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信仰

楊再興陷入了迷惑當中。

昨夜。

本來談心談的好好的。

主公卻突然冒出一句，「你怎的沒一槍戳死那個徐瑜」，接着便長吁短嘆。

看似心情不好的樣子。..

他不理解。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最多有個鬥犬之能的小白臉，如何便要戳死他？

不過。

主公讓他戳死，將來戳死便好。

跟在程鴻身後側方的楊再興如此想到。

田埂上，早忘記徐瑜是個誰的程鴻，低頭沉迷的擺弄着套在耕牛身上的新犁。

一臉欣喜，「墨均，你這是徹底完善了？」

一個生黑矮的青年聞言，倨傲的揚了揚下巴，「主公，別的不敢說，我墨家機關術天下無雙，曾經我墨家巨子做出飛上天的機關獸，我墨均改進一個小小的犁算什麼？」

「非也！」

程鴻聞言。

喜愛的撫摸着被打磨的光滑的新犁撫手。

搖頭讚歎，

「公輸班製作機關鳥，我不知用在何處，想來奇思妙想圖一樂的想法，大於實用。

墨均你做的新犁卻不然，此乃利國利民之利器，如何能稱為是小小的犁？

又如何是一個無用的機關鳥可比？

墨均，你是親手製作新犁之人，某的想法你都明白，將來你的犁若能遍佈神州，普天之下哪還會有餓殍？

這是能夠書寫在竹簡上，留存萬世，受子嗣後人焚香祭拜的功績啊！」

程鴻話音落下。

周遭的農漢黔首均是一臉驚嘆。

他們原本只是覺得這犁十分省力，哪怕不用耕牛，一個人在前拖着，一個人在後播種，都能一天犁地十畝。

哪裏知道如此多的大道理？

又如何能知道，墨均做製作出的新犁，能有這麼大的影響？

「墨均，你將來就是跟公輸班一樣的人物啦！？」

「原來聖人就是這麼來的？」

「真是神奇！」

「別胡說，改造新犁的想法，是俺家少帥想出來的，墨均磨磨蹭蹭一個月方才改進完成，哼！」

「雖然不妥，但也差不多嘞！」

「就是就是，墨均你還是墨家之人嘞！咋個一個月都不能……不能，嗯，不能理解少帥的想法捏？」

「……」

聞聽程鴻言語。

墨均真的是心潮澎湃。

他能夠被後人銘記，將名字刻錄於竹簡，像神農嘗百草，燧人發現火種那般令人膜拜？

他真能超越墨家先師公輸班？

然而，他的幻想還未成型，卻被一群糙漢子給打破了。

臉唰的一紅。

指着跟他一樣穿着短褐的黔首，說不出話來，「你們，你們……」

你們了半天。

墨均也未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程鴻搖了搖頭，悄悄的帶着楊再興退出人群，翻身上馬，朝着水寨而去。

「等會告訴墨均，我希望能在我從襄陽回到千霧島時，見到整個龍澤湖至共用一犁，一里共用一磨碾，如果工匠不夠，就讓他按照我說的去辦，選拔工人，拆分建造，學習先秦鍛造軍械之法，嚴苛刑律無需借鑒。」

「唯！」

留下的親衛抱拳行禮。

默默退下。

縱馬走在道路上。

程鴻望着到處都是綠油油，心情一片大好，「再興，來年我們能養三萬兵！」

楊再興同樣興奮。

他無論是從小到大，或是單騎自北向南一路而來，何曾見過此等盛景？

「主公，我可能帶一萬兵？」

程鴻卻是搖頭，「不可，你帶三千足矣！」

「為何？那楊正甫能帶多少兵？」

「過萬！」

「？」

楊再興不幹了，贏不過侄兒可還行，「主公，楊正甫那三拳兩腳，都不夠我一隻手打，這卻又是為何？」

程鴻哈哈一笑，並不解釋，「等你跟正甫學習兵法以後，自然會明白。」

二人縱馬揚鞭，追風遠去。

碼頭。

阮小七正在監督戰船的建造，段洪則是在訓練水軍戰法，二人都不會建造戰船。

連木工都不會。

龍澤湖四島是有不少工匠的。

對戰船的建造頗有心得。

樓船太複雜建造不出，但三百、六百，小船快艇艨艟倒是不在話下。

阮小七多數起到一個改進監督的作用。

此時，碼頭上呼和震天。

不遠處的湖面上數百小船列陣。

一會兒是雁翎陣，一會兒是圓陣，一會兒是鋒矢陣，一會兒是游龍絞殺，一會兒是環蛇銜尾。

程鴻立馬觀看一陣，心中感嘆，論集團水軍作戰，段洪真的吊打阮小七。

但論小船突襲，瞞天過海，精準奇襲。

阮小七更勝一籌。

綠林營的兒郎經過一個多月的訓練，一個個龍精虎猛，曬得黑黝黝的，一笑就露出一排大白牙，流星錘飛馳，漆黑鎖鏈橫江，手中長矛刺擊，短刀揮刃閃爍白芒刺眼，短弓拋射箭雨如蜂如蝗，盾陣立起如龜成甲，精兵之勢已成！

他們缺少的唯有一場大戰。

真正的猛士。

需要用血與火來洗禮。

最重要的，程鴻一直都強調領兵將領的一句話：

信仰！

給士兵們信仰。

讓他們明白為何而戰！

胸中有信仰，哪怕是戰至一兵一卒，踩着同袍的屍體鑄就城牆，軍隊都不會散！

現階段程鴻對他們的精神面貌很滿意，這是初步形成信仰的前兆。

並且此信仰不會散去只會愈發凝實，因為此信仰關乎天下黎民能不能活下去。

關乎他們的家人能不能吃飽！

等到來年開春二三月份，土豆收穫的時期，他們的信仰將會徹底凝固！

如同鋼鐵磐石一般！

臨澤島和龜甲島的降卒同樣。

一場場「訴苦大會」，讓他們徹底融入了「我們」的集體。

信仰之強烈，比千霧島原住民更加熱切！

樂土啊！

僅僅見識到樂於的冰山一角，便要比***蔣勛的統治下好千萬倍之多。

仿若仙境和地獄的區別。

豈能不令人趨之若鶩？

駐足良久，程鴻邁步向前。

站在一艘小船前跟工匠熱火朝天唾沫飛濺討論着什麼的阮小七眼睛一亮，飛快跑過來，「主公！」

程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七，戰船建造如何，六百料大船的改進工作，還是有困難嗎？」

阮小七聞言，眼皮都耷拉下去，「主公，略有所成，略有所成，只是想要完全改造完成，尚需一些時日。」

「依照你的想法打造的小船如何？」

阮小七陡然興奮起來，「小船輕盈，風馳電掣，轉圜如意，加強了比之艨艟更強的防禦力，如同龜甲，縱橫於這大湖大江之內，基本等同於騎兵！

一條船上，有兩個撐篙手，兩個短弓手，一個長槍手，一個刀盾手，恰好是兩個小組，同時人手都裝備流星錘，鐵索，鑿船錐，覆蓋皮甲，全副武裝！

若小船成千數百鋪開來衝擊敵之小船軍陣，或搶灘登陸，則如同陸地上主公所言三三製成軍，鋪天蓋地，可臨機巧變，擁有無窮變化之妙！

分組作戰和單兵作戰，則完全不需要擔心，主公不知，某也不知為何，咱綠林營的兄弟，好似天生都會遊俠劍術，頗為狠辣，甚至精通刺殺之術，奇怪的很！」

程鴻眼珠一轉，點點頭，「我明白了，但是小七，除卻上次登陸臨澤島小試牛刀，我們的兄弟終究缺乏實戰，你當想辦法在這大江之上，尋些水賊剿匪練兵。」

「主公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