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交鋒

「久等！」

程鴻邁着大步走進大堂，蕭珺正在跟楊沂中聊天。

一個大齡剩女笑的古靈精怪花枝亂顫，一個年輕小伙兒板著臉一副冷酷相。

好像哪裏不太對。

見程鴻歸來，蕭珺面對楊沂中的獨角戲也唱不下去，「程少帥可是有何要事？」

程鴻微微拱手，「倒也沒有大事，一些家長里短，千霧島太小，哪能容得下要事？」

蕭珺並不接話，只是微笑。

程鴻訕笑一聲坐下來，一副家醜被看破的尷尬表情，「唉，真人面前不說假話，看似不算大事，實則麻煩的很。」

來了！

蕭珺心中暗道這狡猾的小傢伙，狐狸尾巴終於露了出來，面上卻不動聲色，「不知程少帥因何事煩憂？」

「千霧島，太小啊。」

「但據我所知，千霧島有一郡之地大小，豈能算小？」

程鴻苦惱，「島嶼的方圓是有一郡之地大小，卻只是一城之土地，非是完整的一郡大小，你要知道，一個郡至少有一個治所，三四個縣城。何況，千霧島缺的是人啊，一個郡城治所大小的島嶼，卻只有不到萬人，耕地大量的被荒廢，肥沃的平原無人開墾，只是竭澤而漁罷了！」

話音落下，程鴻又是一聲長嘆。

蕭珺聞言，心生警覺，這狡猾的小傢伙怕是所圖甚大，他竟想要聚攏人口……

如此見識野心，非是一般流寇水賊搶一處換一個地方可比，於他們而言，島嶼只是一個水寨而已，缺糧了去搶便是，但顯然程鴻不這麼想。

如果程鴻真的擁有了一郡之民。

不！

不只是一郡。

以這小狐狸的能力和今晚的謀划，想必龍澤湖內，臨澤島，龜甲島，和剩下的一個小島，終究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蕭珺微微動容。

思忖片刻。

「卻不知程少帥是何意。」

她一副好笑的表情，「你莫不是想要讓荊州將治下之民，遷徙到千霧島？

此事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聞所未聞。世間只有郡縣收攏流民之意，豈有盜賊招募百姓之名？」

程鴻表情一頓。

該死！

這女人為何如此聰慧，他的話還沒開始說就被堵上了！

不過，這只是無傷大雅的計劃甲，他還有另一套方案。

「女公子誤會，鴻非是要聚攏流民，而是想要請求蕭荊北，於龍澤湖遷民設郡！.

自此，龍澤湖便是蕭荊北的龍澤湖！」

「？」

蕭珺都愣了。

這小狐狸何意，怎的不按照套路來。

不過，蕭珺很快回神，微微一笑，「此事，卻非是我一介女流可以置喙定奪的，如果少帥是真心實意，可願隨小女子走一趟襄陽城面稟父親？」

「可！」

程鴻的回答，爽快而利落。

蕭珺美眸中滿是驚愕，差點以為聽錯了，直至看到程鴻堅定的眼神方才明白，這傢伙是認真的！

現在，她是真的搞不懂這小傢伙的想法了，一個水賊，一個紅巾餘孽，想去襄陽面見父親！

真離天下之大譜！

終於，她緩過神來，似乎明白了什麼，「設郡……程少帥，你的條件是什麼？」

程鴻並不答話，卻是長身而起，來到蕭珺面前屈膝相對而坐，「請女公子先看此圖。」

說罷，程鴻從袖口中抽出來一幅被捲起來的羊皮捲軸，將其展開來，正是靖江南北水網輿圖。

「請看這裏！」

對上蕭珺疑惑的眼神，程鴻不以為意，用手指點向地圖上一個漆黑的圓點，「此乃江夏！」

見蕭珺點頭，程鴻的手指，順着江水線條而下，「這裏，是龍澤湖！」

繼而，程鴻手指抬起，凌空一劃，「請看，這條黑線乃是流經襄陽城的襄江，襄江匯入靖江之入口，正是江夏地界、靖江、襄江，三叉分界。

襄江北岸有一江灣，名為襄江灣！

再往下，

靖江過龍澤湖下游，江夏之南，東岸有赤壁，西岸是烏林，同時有東岸湘江、西岸漢陽二灣，均有水賊盤桓！」

蕭珺這次，大概能夠明白程鴻的意思，卻始終無法抓住重點，略顯迷茫。

「然後呢？」

程鴻粲然一笑，「千霧島可以拿下三灣，於赤壁駐軍，與江夏呈掎角之勢，協同防守江東來犯之敵！

同時，千霧島若能得到巴陵、長沙的支援，或有戰馬，鴻甚至有信心可走陸路，於武昌一線沿江突襲江東戰船，截斷他們的退路！如此可保江夏無虞！」

蕭珺懵了，她是很聰慧，襄陽最大的商號便是她開的，一些小心機可以耍。

從小耳濡目染下，天下大事也未必就不能品評一二，但論起行軍打仗來，她可是不懂。

程鴻說的激昂，她卻是一頭霧水。

但不明覺厲。

「可是……你們似乎沒有那麼多兵力？」蕭珺表情萌萌，獃獃的說道。

倒是十分可愛。

啪！

程鴻猛地拍桌，神情哀怨像個受氣小媳婦，「正是！鴻雖有投效蕭荊北的心，卻可恨無力！」

「這！」

蕭珺徹底懵了，她同時明白了程鴻的意思，他這是……想要借兵嗎？

哦，不止是借兵，還想借民！

借來還不是直接協同防守江夏，而是想要先擴張自己的勢力，一舉拿下千霧島全境。

乃至三江交界處的三灣！

蕭珺仔細思忖。

其實並不虧，程鴻雖有私心，但若是荊北真借兵給他，他就貼上了荊州的標籤。

於大義上，他就不可再隨意背叛荊州。

美眸流轉間，蕭珺輕笑，狡猾的小傢伙，莫不是真的想要投效父親？

等等，不！

蕭珺猛然驚覺，不對啊！

這傢伙根本不可能用常理來度之。

先不提他的計劃。

程鴻，南陽紅巾渠帥程遠之子，一個正統的反賊頭子嫡子，反賊二代。

本來就名聲不好，他想要反叛，隨時都可以，根本不用顧忌什麼，因為程鴻講的是「江湖道義」，非是「官場之義」。

但是，只是為了借兵而反叛，得罪父親，好像又顯得不是那麼的明智。

等等！

他想洗白！

蕭珺美眸一亮，自認她察覺到了真相！

如此一來。

一切都似乎說通了。

現如今，七八年過去了，當年浩浩蕩蕩，聲勢滔天的紅巾大潮，早已光輝逝去，只剩下青州、兗州、徐州、冀州、并州，河東等地，有餘孽嘯聚。

雖是疥癬。

卻不成氣候！

程鴻想要洗白的心思，蕭珺非常能夠理解，更不是不能操作，徐州那個州牧，不就是招安了泰山紅巾，得到了一員猛將幫他牧守一方嗎！

荊州為何不能效仿！

想到此處，蕭珺望着程鴻這狡猾的傢伙都順眼了許多，儘管他本身就英俊的天妒人怨。

若是他投效父親到麾下，能夠掌握強大的力量的話。

似乎……

一切還不是定數！

「既如此，你待如何？」

程鴻‘驚訝"又‘驚喜"的望向蕭珺，「你是答應了嗎？」

「對！我答應了，我可以幫你去說服父親，借兵與你，掃清龍澤湖的雜七雜八勢力，拱衛江夏！」

蕭珺美眸流露笑意，「但是，你想好我該如何說服父親了嗎？」

程鴻心念急轉，言語熱切，「蕭姐姐，你看如此可好……」

一番如此如此。

這般這般。

片刻后，蕭珺瞪大了美眸，驚訝的望着程鴻，旋即哭笑不得，「你呀你！真是個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