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情何以堪
明夏在折斷那根竹枝的時候,就已查覺到不妙,於是在沈笑儒出聲之前人已從竹林里消失了,她此時的武功已恢復的七七八八,加上她卓絕的輕功,沈笑儒趕出來的時候已不見她的蹤影,卻見得一陣風吹動了竹葉。
他的眼睛微微一眯,看了一眼那輕輕拂動的竹葉,眸子裏有了一抹淡淡的殺機,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隨後趕了出來,輕哼道:「賢王自詡寒州安全無憂,沒料到也只是如此。」他的頭上載着一個黑色的斗蓬,看不清他的面容。
沈笑儒淡淡的道:「寒州和其它的地方不一樣,這裏長年寒濕,從西涼到寒州只有一條路,而有從陽城到寒州同樣也只有一條路,這些天來並沒有人發現其它的異常。這段時間各方番王和朝庭的關係緊張,派女干細滲入寒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卻沒有料到這人來的還極快。而這偷聽的人輕功極好,他若是想從到寒州而不被發現,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人看起來似乎對王府甚是熟悉,這幾天王府里可有其它的生人進來?」黑衣男子問。
沈笑儒的眼睛微微一眯道:「只有醫仙師徒三人……」說到這裏,他和黑衣男子對視了一眼,黑衣男子輕哼了一聲,他的身體便已經竄了出去。
當他趕到東邊的廂房時,明夏正端着一碗葯走了過來,見到他淺淺一笑道:「王爺,你來了,師父說夫人再服幾劑葯便可以大好了。」
沈笑儒微微頷首,滿臉儒雅的道:「多謝阿花姑娘這一段時間精心照料。」
明夏微笑道:「醫者父母心,既然答應王爺要救夫人,自然需要盡心儘力的照顧她。現在到吃藥的時辰了,失陪了。」
沈笑儒微微點了點頭,明夏含着笑走進了房間,他的眸子自始自終都溫潤的如同三月的春水,就算他的目光看到明夏後背沾了一片枯了的竹葉時,眼裏的溫潤都未曾少一分。
屋子裏傳來醫仙不冷不熱的聲音:「夫人的病也快大好了,你再煎幾副葯我們的就回天山吧,這個鬼地方呆的人都成傻子了!」
明夏輕聲答應了一聲,醫仙又問道:「阿牛那個傻小子今天哪裏去了,怎麼一直沒有見他?」
「師父說東面的山上有一種叫靈蛇草的葯最適合治療郁疾,所以他一大早就去採藥了。」明夏極為淡定的回答。
醫仙滿是嘲弄的道:「那小子還真是上心了!」說罷,屋子裏安靜了起來。
沈笑儒聽到這裏眼裏有了一抹看不見的殺機,卻又不顯山露水,淡然一片的離開。/
他才一離開,醫仙便看着明夏道:「你慌裏慌張的做什麼?」
「我很慌張嗎?」明夏愣了一下反問。
醫仙輕哼道:「你如果不慌張的話怎麼會連背上有竹葉都不知道?」
明夏聽到他的話后臉色大變,伸手輕輕拍了拍後背,果然有一片細小的竹葉飄了下來。她知道沈笑儒心細如塵,些許的變化都瞞不過他,他只怕已經知道發現她偷聽的事情了。
偷聽到的事情讓她對他極度失望,這段日子以來,她一直因為他而倍受煎熬,一直覺得有愧於他,而若是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從頭到尾只是陰謀的話,讓她情何以堪?如果那樣的濃情蜜意都可以偽裝的話,那麼他也實在太可怕了些!
醫仙見她臉色很難看,關心的問道:「怎麼呢?出什麼事情呢?」
「我們可能有危險。」明夏低低的道:「只是他到底會如何對付我,我就不得而知了。」一個連愛都可以那樣偽裝的人,若是恨起來又將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她有些不敢想像。
醫仙愣了一下后道:「會有什麼危險?」
「他極有可能會殺了我們滅口。」明夏一字一句的道。
醫仙怒道:「老子下山救人,他倒想殺我們,也太過份了吧,信不信今夜我就讓整個王府里的人全部死光光!」.br>
明夏微微搖了搖頭道:「師父,你先別衝動,也許事情沒有我想的那麼糟糕……」
「明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芳華在裏屋聽到兩人的對話,輕聲問道。
明夏走進去道:「娘,你不用擔心,應該不會有事。」
芳華皺着眉頭道:「你不要騙娘親,娘雖然病了,可是卻並不傻,你和沈笑儒成親的事情娘是知道的,只是後來娘聽到消息趕回陽城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洞房之夜的事情我也大致聽人說了。你實話告訴娘,你心裏是不是喜歡沈笑儒?」
明夏低低的道:「娘,感情的事情原本就不能強求,他對我一直極好,而我對他卻並沒有過多的感覺,一直覺得他的那種好實在是太好,完美的無法挑剔,心裏便存了三分猶疑,一直無法將心交付於他。」
「你沒有將心交給他實在太好了!」芳華恨恨的道:「你心裏若有他,我便將這次的事情爛在肚子裏,若是沒有他我便全部告訴你好了。他看起來是道貌岸然的君子,實際上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明夏呆了呆,娘親在她的心裏素來是淡定,以前在相府里無論那些夫人小姐如何欺負她,她從來都不發火,可是此時卻發起火來,而且是怒火滔天,她忍不住問道:「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芳華低低的道:「你知道我這一次是怎麼染上風寒的嗎?」
明夏問道:「難道和他有關?」
「何止和他有關,簡直就是他的傑作!」芳華恨的咬牙切齒的道:「那一日我去追你爹,追到寒州后就失去了你爹的線索,於是我便留在寒州四處打探他的消息。半個月前我去一家酒樓,剛好遇上了沈笑儒,他在見到我時甚是驚訝,便來問我是否認識你。我見他一表人才,有賢王之名,又是你的夫婿,便告訴他我是你娘,他知道后甚是開心,邀到到王府小住,我當時剛好又發現了你爹的一些線索,便拒絕了他,推說再在有事在身日後再去小住。他表面上答應了,暗地裏卻派人來攔我,那些尋常的小賊又哪裏是我的對手,我放倒一批之後也不以為意,繼續去找你爹,一路尋去卻尋到天山腳下,那裏天寒地凍,我受不得冷,便打算在山下等候,沒料到他又親自來請我,我心裏沒好氣,訓斥了他一頓,沒料到他卻派人要硬將我帶走,我自然不依,便和他打了起來,沒料到那小子的武功甚高,我這些年來身體大不如同,氣力不濟不是他的對手,只得往天山上逃,逃到半山腰時,身體便受不了,寒氣入體,引發陳年舊疾,便被他帶進了王府。」
明夏愣了一下,芳華的話讓她的心裏起了巨大的波瀾,她再次想起方才聽到的對話,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目的若是將她帶到寒州,若是他的心裏真的極為在乎她的話,又豈對她的娘用強,就算是他想盡一分孝心的話,也斷斷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點,那就是他用芳華將她引到寒州來。
當她的心裏升起這份認知時,不禁對他極為失望,她的眼睛微微一眯,對芳華道:「娘,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今晚只怕就得離開這裏了,否則只怕會有性命危險。」
芳華點了點頭,醫仙在旁插嘴道:「他是你的相公,又能有什麼危險,雖然請丈母娘過來的手段過激了些,卻也情有可原。」
「我聽到了不該聽到的秘密,他也不知道我就是喬明夏,而我又是你老人家的徒弟,你覺得他不會懷疑你嗎?」明夏冷着聲道:「不過你的醫術高絕,也許他留着還有用,你若是喜歡這裏,就留下來吧,他也許會好好待你也說不定。」
醫仙怒道:「你就是一個***煩,沒事去偷聽做什麼,真是沒事找事!」
明夏懶得理他,趕緊收拾東西,芳華大病初癒,身體還極弱,寒州天氣寒冷,若是就這樣把帶她出去,只怕極為危險,當下又將自己的狐皮披風尋了出來,準備離開的時候給久華披上。
掌燈時分,沈逸楓終於回來了,見屋子裏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便小聲問道:「出什麼事情呢?」
明夏看着他道:「用一句話解釋就是我知道沈笑儒娶我的動機不純,然後被他發現了,我們今天要連夜離開。」
沈逸楓愣了一下后道:「今夜要走只怕有些麻煩,我方才從外面回來的時候,見王府里已經加派了人手,增添了不少明崗暗哨,我原本正在奇怪他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沒料到竟是這般。」
芳華愣了一下后道:「你不是啞巴嗎?」
沈逸楓淺笑道:「伯母見笑了,我為了掩飾身份裝啞,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日後由明夏來替我解釋吧!我們現在還是想辦法如何從這裏逃走。」
芳華的目光落在明夏的臉上,明夏有些不太自在,她頓時明白了七分,只淺淺一笑。
四人一番計議后決定天全黑后便離開,由沈逸楓負着芳華,明夏和醫仙斷後,從王府的東南門離開。
時間一到,四人將後門打開,便聽得沈笑儒淡淡的聲音傳來:「夜深了,你們這是要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