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開誠佈公

「你殺了我吧！」

「受你之辱，我還有何顏面活在世上，你刀如此鋒利，不如給我一刀，來個了斷！」

程鴻揉着胳膊，無語的同時，心有餘悸的斜睨着握着粉拳，仍舊一臉憤怒的蕭珺。

真真是沒想到，之前那般溫婉似水的一個女子，居然擁有如此巨力！

她莫非有人格分裂？

當她頭頂出現蒸汽之時，便是人格轉換的時候？

程鴻回想之前奪船。

蕭珺若是突然頭頂冒出蒸汽，性情大變之際將那華貴的匕首奮力捅來。

早已脫力的程鴻，只怕得橫屍當場！

蕭珺在生氣。

程鴻同樣在生氣，楊沂中像一個木頭人，見識到蕭珺的「威力」，他是寸步都不敢離開程鴻。

儘管程鴻的本事，比之他也只是差了點力氣和「一些」射術。

沉默良久。

程鴻平復了心情。

方才楊沂中對他耳語一番，他已知道蕭珺為何那麼大的反應，明白了「受你之辱」是何意。

於他而言，當然不算什麼。

但對於當代一個女子而言，卻是大大的無禮，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非禮」了！

大梁的女子地位和男人基本平等，只是分工不同，可男女有別卻是深入人心骨髓。

他的確失禮了。

想到這裏，程鴻默默嘆了口氣，長身作揖，「女公子，是鴻孟浪了，言只是一個水賊，黔首出身，不懂禮數，還望能大人不記小人過，見諒則個。」

蕭珺偏過頭來，見程鴻言語態度誠懇，作揖九十度，心中不快早去大半。

何況。

她並未忘記自己還是階下囚。

囂張跋扈，嬌縱蠻橫之類的標籤，不屬於她蕭珺，她很清楚自身定位。

非是吳地那個「嬌蠻公主」。

蕭珺瞥了眼程鴻，「無妨，但今夜之事，莫要再入他人之耳，否則我定不甘休！」

程鴻點頭，「自然。」

「既如此，你方才說想要開誠佈公的談一談，現在可以了。」蕭珺給自己添了杯水，正襟危坐，卻仍舊用手不自然的拉扯着自己撕破的裙角。

程鴻的目光從那一抹瑩白上掠過，望向蕭珺分明一副小花貓臉，卻一本正經的樣子。

心中好笑。

「甚好，那我們就一人問一個問題，可好？鴻想知曉，你姐弟二人，究竟想要將軍械送往何處？」

「好，吳郡！」

「吳郡？」

程鴻摸了摸額頭，「討逆將軍花常之處？」

蕭珺唇角微勾，「你這是第二個問題。」

「……」

程鴻無語，搖頭道：「好吧，蕭閑被我派去做一件事情，這同樣是一個回答！」

蕭珺柳眉微蹙，這小傢伙真難搞！

年紀輕輕如此之多的心眼兒！

「好！既如此，我再回答你一個問題，軍械的確是送往討逆將軍花常處。」

程鴻淡淡一笑，「千霧島準備圖謀龍澤湖剩餘三島，東北出湖入江口的臨澤島，是水賊***的地盤，千霧島的東南方向，是前紅巾小帥蔣勛的龜甲島。

如今***的三個諜子，被我放回去一個報信……蕭閑，則被我派去了龜甲島。」

蕭珺顰眉，檀口微張，吐出一口輕氣，「我明白了，小閑沒有危險便好。」

程鴻略微驚訝。

這女子是真的聰明。

「那麼，我想知道，你們帶着一船軍械送往討逆將軍處的最終目的。」

蕭珺小臉一凝。

狡猾的小賊！

這哪裏是一個問題，簡直是三四個問題！

沉吟片刻，蕭珺輕聲道：「討逆將軍花常不安分，父親擔心他覬覦荊州，明年秋後，父親北伐勤王，跟諸侯會盟陳留，我此去乃是為了結盟。」

程鴻皺眉，會盟還沒開始，諸侯就開始互相征伐，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韙嗎？

若是真的，這花常有點虎啊！

莫不是蕭澤杞人憂天？

「花常不去會盟？」

蕭珺不知如何想法，居然真的跟程鴻全盤托出，「去！但他手下強兵悍將不少，同時有一長子花進，年紀與你相仿，卻被稱為江東小霸王，勇武過人，不輸戰陣，才情過人，萬一他留守江東吳郡，則江夏危矣！」

花進？

江東小霸王？

這不就是孫策嗎？

所以，花常豈不是類似吳郡孫堅，想想這二人的性格，還真的挺像！

如果是孫堅，沒準真能幹出這事！

但說到底，這是完全不同的兩人，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程鴻抬手敲了敲桌案，腦海中迅速鋪開一幅江東，江南，荊州的大致地圖，微微皺眉。

「既如此，你們應該先去安撫荊南牧和雲夢大澤才對，雲夢的勢力可是不弱，何況，建鄴、九江太守，會如此輕易的放江東軍過境西進？花常他敢如此肆無忌憚的沿着如此之長的靖江水線來取江夏一塊飛地？儘管地勢很重要，但卻並非需求吧。」

「荊北雲夢早達共識，荊南……」

蕭珺明媚一笑，「世人只知荊州分南北，卻不知荊南牧，早年是父親的門生故吏，親信之人，他絕無可能背叛，不然將真正自絕於天下。」

「至於你的疑惑，建鄴太守，本就是吳郡花家的家臣！至於九江太守，則自紅巾起便跟江東同盟多年！江夏太守其人，早年便跟花常有仇，殺父之仇！」

程鴻明悟，原來如此，殺父之仇，在古代可是真正的不共戴天，不手刃之不能平。

「不知江東有多少兵力？」

蕭珺思索了一下，「建鄴、吳之兵，多者不過一萬！若是花常帶兵北上會盟，則至少帶走七千！」

程鴻驚愕，「難道江夏如此大郡，連一個帶着三千江東兵的花進也擋不住？守城都守不住？」

蕭珺聞言。

笑而不語。

程鴻見狀，低頭沉默良久，瞥了眼蕭珺，赫然起身，「女公子請先安坐，鴻去去便來。」

蕭珺似乎知道程鴻在想什麼，居然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小眼神，「你且去，我就在這裏等。」

程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隨即給了楊沂中一個眼神，徑直走出大堂。

拉過來一個楊沂中手下唯二的親衛，「牽一匹快馬，去將丁軍師請來，要快！」

「唯！」

「等等！來了之後，請他來偏廳見我！」

「是！」

程鴻親眼望着親衛縱馬離開，沒有再回前堂，藉著月光，在院子裏轉來轉去。

江東，雲夢，荊南，荊北，江夏……

龍澤湖！

蹲下來，程鴻折了一根樹枝，先畫出了一條大江。

江夏西北是雲夢，江夏正南是龍澤湖，江夏東南是洞天湖，靖江入海口附近，則是吳郡江東。

龍澤湖偏西靠近江陵長沙。

洞天湖偏東靠近九江豫章。

三灣分佈在二湖中央，靖江之側，二南一北，靠近赤壁、烏林、石陽，以作緩衝。

隨着簡單的地勢圖清晰起來，程鴻的眼睛越來越亮，不由得喃喃自語：

「一年的時間，花進，三千軍！洞天湖如何說？丁言說，洞天湖是一個叫常寧的在稱霸，他是蜀中紅巾起勢，失敗后被驅逐，順靖江而下來到洞天湖，跟便宜老爹匯合共伐雲夢，如今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有三千精兵……」

「常寧，常寧！」

程鴻扔掉樹枝，不斷踱步，良久，捏了捏眉心。

果然，他哪怕是抓住了一絲機會，也無法真正的策劃萬全，還是得丁言來做。

不過，程鴻的內心，早定下一條底線。

他以為，腦海中的想法若成，龍澤湖有希望能在兩年內突破靖江水網的桎梏。

一舉做大！

只是，得看如何操作！

正思索間。

噠噠的馬蹄聲傳來。

程鴻快步出迎，粗暴的一把將丁言的肥胖身軀拽下來扛在肩上，跑向偏廳！

「軍師，你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