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住在亂葬崗的神醫
她怎麼不知道自己的大徒弟還有研究死者的習慣?
「你說的是藥王谷……」
「安平!跟客人瞎說什麼呢?」
伴隨着一個低沉的聲音,一個蓄着鬍鬚,身材精瘦的中年男人從門後走了出來,瞪了安平一眼。
「東家,這兩位客人想買雲霖花,咱們這沒有,我正讓她去找楚神醫呢。」
「雲霖花?」
趙千材將視線放在容芷和夏雲霆身上,重點打量了一下夏雲霆,眼中浮現出一絲狐疑。
「掌柜的,我們想抓藥。」
容芷將櫃枱上的藥方往裏面推了推,轉移了趙千材的注意。
趙千材拿起藥方,快速瀏覽了一遍,眼中的狐疑才慢慢散去,語氣也平和了不少。
「姑娘,還真對不住了,這雲霖花,我們這還真沒有,看來只能去找楚神醫了。」
容芷點了點頭:「這個楚神醫,真的是藥王谷的弟子?」
「呵呵,我們夥計不懂事,姑娘別聽他瞎說。現在外面說是藥王谷弟子的,十個有九個都是假的,這位楚神醫嘛……只因為他也姓楚,不知道誰先造的謠,說他是藥王谷的,後來就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開了,楚神醫解釋過好多次,愣是不管用,後來神醫覺得都是治病救人,也就不解釋了,現在可不一樣了,官家不讓提藥王谷,要是隨便議論,可是要殺頭的,現在誰也不敢再提,也是怕給神醫招來殺身之禍呀。」
「哦……」
原來如此。
這種解釋倒是合理。
「這位小兄弟說雲霖花已經絕種了,這麼常見的藥材,怎麼會絕種呢?」
趙千材臉色變了變,笑道:「這個……我也不清楚,就是突然有一天,山上的雲霖花都被人採光了,如今哪家藥鋪都沒了雲霖花,好在這也不是什麼稀奇藥材,還有別的藥材可以代替,但是姑娘要是非雲霖花不可,就只能去找楚神醫了。」
「好,多謝您。」
「亂葬崗就在城南外二里,您可得儘快過去,要是天色晚了,那一片墳地,還真有點陰森呢。」
容芷把藥方揣了起來,點頭。
「多謝。」
二人離開之後,趙千材的臉立刻拉了下來。
回身踹了安平一腳:「嘴巴那麼大,以後別亂說話!」
「可是,不是楚神醫自己說的……」
「閉嘴!以後關於藥王谷的事,一句也不許再提!」
「知道了……」
安平一下子蔫了。
「現在的大夫不好好治病救人,就知道拿藥王谷的名聲在外面坑蒙拐騙,他要真心為病人着想還好,要不是,我非讓他嘗嘗厲害!」
夏雲霆看着這個從一出門就開始喋喋不休的人,眼底浮現出些玩味。
按照她的說法,她從來沒有去過藥王谷,但她卻對藥王谷的名聲如此看重,絕不可能僅僅是因為她說的那點淵源。
有意思……
「我覺得,既然人們生病都會去找那個神醫,說明他還是有點本事的。」
「你知道什麼?」容芷看了他一眼,一副「你還太年輕」的表情。
「這種事情我見得多了,很多大夫根本醫術不精,不好好鑽研醫術,卻打着藥王谷的名義漫天要價,診個平安脈就要收人家一兩銀子!百姓信任藥王谷,掏了錢,就算最後病治不好,也不好說什麼,但時間久了,人們心裏總會產生芥蒂,到時候不說那個大夫人品不好,只說藥王谷是故意行騙的,藥王谷自從創立以來就一直懸壺濟世,豈能讓那些沽名釣譽的鼠輩壞了名聲!」
她憤憤不平,清秀的眉頭都擰了起來。
夏雲霆莫名覺得這表情還可愛的。
「對了娘子,你說要回藥王谷,你和藥王谷是什麼關係呀?」
容芷一愣,對於娘子這個稱號感覺有些怪怪的。
「你還是叫我的名字林墨吧,我娘是藥王谷的弟子。」
同樣的故事她不想再講第二遍了,就輕描淡寫帶了過去。
偏偏某人刨根問底。
「那你娘……岳母大人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
還沒編好。
面對夏雲霆懷疑的目光,容芷只好硬着頭皮解釋:「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我娘,我是我娘的朋友養大的,最後那位朋友也死了。」
「哦……那藥王谷經常被人冒名頂替的事情,也是那位朋友告訴你的嗎?」
「嗯。」
「那就奇怪了,他既然能告訴你這些事情,為什麼不告訴你你娘的名字呢……」
「……」
不知不覺掉坑裏了。
「咳咳,那位朋友跟我娘之間有一些恩怨,不願意提起我娘的名字。」
「他既然和你娘有舊怨,為什麼願意養你呢?」
容芷嘴角抽搐了兩下,突然停住了腳步,不滿地瞪向夏雲霆。
「怎麼了?」
夏雲霆一臉無辜,讓容芷的不滿無處發泄。
容芷無力地嘆了口氣:「別問了,我不想提起這些往事。」
事實證明,一旦說了一個謊言,就要用無數的謊言去彌補。
同一個故事容芷也不想說兩次,因為她怕……兩個故事的版本不一樣。
好在夏雲霆並沒有繼續追問,他的眼裏閃過一絲受傷。
「我就是想多了解你一些,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容芷:「……」
良心有點痛是怎麼回事?
「都已經是夫妻了,還什麼事都瞞着我,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逼婚,讓我娶你……」
誰逼婚了?他有必要這麼入戲嗎!
「我一定欠你很多錢。」
「……夏雲霆!」
被容芷吼了一通之後,夏雲霆徹底安靜了,也沒再逗她。
兩個人出了城門外,又走了二三里,才終於看見亂葬崗。
入目是一片白幡飄蕩,伴隨着獵獵風聲,地上每隔幾步就有一個墳頭,大部分都沒有牌位,甚至有屍體直接攤在地上,在烈日下散發出腐敗的味道。
一個歪着脖子的弔死鬼雙眼暴突,正對着容芷的方向,把她嚇了一跳。
「這就是亂葬崗……」
「那裏有一座房子。」
夏雲霆指了指前方,容芷便發現一座寬敞的院子,朱漆大門半敞着,門縫裏面時不時飄過一陣白影。
天將黃昏,容芷莫名覺得有些冷。
「能在亂葬崗蓋房子,想必這裏就是楚神醫家了,我們進去看看。」
容芷拉上夏雲霆,走近敲了敲門,卻沒有人回應。
她又敲了兩遍,仍舊沒有動靜。
容芷慢慢推開門,看清了裏面的全貌。
原來晃動的白影就是掛在繩子上的一塊塊白布,白布很大,幾乎拖地,隨着風一搖一擺。
在白布的空隙中,似乎站着一個人影,因為一身白衣,所以容芷並沒有第一時間看見。
「請問,是楚神醫嗎?」
對方沒有應答。
「你站在這裏不要動。」
容芷叮囑了一句,獨自上前,撩開白布。
「是楚神醫嗎,我們來求葯……」
說著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卻拍到了一手骨頭。
這是!
容芷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把人拽得轉了個身。
只見那如墨黑髮下面,是一張白花花的骷髏,眼睛和鼻子處是黑洞,下面跟着兩排大白牙。
隨着容芷的動作,骷髏的頭歪了歪,發出咔嚓一聲響。
容芷手下一抖。
「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慘叫響徹雲霄。
「夏雲霆,楚神醫死了……」
「小墨,這裏……」
房間裏面傳來夏雲霆的聲音。
容芷回過神來,發現夏雲霆站在房間門口,正衝著她招手。
「不是讓你不要動嗎?」
容芷平復了情緒,把骷髏恢復了原來的姿勢,才進了房間。
這一進去就嚇了一跳。
房間裏面都是白衣骷髏,被擺成各種形狀,或坐或卧,有的叉着腰,有的撐着下巴,還有的做着拔劍的姿勢,簡直栩栩如生。
在容芷看來,這個畫面非常詭異!
房間裏面有一個很高的架子,上面放着各種瓶瓶罐罐,還有一些紙包,應該是藥材。
「外面那個不是楚神醫的屍體,應該是他帶回來的死者。」
夏雲霆解釋道。
「我的天,罪過罪過。」
容芷禁不住念了一句,趕緊和夏雲霆退了出來。.
他們來了這麼久,卻沒有人出來。
「難道楚神醫不在家?」
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一個憤怒的聲音。
「誰在裏面?」
話音剛落,一道勁風就打了進來,容芷和夏雲霆向兩側一躲,緊接着他們站着的位置就多了一個大坑。
好強勁的內功!
一個人影從天而降,飛起一腳,直奔夏雲霆面門而去。
夏雲霆抬手一抓,反手將人扔了出去。
對方在落地的那一刻又沖了過來。
還未等容芷看清,兩個人已經打在了一起,眨眼之間已經過了幾十招。
糟了!
夏雲霆中了毒,不能跟人交手!
「住手!」
容芷縱身一躍,一腳踹向那個白衣身影,把兩個在打架的人分開了。
夏雲霆捂住胸口,臉色有些不好。
「你怎麼樣?」
容芷有些着急地查看了一下,又點了他身上的幾個穴位,夏雲霆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她看向罪魁禍首,是一個溫潤的青年,一身白衣,眉眼平和。
還是個熟人,正是她之前在山上看見的那個採藥男人。
楚傾則皺着眉頭,一臉的不滿。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闖進我的葯廬……」
話說到一半,突然上下打量了容芷一眼,愣了一下,眼中的不滿轉變成了驚恐,
「你……你是女人!」
容芷詫異地低頭打量了一下,雖然自己穿着男裝,不過她長相實在是太清秀,確實容易被人認出來。
「是,我叫林墨,這是我的夫君,我們此行來是為了……」
「出去!」
沒等容芷說完,楚傾則突然大喊了一聲,隨後整個人像一陣風似的卷進了房間裏,嘭的一下關上了門。
容芷:「……」
夏雲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