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諜子
軍帳當中。
「主公，有人坐不住了。」
丁言肥胖的身軀上前，雙手持着一個布帛交給程鴻。
身穿明光鎧，腰掛斬鋼劍的程鴻接過，瞥了一眼，「軍師以為，可策萬全？正當時候？」
丁言微微躬身，「可策萬全！正當其時！何況，老鼠有所動，我們卻無再等的時機，主公，我們得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
他們島內整軍備戰尚需時間，然而，之前大戰損失的元氣，卻不是短短一個月能夠恢復的，是以出兵必猶疑，必倉促，新軍必不堪用，軍心必不可用，此乃我取勝之機！
此戰必勝，必不戰而獲全勝！」
程鴻攥了攥手中的布帛，閉上了眼睛思索片刻，道：「去做吧。」
「唯！」
丁言遲疑了一下，道：「主公，您這邊得早作打算，他們是計劃中必不可少的一環。」
程鴻搖了搖頭，「不知為何，忙起來老是忘記，算起來，他們都來島上半月了。」
丁言攏袖不語，躬身而退。
是夜，無月。
大帥府左近的一個民舍當中，竄出來一個黑影，打了個唿哨，又竄出來兩個黑影，三人匯合在牆角。
「千霧島有變，我們當返，稟報大當家，早做準備！」
「正當如此！」
「我多日探尋，他們的新軍晚間都在軍營，水寨無人，正是我等的好時機，今夜行動，碼頭奪船！」
一個聲音遲疑道：「我們全部撤離？」
「全部撤離！不等了，來時大當家明言，令我們盯着千霧島，非是擔憂千霧島本身，而是擔憂龜甲島蔣勛率先撕破臉皮，趁機而入，搶佔島嶼！
但現在不同往日，千霧島程大帥的兒子竟有如此能力，實乃大患，當稟明大當家，儘早除之！」
「善！」
「既如此，行動！前往北水寨，你二人在明，我在暗，連夜返回臨澤島。」
話音落下。
三個黑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旁邊一個屋舍中，頂盔摜甲的阮小七按刀而出，嗤笑一聲，「去告訴軍師，老鼠出洞了。」
「唯！」
千霧島，北水寨。
丁言肥胖的身軀，因大聲發笑而一顫一顫，他正站在一個小船的甲板上。
船內點着燈火。
船頭上，跟丁言相對而笑的人，是一副大嗓門，在空曠的碼頭，跟自帶擴音器似的，「丁軍師，你盡可放心，待奪取***的地盤，我們大當家的絕不會虧待了你，丁軍師且記住了，三天，一定要準時而至！」
丁言聞言肅穆道：「自然如此，請放心，我們千霧島雖然勢弱，但軍民一心，士氣正盛，絕對不會讓***突圍逃生！只希望蔣當家的莫要忘記我們的約定！」
嗓門大的離奇之人聞言，仰頭大笑，「我們大當家的最是重諾，許給千霧島的好處，絕對不會短缺了去，據說臨澤島***常年跟巴蜀通商，有精通蜀舞的端莊舞娘的百人，功成之時，少不得送丁軍師一些！」
丁言聞言，眼睛一亮，卻是連忙擺手，「段將軍說笑了，說笑了！言絕非此等人！哪怕要送，自然是送少帥，言作為人臣豈敢僭越，不敢，萬萬不敢！」
「哈哈，丁軍師總是如此謙虛，程少帥待丁軍師如腹心，又怎會吝嗇幾個舞女？」
嗓門奇大，被丁言稱為段將軍之人，突然斂去笑容，「既如此，某便告辭了，三日，三日之後的子時三刻，請千霧島務必出兵聲援，會獵臨澤島！我家蔣大當家，必不會忘記丁軍師厚恩！」
丁言聞言，鄭重拱手，「丁某記下了，君子一諾！」
「君子一諾！」
「告辭！」
「走好！」
丁言肥胖的身軀，個穿着玄甲的軍士護衛着，從船上下來，正待牽馬。
那段將軍，同樣招呼甲板上全副武裝的水手，收起攬繩，準備架船行走。
咻！
正當此時，昏暗的碼頭上，一道亮光驚鴻而過，甲板上的「段將軍」啊呀一聲，仰面栽倒！
丁言大驚失色，「有刺客！有刺客！快保護段將軍，務必找出射箭之人！」
扈從軍士手忙腳亂，連忙上馬架起長矛，飛奔而去，搜索暗算之人。
甲板上早傳來怒喝，「丁言，你耍詐！龜甲島上下，絕不會放過你千霧島的所有人！」
「誤會啊！誤會！」
丁言焦急長嘯，叫苦不迭，連忙拖着肥胖的身軀上了甲板，蹲下來檢查段將軍的傷勢，以示清白。
「各位稍安勿躁，段將軍和某已達成約定，吾等就算再蠢，又如何會在此時刺殺段將軍啊！此定是有人想要破壞我們二島結盟，是臨澤島，必是臨澤島！」
「胡言亂語！」
「沒錯，這裏是千霧島，臨澤島的人怎會知道今晚的會談，派人來暗殺！」
「他不暗殺你，卻非得暗殺段將軍，你又如何解釋！莫不是你們跟臨澤島沆瀣一氣，謀我龜甲島！」
「真好手段！」
一時間，碼頭上兩撥人言語不過三句，便抽出刀劍對峙起來，吵吵嚷嚷亂成一團。
黑暗中。
臨澤島***派來，孤身行動的諜子頭目，見那一箭射出，卻是自己人掩藏的方向，頓時大驚。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也！
竊聽到如此重要的軍機，怎能擅作主張，隨意出手，終究太過年輕，不堪重用！
他本來也有動手的心思，卻見碼頭軍士全副武裝，何況還有那龜甲島的第一大將「段洪」在，終是熄了動手的心思，既然他們約定三天後動手。
將消息傳回去，讓大帥出其不意偷襲龜甲島，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再挾大勝之威，一舉拿下千霧島，豈不正好！
然而，他們卻動手了，但讓頭目意更想不到的是，他們居然真的一擊功成。
段洪中箭了！
頭目大喜。
讓他更加驚喜的是，因為段洪中箭，千霧島和龜甲島居然吵了起來！
還誤會了千霧島和臨澤島的關係！
當真是天助我臨澤島！
現如今，只要他們三個人悄無聲息的蟄伏，等待今晚的風波過去，儘早離開千霧島，則大事可成！
想到此間，臨澤島的諜子頭目，就要離開此處，尋找安全地點，等安全再行折返，匯合另外兩個立下大功的年輕人，一同離開千霧島，稟報大當家！
卻不料。
「軍師，抓住一個賊人！」
噠噠噠的馬蹄聲傳來，卻是驚出了諜子頭目一頭冷汗，生生止住了他的腳步，那二人被抓住了？
若是其人不堪折磨，吐露身份，豈不是功虧一簣！
嗨呀！
真是不成器的東西！
「軍師，他……他咬舌自盡了！」一個軍士的聲音傳來，卻是讓諜子頭目再次心生希望。
好！
總算沒有辜負大當家的厚待！
碟子頭目心下大定，正要離開，卻又聽到遠處一聲呼和，「軍師，還有一個活的，正朝着島內逃竄！」
丁言大怒，「所有人，馬上給我圍剿此賊子，必須要留下活口，不得有誤！」
「唯！」
「快快！」
嘈雜的聲音和噠噠噠的馬蹄聲再次傳來，朝着島內而去，諜子頭目的心又揪了起來。
轉頭看時，復又大喜。
卻原來，在丁言的招呼下，龜甲島的人好說歹說，總算是應下先回島內治療段洪，試看還有沒有活路，明日派人報給蔣勛此間消息，再行定奪。
轉眼間，碼頭上已空空蕩蕩！
碟子頭目爬在一個土坳間盯了許久，確定方圓十里再無一人，終於偷偷摸摸的摸進了水寨。
小心翼翼的登上碼頭，便二話不說跳上小船，順利的讓他有些猶疑。
但是，當他看到那一截帶血的折斷箭矢，和流淌滿地的紅黑血污時，終於徹底放下心來。
是他們的箭矢！
同時。
作為一個資深諜子，他能準確根據鮮血的流淌軌跡，判斷出是否真有人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