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怪力少女

程鴻的言語冷冽。

帶着殺機。

蕭珺聞言，卻哂然一笑，饒有興緻的打量着她面前走來走去的高大少年。

他的肩背很寬，腰身很細，四肢修長且壯，應是善騎善射善武事之人。

面容英俊稜角分明，古銅膚色映襯竟無絲毫瑕疵，若無撲面而來的男性陽剛和硬朗稜角、雄壯身體，再白皙細嫩一些，倒像是個女子臉蛋。

如果再褪去那略帶殺伐之氣，覆蓋全身的明光魚鱗甲，換上一身白色儒袍；

解下腰間古樸大氣的殺伐之劍，換上一環響佩，應是一個翩翩少年。

此時卻非要故作兇狠，強裝惡人，惹人發笑，倒是顯出幾分可愛之意。

「你笑什麼！」

程鴻不明所以，微微蹙眉，這如何能行，難不成他真沒有王霸之氣？

一個小女子都鎮不住？

哪怕這個小女子。

大概比他要大上那麼。

說起來，她的年紀在此時，算得上是一個大齡剩女，倒是可以用這個來嗆她一嗆，惹她發怒。

說不準就能吐露出些什麼。

蕭珺莞爾一笑，「你大可以試一試，到時候別提千霧島，哪怕是整個龍澤湖，乃至整個靖江順流而下所經過之地，均會血流成河，雞犬不留。

千萬不要質疑我的話，父親他真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半年前他……」

話到這裏，蕭珺斂去笑容，悵然一嘆。

程鴻皺眉。

旋即察覺不妥，迅速斂去眼中驚訝，幽幽的盯着蕭珺半晌，背過身去。

給了楊沂中一個詢問眼神。

楊沂中微不可察的點頭，表示他有所耳聞，蕭澤的確有些性烈如火。

程鴻瞭然，陷入了沉默。

其實之前，程鴻通過丁言對蕭澤略有了解，畢竟他們之間早已單方面結仇。

再問楊沂中，只是想確認一番。

丁言的評價是：

作為一州之牧，蕭澤為人雖重情義，但殘暴也是真的殘暴。

年輕時候就提劍殺過蠱惑皇帝的佞臣，被赦免，不到而立之年，被派往招撫嶺南之蠻，卻殺的血流成河，十室九空，搜山清野，遍地哀鴻。

震驚大梁。

程鴻並不是不知道蕭澤的為人。

但他認為。

蕭澤年過半百，垂垂老矣。

如今統治的更是大梁的土地，非是蠻族，治下均是神州子民，不可能如此激進。

如今聽聞蕭珺的話，再瞧她的神色，似乎期間還有丁言也未知的，關於蕭澤的屠殺事件。

而且貌似就在近期？

程鴻有點頭疼，如此說來，他莫非真的拿這個蕭家女公子沒有半點辦法？

幸好，蕭家兄弟沒有他姐如此聰慧，早就屁顛屁顛的去幫他做事了。

想到這裏，程鴻的心情好了一些。

只是……

程鴻瞥了眼髒兮兮的憔悴的蕭珺。

略有所思。

往後對待蕭家姐弟的態度，大概能稍微緩和那麼一點，不要太過於苛刻。

至少修茅廁這種事……咳咳，對蕭澤的判斷，也該做些修改，早做應對？

萬一蕭澤這個老瘋子，因為一船貨就不管不顧的殺過來，該找誰說理去？

「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也拿你沒辦法，那麼我們再回到之前的話題。」

程鴻想罷，微微一笑，「你難道就真的不想知道，你兄弟去了哪裏嗎？」

這次輪到蕭珺糾結。

她很明白。

在大梁，父親凶名在外，能夠鎮得住大多數人，保他們姐弟不失，勉強算得上平趟神州大地。

碰上膽小的鬧了誤會，更是會禮遇有加乖乖送回去，再賠禮道歉，付出足夠的代價，也就算過去。

但程鴻卻是個「混不吝」。

她完全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蕭珺權衡利弊，暫且按下對蕭閑消息的求知慾，「若我將我們的目的地告訴你，你能否放我們姐弟回家？」

程鴻微微一頓，道：「需要考慮，我必須要確保你們的父親不會對千霧島做什麼，留下你們，至少能讓他投鼠忌器，不過你放心，我會給你們安排住所。」

「你又錯了。」

蕭珺默默搖頭。

臉上浮現一抹苦澀：

「我們姐弟二人，對父親而言並不重要，阿閑非是嫡子，不能繼承父親的家業，平日裏遊手好閒，散漫無紀，根本入不了父親的眼，至於我……」

蕭珺搖了搖頭，「於父親而言，我的存在更是可有可無，只不過作為一個女子尚還有些利用價值，如果你想用我們來威脅他，卻是痴心妄想，如此只能駁了他的面子，徹底觸怒他，招致瘋狂的報復，我們的死活，他不會關心。」

非嫡長。

利用價值。

程鴻迅速的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這兩個詞彙，確定下來，這是兩個燙手的山芋。

想了想，他腳步一頓，在蕭珺的桌案面前，盤腿坐了下來，盯着她。

「！」

蕭珺美眸震驚的盯着這個無禮到極點的少年，一時竟氣的口不能言。

大熱的天渾身發冷！

「你，你！」

楊沂中見狀同樣嘴角抽搐，他這主公真的什麼都好，只是太過平易近人，不拘小節。

「相對箕坐」

對於他們男人來說可以是一種豪邁不羈。

但對女子而言……

程鴻倒是沒有在意，他並不知道這個規矩，再者大梁早不穿開襠褲了。

於是，他鄭重其事道：「我們來坦誠相見，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如何？」

片刻。

沒等到蕭珺回復。

程鴻看去。

卻見蕭珺美眸中只剩震驚，臉蛋脖子通紅，髮絲間彷彿有淡淡的水蒸汽冉冉升起。

程鴻嚇了一跳，「正甫，她，她這是怎麼了？」

楊沂中同樣一驚。

蕭氏女公子莫不是有什麼隱疾？

二人對視一眼，程鴻率先回神：「正甫，快，快去請島上的大夫過來！」

「唯！」

楊沂中立馬就要往外跑，卻被一聲巨大的拍桌子的聲音驚得停下腳步。

回頭望去。

卻見蕭珺已然恢復正常。

正用想要殺人的眼神死死盯着程鴻，口中嬌喝，「無恥小賊，無禮小賊！

不知禮數，無恥下流！」

剎那間。

尚未等一臉懵圈的程鴻和楊沂中回神，卻見蕭珺素手抬桌，那實木製作，渾然天成，足斤的桌案，居然被直接掀翻，朝着程鴻當頭砸來！

「我靠！」

程鴻人都驚了，怪力阿姨？

他距離蕭珺和桌案太近，無法瞬間起身，只得下意識抬手去擋，關鍵時刻，楊沂中臨機巧變，嗆啷一聲，手中程鴻賜予削鐵如泥的橫刀出鞘。

一抹晃眼的白光一閃而過，裹挾着鋒銳的庚金之氣和勁風，天生神力加持，悄無聲息的將那實木桌案一刀兩斷，程鴻一手撥開一個，頓時大怒。

長身而起，戟指蕭珺，「你莫非想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