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挑撥
裴十柒這邊雖然帶上了銀杏巷子的姑娘們,可人數差距實在是懸殊。
正在這個關鍵時候,一伙人舉着長矛闊劍,從宮門口沖了進來,梁國公看着這夥人覺得眼熟,等離近了才看清,為首的人竟然是長春侯府的二公子朱城。
朱玥騎在高頭大馬上奔向裴十柒,可敵軍卻砍傷了馬蹄,馬兒頓時慌了神,一聲嘶鳴后倒了下去。
“朱姐姐。”裴十柒擔心的喊道。
意料之中的碰撞並沒有來臨,等朱玥再次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被人穩穩接在了懷中。
裴昭肆與朱玥二人四目相對,許久之後還未分開,裴昭行看不過去了,拍了拍裴昭肆的肩膀:“大哥,你這胳膊不酸嗎?”
廝殺之中的朱城也看了過來,眼見自己的妹妹被裴昭肆抱在懷中,氣的他一腳將一個中刀的敵人踢來,罵道:“你這人怎麼恩將仇報?早知道就該讓你死在這兒才是。”
這裴昭肆才算是回過了神來,趕快將朱玥放下來,二人的臉都紅的厲害。
裴十柒奔過來,拉着朱玥的手問:“朱姐姐怎麼還來了?”
“你的婢女一傳信,我就知道了,這裏那麼兇險,我不放心。”朱玥細看看裴十柒:“我們帶了五百府兵,父親讓我們先來支援,他自己去其他府邸調換兵將了,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過來了。”
“真是太謝謝朱叔父了。”
丁茂峰這一死,他率領的人就像是一盤散沙,沒了主心骨成了無頭蒼蠅,只知道要打闖進宮的人,理由之類的毫不在意。
有許多人打殺了半晌,才恍然大悟想明白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可現在收手有些遲了,這些人要麼繼續砍殺,要麼渾水摸魚逃出了皇宮。
守在御書房的建陽帝嘴上說著不怕,實則端着茶水的手都在微微發抖,聽下人來報,說梁國公已經拿下大部分叛軍,只剩下小部分留在宮中,梁國公帶人正在檢查。
“好好好,裴晟還是值得人信任的。”建陽帝喝了一口茶水,覺得熱熱的茶水將他的內臟都熨舒坦了,這才看向薛騁說:“你覺得,裴晟怎麼樣?”
薛騁被問的一愣。
他很快就想到,兩年前被建陽帝用謀逆造反罪名害死的蘇冶蘇大將軍。
建陽帝是個多疑的性子,兵符在梁國公的身上,那梁國公就相當與拿了全部兵權,現在憑着他手裏的兵符,完全可以坑騙許多人,回頭將建陽帝一殺,他成為皇上,改朝換代。
薛騁甚至梁國公不會如此,可架不住建陽帝多疑,他現在一定已經有了這個想法。
宮中之大,梁國公與建陽帝相隔甚遠,寧壽長公主和瑞王也不知現在的宮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御書房,看見了坐在椅子上滿臉怒火的建陽帝,和守在一旁的薛騁。
“你這毒婦,枉費朕如此信任你,替你抹平了多少錯事,你竟然是這樣回報朕的!”建陽帝伸手用力指着瑞王:“還有你!朕對你不薄啊,你竟然與她夥同起來要害朕,奪朕的權勢,朕要殺了你們!”
寧壽長公主大方的笑了笑:“你能靠什麼殺了我們?難不成是裴晟帶着的那幫府兵?其實給你自己挖墳墓的,恰恰就是你自己啊!你若每一次不將兵符收的那麼快,這會兒的裴晟已經調了幾萬大軍過來,誰造反還不被瞬間拿下?你自己將你自己坑成這個樣子,可不要來怪我們。”
建陽帝自然不會承認,他雙手按在桌案,咬牙切齒道:“胡說八道!亂臣賊子,你們必死!”
寧壽長公主又嘲諷道:“走到現在的這個局面,完全都是你逼我的,你不想給我留個喘氣的機會,我也不會讓你好過。對了,在你臨死之前,我可以大方的告訴你一件你覺得匪夷所思的事,蘇冶的死是我一手策劃,他是被你冤枉而死的。”
“不可能!”建陽帝哪怕心裏有了答案,嘴上還是硬的厲害,不承認道:“蘇冶謀逆造反,他做的事不比你們今日做的好,朕殺了他不過是處決了一個亂臣賊子罷了!”
這話讓寧壽長公主放聲大笑,反問道:“哎呦我的陛下,你說他做的事過分,可你自己想想,我都帶着人打進宮門了,蘇冶他卻做了什麼?”
是啊,一個背着謀逆叛國罪名的罪人,卻會在國家需要時挺身而出,在邊關一住就是幾個月,風吹日晒連吃飯都受罪的很,如果是準備謀逆的人,他不會這樣做。
看着建陽帝後悔,寧壽長公主只覺得這心裏暢快的很,抬手道:“好弟弟,你告訴陛下,蘇冶究竟是怎麼被他一步步殺死的!”
瑞王站了出來:“皇姐與我只需要散佈有關於蘇冶的謠言,他就會信,皇后也參與在其中,言鴻澤也參與其中,甚至於文詠和齊通都參與其中。但這個局實在是不難破,我們不過是抓住了你那顆多疑的心罷了。”
“你們胡說八道!”建陽帝用力一推,桌案上放着的摺子被全部推在了地上:“蘇冶是亂臣,你們更是亂臣,他死了是活該,你們也不可能活着,朕要殺了你們!”
說罷,建陽帝看向了薛騁,薛騁有些無奈,但還是拔出劍來抵抗。
一看薛騁出來,瑞王下意識的後退半步。
他這位好侄子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畢竟他派了許多殺手想取其性命,無功而返算是好的結局了,大部分的人都死在了那裏。
薛騁功夫好,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寧壽長公主眼睛微眯,目光落在了薛騁的身上,忽然開口道:“老三,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親生母親是怎麼死的嗎!”
建陽帝猛地一驚,一股涼意從他的尾椎劃過,直奔頭顱而來。
“老三,別聽她蠱惑人心,這賤人嘴裏沒幾句實話,你是知道的!”
“我不過是問他一個問題,你就這般緊張,實在不得不讓人懷疑,廢后的事和你這位皇帝有關啊。”寧壽長公主找了個位置坐下,看着一言不發的薛騁,又問:“我聽聞你母親生你時十分兇險,懷你時在冷宮也是受盡了苦楚,難道你不想知道,讓你沒了母親的罪魁禍首究竟是射?”
薛騁攥緊了手中的刀,語氣十分的平淡:“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建陽帝驚恐的看向薛騁,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連忙解釋:“老三啊,你聽朕說。”
“沒什麼可說的,我母親在懷我生我時受過什麼苦,你們只怕都沒有我清楚。你和我這位好皇叔與現在的這位馬皇后勾結,害我母親,父皇這個做皇帝的被美色所迷惑,任由馬皇后喪盡天良,這些事我哪裏會忘呢!”
“你竟然都知道?”建陽帝的眼中滿是恐慌,咽了一口口水說:“老三啊,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就像是這對亂臣賊子陷害蘇冶一樣,你的母親也是被陷害的,朕只是被矇騙了而已!”
薛騁轉過頭來看向建陽帝:“所以到這個份兒上,父皇才承認蘇冶是被人算計,他和整個蘇家,是死於您的手中?”
建陽帝不得不承認,用力的點了一下頭,不過馬上就抬起頭來:“老三,你聽朕說啊,只要你今日能保朕平安,日後那太子之位就是你的,等朕沒了,你就是皇帝,成嗎?”
寧壽長公主沒有想到建陽帝為了能夠活命,竟然想出了這樣的法子。
不過這件事說來也靠譜,薛騁是眾皇子中相對出色的,太子的身子又不好,時常有個三災六痛,太子之位他是坐不長久的,倒是不如讓薛騁來。
已經扔出了廢后之死的誘餌,寧壽長公主堅信薛騁一定會上當,可她哪裏想到,短短太子二字,就打動了薛騁。
他拔出劍來,說道:“母親已經不在了,我需要為她做很多的事,這個太子之位給我我便收着,不給我它也一定是我的。”
直到此刻,他的野心才算是徹底的顯現出來。
建陽帝傻了眼,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好兒子,你替朕將他們解決了,朕明日就封你為太子!”
薛騁的心,建陽帝永遠也不懂,他之所以想要抓住太子這個位置,是因為他需要話語權,需要讓建陽帝能夠道歉且說一不二的話語權。
母親的死,蘇家人的死,兩道刺狠狠的扎在薛騁的心上,他實在忍耐不住了。
“老三,你真是糊塗!”寧壽長公主皺眉罵道:“你這父親出爾反爾多次,你並非不知情,怎麼還能被輕易矇騙?”
“我跟着你們干,你們會給我太子之位嗎?”薛騁抬劍指了指寧壽長公主:“你是想當皇帝的吧?因為你是個女兒身,所以你也需要一個傀儡皇帝,你先是看上了如今的太子,覺得他身子弱好操控,現在選擇的是皇叔?”
瑞王聽完心中一顫,下意識的看向寧壽長公主。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這樣,你幫助我們將他擒住,我們可以讓他跪在城門前,讓他被所有的老百姓唾棄,承認他對蘇冶的迫害。”
薛騁聞言只是冷冷一笑:“他做人多疑狠心,你卻比他還要不坦蕩的多!害死蘇大將軍你本就佔了主力,難不成只讓他自己道歉,你在後頭樂享其成?”
瑞王伸手指着薛騁:“老三,你別犯糊塗,我們的人已經拿下了整個宮城,憑你功夫再好,也別想帶着他逃出去。”
“是嗎?”薛騁笑了笑說:“你們竟然如此自信,當真是可悲!”
寧壽長公主看着瑞王說:“別和他廢話,殺了他們!”
瑞王用力一招手,十幾個黑衣人魚貫而入,各個手中都拿着刀劍,將薛騁圍在了正中。
而建陽帝此刻因為害怕,躲到了龍案的下面,回頭還不忘拿椅子把自己的後路堵住。
薛騁擔心他們會在和他纏鬥時對建陽帝動手,於是乾脆一下跳到了龍案之上,手中的劍就彷彿有生命一般。
有人拿椅子砸他,他靈巧避開,有人持劍衝來,他一個閃身一劍封了對方的喉嚨。
其中有一個黑衣人,選擇突刺薛騁,薛騁要顧忌旁人沒有注意他,險些被他得了手,但因為薛騁身處高低,任何人想要輕易靠近他都不容易,這幫人的一舉一動薛騁不說看的十分盡詳,但也不差什麼。
他留意到有人甩了暗器出來,為了躲避暗器他猛地往後一仰,雙手按住了建陽帝用來防身的椅子背,靈巧的站在地上,黑衣人們一擁而上,薛騁臨危不懼,一手抓過一個衝過來的人的胳膊,用力一擰就聽他慘叫一聲,手中的劍砸在了地上,就落在建陽帝的面前,嚇得他驚叫一聲,捂着耳朵不敢再睜眼睛。
薛騁將劍在手上挽了個劍花,劍鋒劃過兩個人的前胸,讓他們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就倒在了地上。
寧壽長公主看着一個個倒下的人,推了瑞王一把:“你這都是什麼無能的手下!”
瑞王也沒想到,有些焦急道:“是這老三實在太厲害了些。”
寧壽長公主捏緊了拳頭,目光緊緊的盯着薛騁,深吸一口氣說:“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當初還不如將他弄死在冷宮,也免得我們現在頭疼。”
話音剛落,一個黑色的身影被扔了過來,寧壽長公主連連後退。
那人就砸在他的腳邊,仰面朝上還在吐着鮮血,嚇得寧壽長公主差點跌倒。
薛騁騰空而起,在空中翻滾,劍鋒流動在身邊,讓人看不出真假,也正是因為薛騁速度極快,等他雙腳落地時,身邊已經倒了許多人。
只剩零星三兩個黑衣人,各自抓緊了自己的兵器,不服氣的看向薛騁,卻終究不敢再上。
“一群廢物,愣着做什麼!”瑞王見自己的手下都倒了,慌張道:“殺了他,趕快給本王殺了他!”
一張臉正對着建陽帝,那是一張死不瞑目的臉,令建陽帝看一眼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可他聽出了瑞王語氣里的懊惱,知道薛騁已經除掉了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