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要欲擒故中

在上色部辦公室做助理，在別人看來，是個燙手的山芋，誰接任誰倒霉，但是對我來說，恰恰相反，我從未有過這麼休閑，也從未有過這麼舒坦。因此，我在上班時間夾帶了私活。車間員工會經常看到我背了個書包，裏面沉甸甸的。

周嬌嬌偶爾看到我，問我是不是在上班時間寫稿子？我手指放在嘴邊，“噓噓”，“是的，我正在努力寫稿子賺錢，爭取早日搞到錢，然後外面租房子，到時候把你接出去一起住”。

周嬌嬌似嗔似喜地說：“嗯，好是好，就是最近老是碰不到你，聽說上色部報表是最難的，所以這麼久都沒打攪你。什麼時候等你忙完了，我們出去大吃一餐。”

我兩眼放光，回答：“快了，月底我可以收到稿酬，工資也快發了，到時候我們去。”

我在看旁邊沒人的情況下，拍了一把周嬌嬌的屁股，她還手打了我一拳，怒着說：“死人”，然後就跑走了。

我在辦公室里，分析車間油漆的技術問題，簡單的紅黃藍三個顏色，就可以調出所有的顏色，這是顏色的搭配。我手頭沒有電腦，也沒有網絡，看來得去市裡圖書館開張卡，把相關的書籍借回來，才可以了解這方面的知識。

也恰巧，這一天，車間搞衛生，而且搞了兩遍，這種規格好像是有客人要過來，到下午15點左右，我在辦公室聽到車間有人說英語。我出門查看，看到一個老頭帶着兩個老外，沿着上色機，用英語跟老外解說。我問任主管，這是誰，任主管說這是老闆，香港老闆，帶着沃爾螞的客人來查看，估計有沃爾螞的訂單。

沃爾螞，這就是全球最大的連鎖超市，做這個客人，那訂單量大得不得了，只需要爭取一根毫毛，就足夠工廠忙活大半年。於是，我放下手頭的私活，走到車間，跟着老闆，在旁邊移動。老闆似乎也發現車間有個員工，穿着助理工服，跟着他移動。仟韆仦哾

偶爾，他會跟我說：“你明白了嗎”，我回答：“完全明白。”

他點點頭，然後繼續跟沃爾螞客人解說，偶爾讓我去拿幾個不同顏色的玻璃球過來，我心領神會，到上色機後面挑選幾個顏色均勻，無瑕疵的產品，帶到老闆面前。

老闆拿過球，用一口流利的英語解說，我這裏就不打出英文字母了，他說的意思大概是，我們廠用的玻璃原材料是經過鍛造的，質地非常好，所用的油漆也是品質非常棒的，不會出現顏色不均，以及積澱油漆在玻璃球上影響美觀的問題。他對着我說，你也說下工廠的優勢，我接過話，用我二十年後的一口英語，補充了兩點：低一點，我們工廠勞動力充足，員工遍佈全國各地，而且用工穩定，不會出現人手不足，即便訂單再多，我們也能夠補充人手。另外，我們工廠有6條上色生產線，場地隨時可以擴展為10條，我們在河南省也有分廠可以分擔產能問題，沃爾螞訂單是很龐大的，需要有實力的工廠做單，而我們有這個能力接單，保證按時按質完成任務。

一口英式英語說完，老闆點頭，兩個老外也點頭，然後老外用英語說最後一關是需要驗廠，如果通過，那麼就可以下訂單過來。沃爾螞會委託第三方來驗廠，請工廠做好準備，包括一些列問題，譬如消防安全、是否用童工問題、報表是否作假問題、環境保護問題等等。老闆說會按照要求處理問題，請客人放心。

老闆、兩位沃爾螞客人，在我的陪同下，他們離開了上色車間。

車間員工都齊刷刷看着我，肖麗華對我豎起了大拇指，夏秋驚掉了下巴，任夢玲跑過來把我拉進了辦公室，問我：“你會英語啊，說的這麼溜，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啊。你太厲害了。”

我手摸了摸頭，說：“我就瞎說配合老闆，不知道說得上不上道，反正他們認可就行。”

我看到任主管黑着臉，我似乎感覺到今天是把她給得罪了，在上色車間，他是老大，結果今天我風頭蓋住了她，而且這種風頭是她不具備的。她對我笑着說：“你本事大，看來上色部這座小廟供不起你啊。”

我一臉無辜地說：“任主管，你言重了。在你手下做事，能夠給你解決問題才是關鍵，這碗飯還要靠你賞賜，你多多包涵下。”

任主管甩了門，去了車間，很長時間，都沒有給我一個好臉色。

晚上下班，夏秋跑過來，敲了我一鎚子，說：“你個不老實的傢伙，有英語的能耐，還窩在車間，你這是讓員工沒法升職啊，心地大大地壞。”

我回頭，抓住他的兩隻手，告饒地說：“你可冤枉我了，我只不過回答了老闆的問題而已，怎麼就心地壞了呢，而且是大大的壞，這是冤枉好人啊。”

握着這一雙柔滑的雙手，我是不打算鬆開的，太舒服了，抓着這雙手，往我身上一拉，夏秋頓時撞了過來。我是打算用嘴巴貼上去，擔心牙齒磕傷她，或者她牙齒磕傷我，於是改為挺一下胸口，這樣她胸部就會撞在我胸部上，胸碰胸的感覺，只有試過的人才知道其中味道，反正試過的人，總是希望接二連三地發生。

可是她反應還挺快，直接低頭，借力狠狠地撞在我胸口，我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雙手也瞬間放鬆了，她手一縮就縮回去，我這簡直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沒轍，總不能做虧本生意，在她撤手轉身的時候，朝他臀部順了一把，細膩有彈性，果然是七分八分熟的桃子。

夏秋吵我啐了一口唾沫，說：“你個登徒浪子。”

我被她的話震驚了，這可是知識分子說的罵人話，很有水平啊，沒有知識儲備，還真不知道她說什麼。於是我回了一句：“巫山雲雨，覆雨翻雲。”

夏秋直接說：“我呸！”

然後我就看到她跑走了，深怕我去追，其實我想追上去，卻不追，有時候要欲擒故縱，追得太緊，反而會適得其反，就像放風箏，拉得太緊太過用力，反而會斷繩，所以高明的人放風箏，都是一松一緊，用老子的話說，就是“一張一弛，文武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