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痴情女子

第191章 痴情女子

這一日明夏正在屋子裏看書,沈逸楓在煮茶,那茶葉也不知醫仙從哪裏弄來的,居然是極品雲霧,就連皇帝想喝都不一定喝到到,清冽的茶香將屋子裝的滿滿的,這一分寧靜的安然是那麼的寶貝。

這些天來兩人除了一起賞景外,還時常聊聊天,天南海北的事情隨意扯着,古今的故事隨意聊着,明夏發現風流的沈逸楓居然也是個文武全才。

他的學識雖然及不上中年男子,但是也極為淵博,絕不輸給當今的任何一個大儒,而且他的見解也其是獨特,當兩人談起前朝有興亡時,他一句「皇不親民,自當顛覆」便已講出了其中的精髓。

明夏覺得他的見解頗為有趣,便將中年男子書上的一些典故拿來和他討論,他也時常語出驚人,都能一語道破天機,只是他說出來的話比起中年的男子的話要有霸氣的多,這樣的話只有胸懷大志的人才能說的出來。中間男子常年隱居山中,早已超脫了凡塵,那些批註就要溫雅的多,也比沈逸楓的更客觀一些。

和他相處的這些天,明夏才發現她以前其實並不懂這個看似霸道而又風流的男子,他的心思其實極為細緻,也比她以前有熟知的要溫和些。

她發現她並不討厭這樣的他,許是山中靜然,不染塵世的悶憂,兩人的相處極為融洽,點點歡樂時常在兩人的身邊盪開,這一段歲月竟是比在凌州時還要快樂的多。

兩顆心也似乎靠得近了些,兩人都極為珍惜這段美好的歲月,也都想就這樣呆在這雪山之顛一輩子。將塵世的煩憂拋卻后,兩人都回歸了原本的自己,沒有算計,沒有陰謀,也沒有計較,唯有相依相伴。

只是兩人又都很清楚的知道,兩人是不可能就此躲在這天山裏的,山外還有很多牽挂,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交待。

沈逸楓的傷已大好,早就可以下山了,而明夏身上的毒卻還一點一滴的拔除,要徹底根除還需要一段時間。醫仙早對沈逸楓下了逐客令,他直接無視醫仙的話,依舊賴在山上不走。

明夏將書頁翻了一下,覺得有些口渴,一杯清香的茶便端到了她的面前,她一扭頭,便看到了沈逸楓的笑臉,許是在這山中呆的久了的緣故,他這一笑,居然純凈的緊。

明夏喜歡他這樣的笑容,伸手接過茶,也朝他咧嘴淺笑,她的笑容也同樣乾淨純潔,一如那天山上絕美的雪蓮,卻比雪蓮還要美幾分。

兩人都在心裏讚美對方,卻都沒有說出口,屋子裏盪滿了溫情。

正在此時,忽聽得有人大聲道:「請問醫仙前輩在嗎?」

那聲音聽起來極為耳熟,兩人都愣了一下,因為兩人都聽出來那聲音是沈笑儒的,明夏想起服毒前寫給沈笑儒的信,該說的話她都已經說完了,因為心中那一分負疚,她並不願見他。而沈逸楓聽到他的聲音不禁暗暗緊張,回頭看了明夏一眼,卻見她依舊淡然的坐在那裏,懸在半空中的心不禁放了下來。

沈笑儒喊了三聲后,才聽得醫仙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什麼人在這裏亂叫?」

「在下沈笑儒,有事請醫仙幫忙。」沈笑儒的聲音恭敬而有禮。

醫仙似愣了一下會問道:「可是寒州的番王有沈笑儒?」

沈笑儒恭敬的的道:「久聞前輩醫術高超,武藝超群,卻喜靜不喜鬧,所以一直不敢前來打擾,今日裏實在是有急事,逼不得已前來拜見前輩,還請見諒!」

醫仙卻交不太買他的帳,冷哼一聲道:「話說的好聽,還不是有麻煩事找我,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很忙,沒空聽你羅嗦!」

明夏的眉毛揚了揚,沒料到沈笑儒的溫和多禮在醫仙這裏居然行不通,她頓時明白醫仙久居山中和中年男子相處早已習慣了直言直語的說話方式,沈笑儒的話雖然聽起來很有禮貌,卻有了一分虛偽,所以醫仙並不喜歡。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也終是明白沈笑儒對她再好,她也只有內疚而沒有動心,原因就是覺得他那樣濃烈的情讓她覺得有些假,有些虛。

當她想通這一點的時候,原本還有些內疚的心也平靜了下來,回想起他為她付出的,再想想她對他做的,她已經將命還給他了,再不欠他什麼了。

沈笑儒也似愣了一下,卻依舊有禮的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實話實話了。王府里有一個病人,病得極為嚴重,普天只下也只有前輩一人能救她了。我知道前輩在此隱居多年,更曾立下誓言永不下山,知道這個請求有些強人所難,還請前輩就着醫者父母心,麻煩隨晚輩下山去救一救那人的性命!」

「我知道寒州是你的地盤,你是皇帝封的這塊土地上的老大,誰都得賣你幾分面子,可是在我的心裏卻是什麼都不是。我就是一個閑雲野鶴的人物,對於外面的人是生是死並不關心,你若真想帶他求醫,主將他帶上山,也許我心情好了,就會替他看看病。」醫仙滿臉不屑的道。

沈笑儒依舊溫和的道:「我知道有些強人所難,卻還請醫仙移稱尊架,一定要救一下那個人!」

「去你的!」醫仙有些火了:「你明知道是強人所難還敢來強求我?想我下山,門都沒有!」說罷,轉身便欲離去,只是他一轉身,便被兩個大漢給攔住,醫仙火氣更重:「你求不動我,難道想對我用強?我告訴你,老子已經很久沒有打架了,你們送上門來給老子消遣,那再好不過!」說罷,他揚掌就便朝那兩個大漢攻去。他的話說的甚粗,但是心裏知道能在無聲無息間繞到他身後的只怕是絕頂高手,他不敢大意,全力出擊。

大漢出手相迎,卻有沈笑儒的命令在前,不敢傷他,卻將他攔在那裏。

沈笑儒見兩個大漢根本就制不住他,說了句「得罪了」,后一揚,一張巨網從天而降,頓時將醫仙罩在那張大之中。

醫仙大怒道:「沈笑儒,你要做什麼?想綁架嗎?」

沈笑儒無可奈何的道:「今日事出有因,多有得罪,還請前輩多多體諒。」

醫仙雖然一大把年紀,脾氣卻甚是火暴,又何曾吃過這樣的虧,當下大怒道:「你們兩個小兔崽子,見到老子有難,還不快出來幫忙?」

明夏知道一天前中年男子有事下了天山,醫仙嘴裏的小兔崽子說的便是她和沈逸楓,兩人對視一眼后后,她拿起桌上的那張人皮面具戴上,沈逸楓知道這裏是沈笑儒的地盤,兩人積怨已深,他此時若是就這樣出去,只怕會惹來不小的麻煩,不禁微微有些猶豫。

明夏看出了他的猶豫,眼珠子轉了轉,見桌上有一大堆墨汁,當下拿起放在旁邊的筆,便往他的臉上塗去,他皺了皺眉,知道她是為了維護他,便也沒有拒絕,由得她去擺弄。只見她三下五除二便將他的臉畫的面目全非,再將他頭上束的金環取了下來,纖纖素手一拔弄,他的頭髮便亂的和雞窩有的一拼。

她見旁邊還有一些磨碎的葯豆,拿起那些東西便灑在了他的臉上,一番擺弄好之後,他那張英俊的臉便變的如同患上了麻診的病人,看起來慘不忍睹,她忍不住笑了笑。

屋外醫仙又在大罵:「兩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虧老子花了那麼大的勁救了你們兩個,你們的居然在這個時候當起了縮頭烏龜!」

沈笑儒聽到他的話知道他還有幫手,當下極為小心的打量四周,卻見一男一女從一間屋子裏走了出來,女的模樣甚是清秀,男子卻醜陋異常。

醫仙見兩人這副樣子也吃了一驚,想起中年男子曾對他說起過兩人身份的事情,知道兩人不願見到沈笑儒,便又在那裏罵罵咧咧的道:「還不快過來救我!」

明夏看了一眼眼前的局勢,沈笑儒的武功和沈逸楓兩人在伯促之間,兩人一出手只就能認得出對方了。而她的武功才恢復了七成,那兩個大漢能應付得了醫仙,絕非泛泛之非,她要對付那兩個大漢根本就連一點勝算都沒有。

她想起醫仙曾對她的捉弄,心裏的怨氣還積了一分,當下淺笑道:「師父,你以前不是一直教導我們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怎麼今日城裏明知有人性命垂危也不出手相救,實在是有違師父平日裏對我們的教導!」她的聲音比起往日有不同,正是服下了醫仙上次惡整沈逸楓時的葯。

醫仙大怒,扭過並沒有惡狠狠的瞪着明夏,明夏眼裏沒有惶恐不安,只有淡定,眼峰前似乎還有一絲淡淡警告,他又扭過頭去看沈逸楓,沈逸楓乾脆裝啞不說話,那表情卻是我什麼都聽明夏的。

他直覺得窩火,卻又知道明夏眼裏的那一絲危脅是什麼,她明明白白的告訴了他他們打不過沈笑儒和他帶來的人,讓他好自為之。就算他做魚死網破的爭扎,她也只會替他收屍體,而不會救他。他頓時在心裏大叫報應啊,怎麼救了這樣兩個貪生怕死的人。

沈笑儒見兩人出來,原本滿是提防,更想過要將兩人一併抓了危脅醫仙,沒料到這兩人卻是如此的識實務,當下朝兩人微微頷首道:「前輩的兩位高足果然有仁愛之心,本王佩服!」

醫仙見大勢已去,也極為識實務的咬牙切齒的道:「小王八蛋,這筆帳老子日後跟你們算!」

明夏淺笑道:「小徒若是做錯了,自是任憑師父處置,可是今天我們都是師父教訓的去做,真不知什麼地方做錯了,師父若要罰我們就沒有道理了。」說罷,她扭過頭對沈笑儒道:「王爺,救人還需藥草,我們現在便去替師父拿藥箱,還請王爺稍候!」說罷,對沈逸楓使了一個眼色便去醫仙住的屋子裏拿藥草。

兩人還是第一次去那間雪屋,只見屋子裏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珍稀藥草,她頓時喜笑顏開的把每樣藥草抓了一大把扔到一個藥箱裏,見旁邊還有不少藥丸,也不管有什麼功用,毫不客氣的用另一個藥箱裝了起來。

沈逸楓笑道:「醫仙若是看到你將他的藥草全部拿走,只怕會氣的半死!」

明夏揚了揚眉毛道:「誰叫他當初要算計我,再說了這些藥草我也不是偷的,而是拿的,當著他的面光明正大的拿,他若是真的想死的話就氣死他個老不死的!」

沈逸楓不禁失笑,欲將兩個藥箱都背在身上,明夏搶過其中一個道:「還是一人拿一個比較妥當。」說罷,率先走了出去,走到門口,見門邊的小屜里放着不少的葯豆,她便順手拉了一把,這些夠給沈逸楓易容用好久了。

她怕中年男子回來找不到眾人焦急,便撿了塊木炭在牆上寫下了「賢王府」三個字。

醫仙見兩人背了兩大箱葯出來,依他對兩人平日的了解,不難猜出那些箱子裏放了些什麼,頓時氣的想吐血,卻又不能當著沈笑儒的面發作,只得由得兩人去了。

下山的路,醫仙是由兩個大漢負下去的,而沈笑儒和兩人不時的東拉西扯,大致是問明夏與沈逸楓何時拜在醫仙的門下,於是明夏開始編故事,說已到雪山上有好幾年了,將中毒後上山拜師的事情說的有鼻子有眼,就好像醫仙真的是她的師父一般。而沈逸楓則乾脆不說話,一直扮啞巴。

一行人走了整整一天才走到天山的山腳下,明夏抬頭看了一眼深入雲端的高山,想起那一日沈逸楓身受重傷將她負上去的情景,她此時下山都覺得山路極其難走,那時的他又是憑藉著怎樣的毅力將她背上去的?她忍不住回頭看了沈逸楓一眼,卻發現他也在看她,他那雙如狐狸一般的眼睛裏縱然已被她畫的丑的要死,卻也有一股灼灼的光華隱含其中。

她沖他淺淺一笑,然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那段潔白如雪的日子只怕就此走到盡頭了,一旦走入這塵世中,那些糾纏的恩怨也便隨之而來,她和沈逸楓還能像在天山上那樣對對方敝開心胸嗎?

沈笑儒對兩人眉來眼去的舉動看在眼裏,只道兩人上山後終日相對以至於情愫暗生,卻見明夏嬌美如花,而沈逸楓醜陋異常,在心裏對兩人的評價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其情可憫,其勇可贊,其心可嘉。他若是知道這兩人就是明夏和沈逸楓時,不知是否還能有些閑適的心情。

一行六人到達賢王府時已經是半夜,整人院子裏寂靜無聲,四周太黑,明夏也看不清景物,便隨着沈笑儒走進了東首的一間廂房,房間裏一個女子躺在床上,另一個女子守在旁邊,守在旁邊的女子看起英姿颯爽,少了一分女子的秀美,多了一分男子的大氣,卻也是個絕色佳人。

女子一見醫仙被網網住,微微有些驚訝道:「王爺……」

沈笑儒知道她要問什麼,對她擺了擺手道:「阿靖,她的情況還好嗎?」

「她開始還一直發熱說胡話,已有三個時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了。」靖姑娘低聲回答。

沈笑儒輕嘆一口氣道:「你去吩咐廚房做一些熱飯熱菜過來。」

靖姑娘點了點頭便起身離開,明夏見她的模樣周正,看向沈笑儒的目光明顯和眾人不同,裏面有愛慕有敬佩還有尊重,她頓時明白沈笑儒嘴裏的這個阿靖只怕也不是個普通女子。

醫仙在旁罵罵咧咧的道:「混帳,還不將網給老子解開,這樣綁着我怎麼替病人把脈?」

沈笑儒微微一愣,忙一將網解開,醫仙又要逃之夭夭,醫仙看出了他的顧慮,怒道:「我人都你綁來了,又豈有再離開之理,再不解開繩子,小心老子用毒毒死她!」

沈笑儒聽他這麼一說,知道不能再強求了,便親自替他將給網給解開,並陪罪道:「此次事急,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前輩見諒!」

醫仙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吹鬍子瞪眼滿臉不屑,卻也走到床邊去看那女子。

明夏知道沈笑儒平日裏處事極為穩重,極少會強求於人,此次強行將醫仙綁來,躺在床上的女子只怕對他而言極為重要,她心想能讓他覺得重要的人,只怕和他有極深的淵源,她心裏好奇,便也湊上去想看看那女子什麼模樣,當她看清那女子長相時頓時大驚,那躺在病床上的女子居然她四處雲遊的娘親!

她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醫仙在見到那女子時極為古怪的看了明夏一眼,明夏和她娘長的有七分相似,明眼人一看到她很容易猜出得出兩人的關係,再聽到明夏的驚呼便更加確定他的猜測了。

沈笑儒聽到明夏的驚呼再見到醫仙奇怪的眼神心裏有些狐疑,便問道:「姑娘和她相識?」

明夏搖了搖頭道:「並不相識,只是驚嘆她的病如此之重還能撐到現在,實屬不易!」她的心在顫抖,卻一直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否則只怕會被沈笑儒看穿。

沈笑儒輕嘆道:「姑娘醫術的確高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病況,王府里的大夫已替她看過病了,也一直說她能活到現在實屬不易。」

「敢問王爺他是王爺的什麼人,以至於讓王爺如此緊張?」醫仙在旁不冷不熱的學着明夏的口氣問。

沈笑儒淡淡的道:「她是我的丈母娘,十天前本王在災民里發現了她,將她帶回了王府,然後命大夫醫治,大夫說她長年憂思,此次又染上了風寒,病邪入體,直侵入五臟六腑,病的極重,他們束手無策,說只有住在天山之顛的醫仙能救得了她,而天山上寒氣甚重,她已再也染不得一絲寒氣,所以本王只好請醫仙下山了,其中多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醫仙搖頭晃腦的笑了笑道:「俗話說的好,心病還需心藥醫,我能醫得好世上任何一種病,獨獨醫不好心病,王爺這一趟是白費勁了。不但得罪了我,也救不了你的丈母娘。」

沈笑儒還未說話,明夏便在旁道:「師父的醫術天下卓絕,雖然心病還需心藥醫,可是還請師父體諒一下王爺的孝心,幫病人先將寒氣逼出來吧,反正我們這一次下山帶了不少珍貴的藥材,其中就不泛極品祛寒之物,若是不用,也浪費了……」說罷,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冷冷的看着醫仙,眸子裏滿是威脅。

醫仙自然聽出來她話里的危脅之意,他若是不替那女子治病,她就會將她帶出來的那些藥草盡數毀去。要知道那些藥草都是千金難求的,隨便一根都能抵上萬金,都是他辛苦收集回來的,又豈能被她毀去?他只得咬着牙道:「你說的甚是,藥草不用還當真是浪費!」說罷,心不甘情不願的伸手替明夏的娘親把脈。

他的手一把上脈臉色便變得極為凝重,他自言自語的道:「那些狗屁大夫盡說胡話,她雖然長年憂慮,卻也被人下了極厲害的慢性毒藥,再加上風寒一起發作才會如此厲害,如果沒有風寒為引,那毒只怕還要幾年才會發作,一發作起來直接會要了她的命,那下毒之人當真是狠毒!」

明夏嚇了一大跳,她娘長年遊走江湖,經常一人獨處又有誰能給她下毒,便聽道:「她的毒有多長時間呢?」

「應該是五年前被人下的,一直下了約有兩年,如果再多一年的話,她的命只怕也不保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毒應該是蔓蘿花!」醫仙低低的道:「可是蔓蘿花早已絕種了,她怎麼會被人下了這樣的毒?」

明夏算了算時間,那幾年正是她娘呆在相府的時候,難道是相府里有人想置她於死地?她知道相府里的那些夫人小姐雖然總是看她們這對母女極不順眼,可是她們並沒有手段太高明的人,尋常的那些手段和把戲根本就不可能對付得了她娘。難道……難道相府里還有深藏不露的高手?

沈逸楓的手輕輕搭上了她的肩,她回頭看了一眼,卻見他的眼裏滿是關心,她沖他淺淺一笑,示意她沒事,他不用為她擔心。

沈笑儒聽到蔓蘿花的名字時微微一呆,眼裏有一抹別樣的情緒,卻低低的道:「前輩既然已經看出病症,要對症下藥應該不難,還請前輩一定要救她!」

醫仙冷冷的道:「我敢不救她嗎?她也是命大,如果不是她心裏有強烈的願望的話,只怕早就死了!你們都滾出去吧,我要施針了!」

他的話雖然不好聽,一行人卻也依言退了出去,明夏拉着沈逸楓的手道:「師父,就讓我們在旁替你打下手吧!」

醫仙知道她不放心他,當下輕哼一聲便也由得她和沈逸楓留了下來。

眾人退出去后,醫仙寒着聲道:「死丫頭,精的像鬼一樣,我的葯都在你的手裏,又哪裏還敢做其它的事情,只是你現在也該告訴我你娘她以前的事情!」

明夏點了點頭將在相府里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后道:「師父,蔓蘿花長什麼樣子,我和娘一直生活一起,我應該也見過。」

「你還真是叫的順口了,有你這樣的徒弟我只怕會少活十年。」醫仙輕哼道:「蔓蘿花是細碎的小花,雪白的,但是花朵極小,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明夏聽醫仙這麼一說也便泄了氣,卻在心裏暗暗發誓,若是找到那個害她娘親的人,一定先拔了那人的皮!

醫仙直忙到天亮才將針盡數收回,而她的臉色也有了一絲紅潤,燒竟也退了,明夏對醫仙的醫術佩服之至,醫仙又開了張藥方,吩咐王府里的下人去抓藥,葯抓好后明夏堅持由她來煎藥,原因是醫仙開的葯都甚是古怪,不懂的人煎不好葯。王府的下人聽到她的話后,便將葯遞給了她,沈笑儒聽到這個消息后還特意向她道謝,弄的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明夏煎藥的時候也將王府大致打量了一番,賢王府甚是簡陋,沒有遼南王府的華貴大氣,甚至連暗哨都沒有,由此可見他對自己政績的放心,在他的土地上他根本就不懼怕有人來刺殺他。

她在煎藥的時候聽到不遠處傳來了極為響亮的喝聲,那聲音之大,簡直就是震耳欲聾,她有些好奇的問廚房的丫環:「這是什麼聲音?」

丫環的眼裏滿明崇拜道:「這是王爺訓練軍隊的聲音。」

「你們王爺每天都親自去訓練軍隊嗎?」明夏有些好奇的問。

「是的,王爺自從從凌州回來之後就天天親自訓練軍隊,就算是剛回來身上受了重傷也帶病去訓練軍隊,說是要將王妃儘早接回來來,王爺穿上戰鎧的時候當真的是英俊到極致,我們的王妃真幸福!」小丫環說著說著臉也泛起了紅暈。

明夏淡然一笑,便開始煎藥,心裏卻有些沉重了起來,沈笑儒這樣辛苦的訓練兵馬也不過是為了她,她心裏的愧疚又升了起來,一個人影站在她的身邊,她抬頭一看居然是沈逸楓,她沖他淺淺一笑,他也笑了笑,臉色卻有些沉重。她知道他一定去看了沈笑儒的軍隊,他臉上的覺重只怕是他覺得沈笑儒這個敵人甚是可怕。

兩人只交換了眼神,並沒有說話。

明夏自從經歷了這一次生死之後,對那些戰事更加淡漠了,誰人能得到這片天下她也不再關心,她也不想再捲入其中。只是看到沈逸楓那雙擔心的眼睛,她心裏的卻終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每日裏哪都不去,只守在她娘的床前,而她娘親的臉色也是一日好過一日,舒吸也是一日比一日平穩,脈像也一日比一日穩健,醫仙說再過一兩日她娘就會醒了。她開始在想她娘醒了后她該帶着她娘去哪裏,依着沈笑儒的性子,只怕是不會放她們的走的,而若是強行離開的話,難免會有所損傷,而無論是誰有所損傷都非她所願,她只覺得自己當真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沈逸楓每日裏在王府里跑進跑出,他打着醫仙的招牌,倒也沒有人攔他,由得他四處亂跑,王府里鬆散的警備倒給他打探消息提供了機會。

醫仙看着兩人的樣子,只是高深莫測的笑,卻什麼都不說。

這一天明夏的娘親終於醒了過來,只睜着一雙有些迷濛的眼睛看着明夏,有些驚異,卻又緩緩閉上。明夏見她醒來,頓時大喜,忙將醫仙叫了過來,醫仙替她把了把脈后道:「她已經沒事了,只需再修養一段時間就會大好。但是若是心中的鬱結不散去的話,最多也就兩三年的光景了。」

明夏一聽大急,便問道:「怎麼會這樣?」

「我哪裏知道,你去問她啊!」醫仙吹着鬍子道。

明夏的眉頭擰成了一團,她雖然自小和她娘一起長大,雖然知道她娘年青的時候也曾是綠林盜匪,可是在相府里獃著卻更像大家閨秀,完全沒有一絲匪氣,雖然平日裏極少笑,卻也沒有覺得她有多憂鬱,此時一聽到醫仙的話,頓時大急,卻又沒有辦法,只得先替她調理身體。

明夏的娘名喚芳華,傳聞當年的是個的絕色美人,可是明夏此時見她瘦削不堪,雖然氣色較之前好了許多,卻依舊滿是孱弱,幾年不見,她的容顏已沒有三前離開時的傾城傾國,此時只是一個普通的婦人。

芳華再次醒來的時候精神已好了許多,看着明夏道:「你是誰?」

明夏見四周無人,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揭下來道:「娘,我是明夏啊!」

芳華一看到明夏的臉,先是一驚,緊接着便摟着明夏道:「我的好孩子,娘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若不是心裏記掛着你,娘只怕早已去了!」

「不許說傻話!」明夏哽咽道:「娘親會長命百歲的,我還要好好侍奉娘親!」

芳華那雙沒有神採的眼裏滿是慈愛道:「傻孩子,娘知道自己的身體,長命百歲是不可能了,只盼着在死之前能見到你出嫁。」

明夏的臉微微一紅道:「娘,你才醒來,你好生休息,其它的事情先別想太多!」

芳華輕輕一嘆看着明夏道:「我的女兒已有十八了吧!」

「嗯,我今年十八歲了。」明夏心裏有些難過,娘親竟是連她的年紀也記不清楚了。

芳華低低的道:「你爹若是看到你長這麼大了,應該會很開心。」

「爹他早知道我有這麼大了。」明夏心裏滿是怪異,只覺得娘親一醒來盡說一些古怪的話。

芳華搖了搖頭道:「娘有一件事情已瞞了你十八年,現在已經這副光景,也不想再瞞你了,喬相併非你的親生父親,我當年嫁給喬相不過是權宜之計,心裏卻盼着你爹來接我離開,沒料到在相府一住就住了十五年,卻一直都沒有見到你爹,從當初的希望,到後來的失望,再到最後的絕望,明明是愛的,我竟也生出了恨,一直想問他為何要將我拋下,當年見你已長大,你滿身本事又極為聰明知道沒有人能欺負得了你,於是便藉著靜修的機會離開了相府,沒料到這一走竟險些再也見不到你了。」

明夏聽到芳華的話,頓時呆在那裏,她雖然一直奇怪她有傾城傾國容顏的娘親為何會選擇給喬相做一個小妝,卻沒料到其中竟還有這樣一段曲折的事情。

芳華見她滿臉驚奇,又低低的道:「喬老頭心腸狠毒,表面上收養了我們母女,其實一直包含禍心,見你自小出落的楚楚動人,早就動了歪心思,所以我便一直讓你裝傻。所以那老東西日後有什麼劫難,你也大可不必管他!」

明夏低喚道:「娘,那……那我親生父親到底是誰?這些年來你可找到了他?」

芳華的臉上滿是無奈道:「幾個月前找到了他的蹤影,一路追蹤而去,竟被他再次甩了,我當時氣憤難忍,便自殘以期能將他引出來,沒料到他竟狠心不管我的死活……」說到這裏她滿臉都是淚水。

明夏怒道:「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娘又何必為他掛心,若是讓我見到他,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芳華將淚水抹盡道:「明夏,你不可以這樣說他,其實他這樣做也有他的苦衷,必竟當年的事情其錯在我,是我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的,這些年來的苦楚,也是我應當承受的。而他也一直不知道我有孕的事情,我雖然恨他卻也不怨他!」

明夏聽到她的話,心裏莫名的升起了一團火,娘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子,到這個時候還在為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說話!只是當著她娘的面,她終是不好發作,反倒安慰了芳華一通,卻已在心裏打定主意,日後一定要將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了尋來,好好的問一問他,為何要做下這樣的事情,他若是回答的不好,她就一刀殺了他!qδ

只是當她心裏的火降下去之後,心裏又是滿滿的無可奈何,女子大多都是痴情的,而男子卻常會因為女子的容顏而動心,卻會在玩過之後就將其拋下。她心裏在說她娘是個傻子,一想到自己坎坷的情路時,也同樣感觸良深,她又何償不是個傻子?

她也終於明白她娘當年為何對她說「若是尋不到和你兩情兩悅的男子,就尋一個疼你入骨的男子過一生,那樣你也不會再受苦。」這一席話是她娘用一生的幸福得出來的結論,只是此時她卻想問她娘「一個自己根本就不愛的男子,又如何能相守在一起?」

明夏覺得心裏堵得慌,見芳華已睡下,沈逸楓和醫仙兩人都不知所蹤,便獨自一人在王府里四處閑逛,見前面有一處竹林甚是雅靜,便緩緩的走了進去,走了約莫十內步,見林子裏居然還有一間雅緻的小屋,她心裏有些好奇,便信步走了過去,誰知還未走近,便聽到了人聲,她正欲避開,卻聽得裏面的談話聲里居然有她的名字,她覺得古怪,便輕輕的走近了些許。

裏面傳來沈笑儒微怒的聲音:「明夏我已經娶了,我該做的事情已經做了,你什麼時候發兵?」

明夏聽到這句話愣在那裏,原來沈笑儒娶她不過是因為應承了別人事情?她心裏莫名的升起了一抹怒氣,當下將呼吸屏了屏,細細的聽着。

另一個男音道:「你雖然娶了她,可是她的心卻並不在你這裏,而且她的人也不在寒州,她不在,我是不會發兵的!」

這個聲音有些耳熟,明夏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沈笑儒怒道:「你出爾反爾!」

另一個男音道:「我沒有出爾反爾,而是你沒有足夠的本事,我原以為憑你的聰慧定能擄獲她的心,所以當時才選擇和你和作,若是知道是今日這個結果的話,我當時就應該去找沈逸楓。」

明夏的眼睛眯成了一條,怒氣上涌,手不自覺的捏上了一根竹枝,竹枝折斷,驚動了屋子裏的人,只聽得沈笑儒冷喝道:「誰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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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多多沈浩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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