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李承乾慌了
李世民當然第一時間留中不發,沒有任何應對。
對於李世民的反應,朝臣們都在意料之中。
皇嫡子嘛,而且還是平日最乖巧最聽話的嫡子,由李世民留在身邊親自撫養長大的。
漫說沒有如山鐵證,就算有,李世民也能用帝王的威嚴將此事按下去!
死了一個小小的御史而已,難道李世民真會拿自己最心愛的兒子去抵命?
別天真了!就算將此案坐實為鐵案,李治受到的懲罰頂多是圈禁半年,罰沒部分田產,以及人生從此留下一個無法抹去的污點。
處罰得再狠一點,頂多也就是削去王爵,貶為庶民!
這已然算是最嚴厲的處罰了。
至於讓李治給劉沈抵命,想都別想,龍子的性命哪有那麼低賤?
所以,當御史們聯名上疏后,李世民楞是死咬着牙,將奏疏留中不發,未做任何批示。
朝臣們見李世民如此態度,大多明白了李世民的心意,識趣的便不再出聲了。
倒還是有幾個御史不依不饒,他們的目的不太好分辨,或許是受人指使,也或許是為了效法逝去的魏徵。
滿懷正義挑戰一下生存極限……
流言蜚語滿天飛之時,李治的表現卻非常淡定,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如往常般性喜嬉鬧,宮學裏隔三岔五曠個課,帶着身邊的禁衛跑到長安街上到處亂竄。
大手大腳買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之後,興之所至便叫來兩個胡商,打聽異國番邦的風土人情和故事。
聽到興奮處高興得手舞足蹈,最後盡興而歸……
偶爾也拎着禮品親自拜訪朱雀大街上的老將軍們,從李靖尉遲恭到牛進達程咬金。
該拜訪的都拜訪到了。
聊的都是關於并州兵備之事,請教平靖并州的方略!
總之,李治一如既往的沒心沒肺,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劉沈被刺案的唯一嫌疑人。
日子過得跟以前沒有任何不同。
朝臣們看在眼裏,心情頓時各異。
有的嘿嘿冷笑,覺得李治在演戲,在故作淡定。
有的則漸漸心懷疑慮,開始懷疑李治究竟是不是真兇……
大理寺卿曹正卿是最鬧心的,因為李世民將這樁案子交給了他!
李治的身份是皇子,而且是嫡皇子,與普通的犯人不同。
曹正卿數次登門約談李治,李治也非常配合。
關於劉沈的案子,李治有問必答,而且每句都是實話!
從案發當時經過暗巷的原因,當時身邊的隨從有哪些人,到景陽宮外找到的那柄兇器等等,李治的回答非常詳細。
曹正卿有着多年的辦案經驗,李治的回答究竟是真是假有待進一步的驗證。
但從李治不卑不亢不慌不忙的表現上來看,很顯然李治沒有別的犯罪嫌疑人那種心虛慌亂。
他一直很淡定很配合,說話時眼神很鎮定。
閱犯人無數的曹正卿幾乎可以確定,李治與此案無關。
唯一的嫌疑人如此淡定真誠,在曹正卿的心裏,李治的嫌疑已然越來越小了。
如此一來,曹正卿便陷入了另一個困境。
如果李治不是真兇。
那麼,殺劉沈的人到底是誰?
翌日,清晨。
李承乾再次來到長孫無忌府上。
這次李承乾拜訪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心裏頗為不喜。
儘管是親舅甥,可大家的身份都比較敏感,平日能不見面盡量不要見!
太子與當朝宰相來往過密可不是什麼好事。
落在有心人眼裏,尤其是落在李世民眼裏,指不定會生出什麼心思……
可李承乾既然來了,長孫無忌總不能馬上將他趕走,這樣更容易惹人疑竇。
於是長孫無忌只好滿腹不悅在前堂接待了李承乾。
李承乾禮數做得很足,見面便行禮。
以自家晚輩的姿態恭敬地站在長孫無忌面前,一臉憨厚恭順的表情。
「太子殿下,老夫上次與你說過。」
「平日若非十萬緊急之事,你我盡量不要見面。」
「莫非太子殿下忘了老夫的話不成?」長孫無忌不滿地道。
聽到這話,李承乾臉一垮,苦着臉道:「舅父大人,今日事已緊急了。
「承乾不得不冒着風險再次登門,求舅父大人拿個主意。」
聞言,長孫無忌哼了一聲:「你說的是劉沈被刺?」
「是。」李承乾嘆了口氣,接着拱手道:「承乾知道,那劉沈其實是舅父大人門下,這些年隱藏得很好。」
「劉沈上疏成年皇子離京也是出自舅父大人的指使。」
「可是……為何好端端的便被刺了?」
「劉沈一死,整件事可就失控了啊!」
「承乾這幾日心神不寧,寢食難安。」
「您說,這刺死劉沈的人,究竟是……」
聽完,長孫無忌慢條斯理地捋着須:「還能是誰?自然是李素的手筆!」
「呵呵,倒是好一招先發制人,連老夫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李承乾呆怔片刻,訥訥道:「真的是他?」
「可他……為何無端端刺死劉沈?」
「很簡單,他要攪渾長安城這潭水!」
「便於亂中取利,保住晉王李治不離京……」
說著,長孫無忌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喃喃道:「出手狠辣果決,時機也拿捏得恰好。」
「老夫倒真小瞧了這位大唐英傑,果然名下無虛!」
「晉王李治有他輔佐,看來真是福氣……」
斜眼朝李承乾一瞥,長孫無忌搖頭嘆道:「太子殿下,老夫很好奇,當初你為何沒能將他拉到你麾下?」
「得此一人,遠勝千百謀臣!」
「太子何以錯失此子?」
聞言,李承乾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承乾太自負了。」
「自以為大位萬無一失,遂對李素殊無敬意,故而錯失。」
長孫無忌嘆道:「豎子無禮,不知折節屈交,何以成大事?」
「你知不知道,就算是李素在你父皇面前說一句話。」
「你父皇亦必將衣冠周正,如待國士大賓!」
「你有何資格對他無禮?」
「這些年他做過的樁樁件件事迹莫非你不知嗎?」
李承乾滿面羞愧,垂頭道:「一切皆是承乾之錯。」
「如今……悔之晚矣。」
長孫無忌惋惜道:「好好一位經緯之才,生生被你逼成了對手。」
「如今李素鐵了心輔佐晉王李治,未來大唐的皇帝究竟是不是你太子。」
「老夫都有些拿不準了……」
聽到這話,李承乾急了:「承乾知錯了,求舅父大人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