是輕易言敗的人。
將新買的谷种放進培養箱后,心情又漸漸復原。
……
母親們準備晚餐時。
杜暖純學以致用,今晚油炸了一大盤酥炸荷花魚。
為了能給楊碎月夾菜,她挨個給飯桌上的人夾了魚。
楊碎月坐在她斜對面。
她站起來,夾了條賣相最好看、表皮微微泛着金黃的嫩荷花魚,剛要放楊碎月碗裏時。
楊碎月突然端着碗,側開身子,跟桂花說話。
荷花魚掉在桌面上。
氣氛有些微妙。
楊碎月瞥了眼那魚,視線不知落在何處:“沒看見。”
杜暖純垂眸掩蓋眸里的落寞:“沒事。”
做這道菜花了三個多小時,換來三個字。
拒絕的不是魚,是她。
蘇招娣是個愛吃魚的:“哎啊!可惜了暖純這麼好的廚藝。”
等大夥吃得差不多,要各回各屋時。
蘇招娣突然伸手去拉楊碎月,不曾想對方反應快,猛地收回手:“做什麼?”
“你反應這麼大做什麼?我又吃不了你,”蘇招娣有些不悅,但面上還是掛着偽善笑,“你會唱歌跳舞嗎?”
“問這個做什麼?”
“今天青川生日,我想着找個能歌善舞的,來助助興。”
如果是正常邀請口吻,楊碎月沒什麼要緊事,很樂意幫這個忙。
但這口吻,就像是領導挑選員工幹活,帶着股高高在上的姿態。
楊碎月剛想拒絕,桂花已經先一步開口:“她不會。”
“我沒問你,我問的是碎月,”蘇招娣潛意識將桂花當傭人了。
“不會,”楊碎月直接冷聲打斷她。
黃青川心思不怎麼細膩,此刻都聽出不悅了:“媽,算了,我不是說了不過嗎?”
“每個年齡段都只有一次生日,以前家裏那啥錯過了,”蘇招娣的虛榮心很強,不好意識說以前條件不好,沒辦過生日,“你別說話。”
她掏出手機,搗鼓一番翻出一條視頻給大家看:“我看碎月唱歌跳舞挺好的,不願意就直說,犯得着說不會?”
【感覺修羅場要來了,前排坐下。】
【我愛看撕逼,節目組深得我心!】
【青川又紅又帥,楊碎月給他唱歌跳舞,能蹭到熱度的啊,裝什麼清高?】
畫面轉到田園禮讚這邊。
楊碎月看了下那視頻,想起來了。
那是中秋過後不久,國慶即將來臨。
教育圈弄了個“強國有我,百校接力唱百年”的活動。
帝大讓她領銜拍了個唱跳視頻,代表帝大向祖國慶生。
楊碎月舔了舔嘴角,看向蘇招娣的目光有些壓迫:
“你既然知道我會唱歌跳舞,又何必惺惺作態詢問?我拒絕了你,又陰陽怪氣說什麼?”
蘇招娣這一年多來,只聽過讚美,沒聽過刺耳話,登時就像燒了尾巴的貓。
“我怎麼就惺惺作態?怎麼就陰陽怪氣了?我看你就是瞧不起我兒子,你不願意跳就直說,為什麼要撒謊?”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樓上的搖一搖腦子,應該有水聲。】
【我討厭撒謊的人,楊碎月板著臉給誰看呢?心胸太狹隘了。】
氣氛劍拔弩張時。
姜錦繡溜溜轉了轉眼珠子,充當和事佬:“我覺得蘇阿姨只是想活躍一下氣氛,增進一下大家的感情,也不是要求唱跳多專業,就是隨便露一手,就很滿意了。”
“我就是這個意思!錦繡真的是人美心玲瓏,”蘇招娣猛地一拍手掌,有了應援,嗓門都高了好幾度,“算了,人家不樂意,我有什麼資格強求?到時候別人記恨了,引導輿論,我不得被網暴死?”
楊碎月黑人臉問號:“???”
會唱跳是她的錯?
現在連拒絕“短暫合作一陣子的陌生人”,都得被道德綁架?
她皮笑肉不笑望向姜錦繡:“那你自己去……”
“快忘了剛才不愉快的經歷,蘇阿姨,我給青川哥唱一首歌吧。”
“哇,那太好了,”蘇招娣鼓掌吹捧。
楊碎月:“……”
她轉身準備上樓,客廳“啪”一下子變得黑黢黢,伸手不見五指。
很快,一樓一間房子散發出暖黃色光。
杜暖純捧着一個精緻的蛋糕出來。
楊碎月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着樓梯上去。
桂花想跟上去,但節目組一直給她使眼色,央求她別離開。
不出十分鐘,桂花就回卧室了。
楊碎月洗完澡出來,很詫異:“這麼快就過完生日了?”
“沒,蛋糕不小心打翻了,沒了蛋糕,明天還得幹活,大家回去休息了。”
桂花說這話時,隱隱有些小雀躍。
但教養和性格令她剋制,在背後幸災樂禍好像不太道德。
卧室對面。
攝像組離開后,姜錦繡躺在床上,閉着眼:
“媽,那個蛋糕,你是故意手軟打翻的對嗎?”
杜暖純倏然睜眼,望着黑漆漆的卧室,鬆開攥緊的手,擔心被節目組錄到:“怎麼可能?就是不小心打翻的。”
“不,你不願意讓蘇阿姨給青川哥過生日,”姜錦繡難得固執。
杜暖純索性不吭聲,不承認不否認。
兩個女兒都是她身上掉的肉。
她能理解姜錦繡過慣了獨生女的生活,擔心楊碎月回家后,她會受到冷落。
“錦繡,你是媽媽的寶貝,未來,姜家有一半是你的。”
姜錦繡咬緊下唇,眸里的不甘濃郁得抹不開。
在這以前,杜暖純一次又一次地說:
——未來,姜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現在,終究是變了。
姜錦繡並不願意。
她想要的東西,都想要獨享,哪有分人的道理?
楊碎月更加不配!
一夜難眠,輾轉反側。
*
種地不能急於求成,需要時間的反饋。
種地綜藝至少需要拍攝半年時間。
次日不需要拍攝。
楊碎月還是去看了圈自己的三畝地,然後才帶着桂花飛陂城。
她回家看了下感冒的宴晚秋。
辛釀看見她很高興,主動上前抱了她,眼睛笑得像天上的彎月。
阿修羅還是一如既往地胖,每根毛髮都散發著“生活很滋潤”的光澤。
如今越發調皮了,昨天溜出去抓蛇,被咬了口,兩頰高高腫起。
嘴巴無法閉合,嘴裏像裝了個口水泳池。
有流不完的口水。
可憐又滑稽。
楊碎月牽着它去醫院打針,回來后做了冰糖燉雪梨枇杷葉。
給宴晚秋喝,生渴祛痰止咳。
晚上,她洗完澡去找辛釀。
辛釀正在看壁畫之類的書籍,看得特別著迷。
楊碎月在旁邊坐了十多分鐘,她喝水時才看見:“姐姐。”
楊碎月看了下她的功課。
辛釀突然說想去學校,想交朋友。
她能敞開心跟外界打交道,楊碎月很高興,為了照顧她讀唇語,放慢語速:“好,有心儀的初中嗎?”
“你們選就好。”
她從抽屜里抽出一封粉紅色的信,遞過去。
楊碎月疑惑着打開,看清上面的內容,身上的氣場有些凶:“信是誰給的?”
“那天我跟奶奶吃完飯出去散步,村裡一個男生塞我懷裏的,當時天色有些暗,我看見他嘴唇在說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
“你看錯了,他說的肯定是一生一死,意思就是,你要是跟他戀愛,一個生一個死,沒有好結局。乖,咱們不談。”
辛釀將她的話奉為圭臬,點頭如搗蒜:“我喜歡讀書。”
“只要你想讀,可以讀一輩子,家裏都替你驕傲。”
楊家,也是她的家。
“我看了你的綜藝,你沒有錯,”辛釀拉着她的手,“在家裏住多久?”
“住兩天,得回去上課。”
再過兩個月,就期末考了。
楊萬里最近像有心事,問他又不說。
少年個子已經180+了,身形偏瘦,郎艷獨絕,是眾多少女心裏的白月光。
桂花說,他正在成長,作為男性,需要獨自面對更多的風雨。
楊碎月便沒再說什麼,在家又玩了一天,才飛往帝大。
一回去便修好了宿舍的指紋鎖。
她在宿舍的地位越發穩固。
大學裏有很多競賽,楊碎月得忙各種商務活動,抽不出時間玩。
*
韓枕覺得自己還不如那三畝地,更得楊碎月的青睞。
他懷疑自己談了個假戀愛。
別的女生談戀愛,可黏糊了;他談的對象,都很少主動找他。
想要黏糊點的女友?在夢裏有。
當然他不會主動說這話,顯得他多小心眼似的。
他心裏使勁憋着股勁。
就這麼過了兩周,還真的憋到楊碎月來找他。
楊碎月去頂升別墅時,還帶了個精緻的禮盒。
一見面就像考拉般掛他身上,蹭了蹭他頸窩:“阿枕,生日快樂。”
韓枕訝然:“我沒跟你說過我的生日吧?”
“我不經意看見你身份證的,就記住了。”
她的愛像火苗,把人的心燃燒。
將他放心尖尖上呢。
韓枕想到之前的較勁,突然覺得對不起她,吻了吻她耳垂,抱着她進屋。
“你快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韓枕打開。
禮盒包裝精緻,襯得他手指關節修長,極具藝術感。
楊碎月的眼淚差點從嘴角流出。
真好看。
裏面是一瓶香水。
木製調香水是個比較古老的香調,前中后調的側重點有相通,但細品又有些區別。
韓枕當即按了幾下,空氣中瀰漫著股沉穩優雅的淡香。
不膩不嗆,味道沁人心脾。
“這是什麼牌子的香味?我沒見過沒聞過。”
“我自己調的,專門為你設計的,獨此一份,”楊碎月往嘴裏塞了顆聖女果,“我給它取名為無名,你特別好,好到不需要外界的定義。”
至少,在她心裏是這樣的。
“喜歡嗎?”
韓枕眸色一寸寸變深,似吞噬萬物的黑夜。
他將姑娘抱起來,放在自己大腿上,扣着她後腦勺就吻,將人親得暈乎乎、軟綿綿的。
“所以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韓枕又重重吻了遍。
“別!我知道了,饒了我。”
她嘴巴不是食物啊!
*
十一月三十日,杜母生日。
杜暖純獨自開車回家,給母親過生日。
姜家其他人都沒抽不出時間去。
在某個岔口等待綠燈時,旁邊有一輛大貨車突然失控搖擺起來。
“砰!”
大貨車翻倒,碰巧砸中杜暖純的車。
車子被砸扁。
駕駛座上的杜暖純感覺生命在流逝。
四十多年的時光成為一部放映機,快速倒放,腦海里出現了很多畫面。
最多的竟然是楊碎月的臉。
眼淚從眼眶滑落。
還沒帶她回家,還沒聽她叫自己媽媽呢。
痛感到了一定程度,竟然產生了輕鬆感。
周圍驚呼聲越來越響。
杜暖純突然感覺身體一輕,靈魂漸漸從體內飄到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