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本庶人
阮小七機靈,瞬間就想到了龍澤湖下游,位於湘江左右和江夏附近的三灣水賊。
按理來說,三灣本不該存在。
但很可惜。
此時不尚不是真正的亂世,赤壁、烏林都不是割據軍閥的駐軍重鎮。
加上地理位置奇特,剿匪困難,是以才讓三灣水賊如此猖狂。
他們常年把守夏口的三江匯聚關鍵隘口,橫行無忌,來者不拒,若論財富恐怕龍澤湖都比不上三個江灣!
富的很!
見程鴻微不可察的點頭,阮小七興奮的應下,沒有再開口刨根問底。
程鴻環視一圈,見整個水寨、碼頭都是熱火朝天,他反倒是個多餘的。
像極了前世工地視察的領導。
於是,程鴻望着舟船上搖旗指揮,激動的面紅耳赤的段洪,也不避諱,大大方方的道:
「小七,段洪有能力,橫江作戰你當向他學習,不恥下問,但他終究是新投之人,你身為綠林營主將,雖不提倡勾引鬥角排斥外人,但終當多生個心眼,直到他證明自己真正融入我們之前,都需小心為上。」
阮小七心頭一凜,有意無意的瞄一眼段洪,微微點頭,「主公,我明白。」
「好。」
程鴻上前,拉着阮小七的手,「我這次去襄陽,恐得數月,你當看好我們的大營,替大家守好它,這裏,是我們的家啊。」
阮小七肅然,「唯!」
接下來三天,程鴻連軸轉,跑了三個大島以作視察,其實卻是聚眾再次公開講課一次,讓島上的百姓都明白他去做什麼了,為什麼去襄陽。
為的,都是大家未來能有更好的生活啊!
能做官軍。
誰願意做水賊?
三天下來,程鴻累的都瘦了一圈,但效果是顯而易見的,搞得每一個領兵將領都悶悶不樂。
無他,龍澤湖別提百姓,軍隊,哪怕是一個農家婦人,都只唯程鴻馬首是瞻。
狂熱至斯!
這對他們的帶兵造成很大的影響,但沒辦法,誰讓程鴻是主公呢?
夜晚。
千霧島,程鴻跟丁言相對而坐,「先生,您是我父親的手足,更是我的軍師,我將您看做是仲父,整個龍澤湖,我真正能夠信任的,唯有您一人。
待我走後,龍澤湖的一切就都拜託軍師了。」
話畢。
程鴻長身拜下。
旋即取下腰間斬鋼劍,雙手奉上,「先生,持此劍,若有將領不服從您的調遣,您可請他以身試劍之利。」
這柄劍,是程鴻之前佩戴,跟楊再興此時佩劍相同,只是劍鞘花紋不同。
此去襄陽,他自然有更好的。
一個月的時間,程鴻做的日常任務不多,但也不少,像是公孫菁等如此劍術名家,都是程鴻得到的「特殊人才」招募卡所招募而來的,甲一則是意外得來。
另外。
藍色品質「君子劍」和「中庸劍」一共出了兩柄。
他正好換上。
何況,等程鴻回來此斬鋼劍是要收回的,如此神兵利器給了丁言豈非蒙塵。
丁言都懵了。
旋即是惶恐和受寵若驚,他一甩衣袍,雙膝跪地,「主公,言恐不能勝任!」
程鴻雙手托着劍,盯着丁言的後腦勺,「軍師這一月治理下來,龍澤湖井井有條,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運轉,何來不能勝任之說,行軍打仗出謀劃策,先生均可勝任!
唯一需要軍師注意的是江東和洞天湖常寧的進犯,常寧太遠,江夏不是隨隨便便能過的,三灣……
我交予阮小七適當襲擾練兵的權利,先生當適時給予他幫助!再則是長沙之兵,不得不防。」
丁投地。
口不能言。
這就是被信任的感覺嗎?
「言!敢不效死!」
於是,程鴻鄭重將暫時代表他身份的佩劍交給了丁言,丁言起身再拜。
程鴻安然受他一禮。
二人秉燭詳談半夜,直到子時已過,才各自離去休息。
大船甲板上,程鴻和楊再興站在船舷上,注視着大江,二人身後,是十八道身形挺拔如山嶽聳峙的身影,嚇得甲板上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十步方圓。
此十八人。
是整個龍澤湖最精銳玄甲軍中,最拔尖的十八人,均有以一當十乃至更強的戰鬥力。
騎***通,槍矛精通,短兵刀劍精通,人人腰間懸挂鎖鏈流星錘,或憑個人喜好手感,使用短柄小戰錘,這些本應該出現在「破甲時代」的裝備,都被程鴻提前搗鼓出來,背後則是用黑布矇著一個長條狀物體,無人知曉裏面是何物。
十八人可成軍!
「再興,切記,前往襄陽不能動手,尤其是你,千萬克制,只要不是真的涉及生死,無論何種情況下都不能隨意出手,讓旁人知道你的深淺。」
「主公,為何?我們不是應該震懾他們嗎?」
「震懾?」
程鴻失笑,「前往襄陽,我們便是案板上的肉,在蕭澤眼皮之下,能震懾住誰?
蕭澤麾下戰將千員,謀士如雨,精兵十萬,雖有誇大之嫌,但也不是能隨意誇的。
我們且自誇,便當你是猛虎入了狼群,哪怕渾身鐵打,又能崩壞幾柄環首刀?」
楊再興聞言。
陷入沉默。
程鴻說的有道理,若只他一人,千軍萬馬亦可沖陣突殺,七進七出。
楊再興有此自信。
但若像江東一般,十幾員猛將同時帶兵追殺,死活不論,他也只有跑的份。
程鴻曾經告誡他。
人終有力竭之時,他深以為然。
一個人沖陣。
和一群人分批次追殺,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沖陣之時,指揮之人需顧忌沖陣之人衝殺的深度是否適合放箭,是否會誤傷更多友軍,從而幫助敵將撕開一個缺口,更方便他進進出出肆虐縱橫。
追殺則無此顧慮。
只管放箭便是,死活不論!
「主公,某記下了!」
程鴻欣慰點頭,楊再興有將才,不是一個單純的猛將,他是能學習,有資質的。
若跟着他的是什麼演義版張飛,那完犢子。
等死就完了。
此次北上。
走的仍舊是蕭珺來時的路線:出龍澤入靖江、轉澤水江陵一線,繼而轉襄江北上。
早間出發,計劃晚間能到達油江口修整。
程鴻心潮澎湃。
這是他來到大梁以來,第一次親眼見到外面的世界!
「再興,你之前說,你曾也去過襄陽?」
「是,但襄陽的將軍,都在軍中當值,我卻不好找上門去挑戰,只能作罷,倒是認識了一個頗為豪氣的士人,他曾是遊俠,不過如今卻在學聖人學問。
真真是平白浪費掉一個八尺身軀,不過他早年因友殺人,逃亡鄉里來到襄陽,想來是忌憚遊俠身份,是以改名換姓重新開始,乃是應有之意。」
程鴻凝眉,「遊俠?改名換姓?此人叫什麼?」
楊再興渾不在意,「哦,此人之前的名字叫許松,後來改名叫許庶。」
說罷,嘿嘿一笑,「我問他為何要叫庶,他卻反問我,我本庶人,因何卻不能叫庶?倒是個妙人!」
程鴻眼睛一亮,撫掌而笑,「確是個妙人!前往襄陽須得當面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