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長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

半年時間，沅兒也漸漸學會了各種農活，沐凈也不再需要親自下田幹活，而是可以找個陰涼處扇着扇子等待沅兒做好回家。唯一令人費解的，只是每次出來沐凈必須在身邊，不然沅兒就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只會傻傻地掏出手中的撥浪鼓自顧自地玩着。

——這一點還是一次偶然鄰居發現的。

當時沐凈還想着沅兒長大了可以自己去田裏了，反覆叮囑該吃晚飯的時候就應該回家了。但是看着他拿着鋤頭出門后，直到很晚都沒有看見回來的人影。到處找才被鄰居告知他就抱着鋤頭在路邊坐着玩撥浪鼓。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沅兒能夠干很多事情了，但是沒有自己安排事情的能力。

不叫他他就不知道自己應該什麼時候去施肥，什麼時候去種菜插秧，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吃飯睡覺……

沐凈有些後悔，一直忘記了教導這方面的事情，不過還好如今自己尚在人世，還能夠教導沅兒關於時間的概念，能夠引領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他默默地記在心裏，但也沒有打罵沅兒，而是默默地牽着沅兒的手，喊他回家吃飯。

沅兒應了一聲，也不講話，就傻笑着陪着老人回到家中。

此後，老人每次出發乾活前，都會告訴沅兒此時是什麼時候，應該幹什麼了。希望能藉此培養出沅兒對時間的觀念，讓他明白自己該幹什麼。

唯一的成效是沅兒知道了自己肚子餓了應該去吃飯，困了應該去睡覺，肚子疼了就應該去上廁所，別的倒是什麼都沒學會……

沐凈對此講不出話來，只能不斷安慰自己這是一個好開始。

每天還是照常帶着沅兒出門去幹活，然後坐在旁邊看着沅兒幹活會不會出什麼差錯。沅兒哪怕滿頭大汗，也沒有主動要求要休息會兒……直到後來沅兒毫無預兆地中暑暈倒了，沐凈才發現這小子壓根不知道什麼是累，只會一股腦的做着他安排的事情。

於是沐凈便只能更加專註地看着沅兒幹活，同時告訴他每次干多久就應該休息一會兒。

哪怕沅兒根本沒有對時間的概念，只是默默聽着，然後還是得等沐凈喊他休息了，他才氣喘吁吁地放下工具，找個陰涼地坐着玩撥浪鼓。

沐凈看着沅兒，心裏又重新被焦慮填滿。明明已經學會了幹活，卻還總是傻乎乎地不知道該幹什麼，真是讓人擔心啊。

沅兒也沒在意爺爺的眼神，只是默默地舉起鋤頭，又朝地面砸去。按照他的理解，只要往這邊重複五次這個動作，再換另一個方向重複三十次這個動作，就可以完成爺爺說的“鬆土”這個事情。

然後自己就可以接着去玩撥浪鼓啦！

想到這裏，他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口水不自覺地流出嘴角。

但沒能放緩他幹活的步伐，依舊一鋤頭一鋤頭老老實實地松着土，為了秋收后能夠更好地種下各種蔬菜。

沐凈也只是抽着旱煙，看着這傻小子在陽光下的汗水滴到地里……只是這汗水咋還帶拉絲的呢？？？

急忙站起身前去用袖子把他嘴角的口水擦乾淨了，才讓他繼續幹活。

自此沅兒又學會了新的知識，口水流到地上了，要等爺爺用他的袖子擦乾淨才能繼續幹活。

但他學不會總結，只是每次擦乾淨了才肯讓自己揮舞鋤頭，產生了條件反射。

……

一天的時間過的很快，這個與外界交流的渠道只有小販的小村莊，似乎也並沒有發生什麼能夠影響這方天地的事情。每個人都怡然自得地生活在這裏，吃穿住行都是剛剛好，沒有大旱大災，也不存在任何缺吃少穿。聽小販說北方還有村莊要遭受侵略，他們就越發覺得自己的生活來之不易。

是啊，只用每天努力就可以不用餓肚子，這世界上哪裏有那麼好的地方。就連逃難來到這裏的小販，都不自覺地胖了一圈。

沐凈抽着旱煙，享受着這傍晚時的晚風。快要入秋了，氣候逐漸變得寒冷起來，只是風中悶熱的夏天氣息還沒來得及被冷風衝散，既沒有夏天的悶熱也不帶秋風的寒涼，讓他不自覺放鬆了毛孔，聽着耳邊來自沅兒玩撥浪鼓的聲音，望着剛剛被風吹散的旱煙，又是深吸一口。

望着太陽已經西下，他才慢慢站起身，撫摸着沅兒的頭，喊他一同回家準備睡覺。

沅兒應了一聲，拍了拍手上的泥沙，再撿起滿是污漬的撥浪鼓，才跟在爺爺身後一同走回家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