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叛軍
“父皇,兒臣不解。”薛騁看着外頭的人們,同建陽帝說:“既然兵符可交予梁國公,為何您不能親自出面,告訴禁軍實話,讓禁軍與丁茂峰帶領的軍隊正面交鋒?”
建陽帝聞言有些不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可置信道:“朕堂堂帝王,你是讓朕親自出面?萬一禁軍裏頭有幾個奸賊小人,趁機作亂刺殺於朕,到時候朕豈不是自尋死路!”
“兒臣以為,丁茂峰率領的軍隊之中,大部分人都是被蒙在鼓裏的,他們並不知道真相,只以為自己是保護陛下安危,禁軍也是如此。父皇只需要出面說出實情,此事便可大事化小,接着再揪出背後主使之人便可,無需大動干戈,損傷的也是國家的兵士啊。”
“為皇為帝者,不可婦人之仁,更不能做有風險的事。今日朕若是一露面,恐怕早就被殺了,哪裏還能與你在此說話?”建陽帝不滿的看向別處:“朕與你在此處,也算是保全了你。”
這哪裏是保全。
薛騁心裏明白,建陽帝若真是想保全,大可找個安靜的地方,讓馬皇后和太子等人跟着他一起藏着,宮裏的殿閣那麼多,逆賊一個個翻過去都不知道要找上多久。
可他為了維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帝王權威,拿出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來,就坐在御書房。說他怕,他的確怕的厲害,不敢帶上馬皇后和太子等人,避免人多會被人發覺。說他不怕吧,他又不願上其他地方躲着,落着個倉皇逃竄的落魄名聲。
梁國公和裴十柒守在家中,靜等宮裏的消息,果然沒多久就有宮中的內侍過來,將事情說清楚后,又給上了可差遣禁軍的兵符。
裴昭肆和裴昭行兄弟兩個早就穿上了盔甲,拿起佩劍等候,梁國公深吸一口氣,將兵符放在懷中,轉頭同裴十柒說:“十柒,聽話,你留在家裏。”
“不成。”裴十柒放心不下身在宮中的薛騁:“女兒和您一起去,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您手下的人少,禁軍萬一不聽您的差遣,光靠這幾百府兵又能做什麼?”
裴昭行說道:“好妹妹,你就聽父親的吧!你要是真跟着去了,我和父親還要照顧你,這豈不是束縛住了手腳。”
裴十柒還想說些什麼,卻見梁國公臉拉了下來,不悅道:“聽父親的話,為父又不會坑害你!我們男兒皮糙肉厚,不怕那些刀劍,你不一樣呀十柒,真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為父可怎麼辦?你的兩個哥哥怎麼辦。”
看父兄都這麼說,裴十柒也只能點頭。
可她並未打算守在家裏,她早就讓流螢叫來了藏身於巷子中的金葉等人,這些個姑娘都會功夫,這時已經換好了幹練的衣裳,拿好了刀劍,只等裴十柒一聲令下便能衝出去。
梁國公騎上馬背,裴昭肆和裴昭行緊隨其後,梁國公回頭沖裴十柒一揚手,高聲道:“回去吧,父兄們一定平安回來。”
說罷,他雙腿一夾馬腹,很快消失在了大門前。
裴十柒轉頭回了霽月居,脫下了厚重的衣裳,換上了輕便的衣裳。畫屏為她更衣時還憂心忡忡的問:“姑娘真要如此嗎?刀劍無眼,那些兵也都是正兒八經訓練過的,婢子怕您有危險。”仟韆仦哾
“父親和兄長已經去了,我不能留在家中。”裴十柒頓了頓,想起了薛騁,默默的咬了咬唇:“況且,三皇子還在宮裏,今日決定的事太多太雜,關乎的也很多,我若是不去,只怕不能夠心安。”
“那姑娘可要注意安全啊。”畫屏紅着眼說。
“讓你通知的人,你可通知好了?”
畫屏抬手抹了把淚,取了件披風為裴十柒系好:“放心吧姑娘,都已經通知下去了。”
梁國公和裴氏兄弟到達宮門前時,宮門大開,外面守門的人從禁軍換成了丁茂峰帶領的兵士,就在梁國公等人到來前,一輛馬車駛進了宮中。
撩開窗帘看着外面,寧壽長公主收回手來,眼中浮現一絲狠辣:“憑他的能力,這皇位本就輪不到他來做,之前是我狠不下心,顧念着手足親情,可現在既然他不想讓我好過,我也沒必要再顧念他。”
瑞王坐在她的對面,還有些憂心:“禁軍被蒙在鼓裏,萬一皇兄親自同他們說,這事情不就穿幫了?”
“你是第一天認識你那位好皇兄?”寧壽長公主冷笑了幾聲,笑夠了才說:“此時此刻,你那位好皇兄不一定躲在哪,生怕被人抓住呢,他又哪裏有膽量敢在叛軍面前露面?就算禁軍都是好人,他那小肚雞腸的性子,也會多疑多思,怕自己一步走錯搭上性命。可惜了禁軍那幫沒腦子的蠢貨,不信他派去的人說了什麼,宮中又有馬皇后幫襯,此事必然會成功。”
“皇后?”瑞王沒想到此事還將馬皇后扯了進來:“皇姐是什麼時候找到皇后的?”
“我若是沒了,太子的位置也就不長久了,皇后想讓太子繼承皇位,只能依靠我。”寧壽長公主得意的一揚眉頭:“況且我之前打探過皇帝的口風,他已經有意廢了太子,只待太子一命嗚呼,他就會立馬換個人做這個太子,皇后肯定心慌的厲害,我只需要點撥幾句,答應事成之後立馬讓她的兒子稱帝,她自然巴不得為我做事。”
瑞王眉頭一皺:“可皇姐不是說,這皇帝之位是讓我來當嗎?”
寧壽長公主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瑞王一眼:“說你糊塗你可真不聰明!皇后和太子是什麼東西?也能和你比?你可是我的親弟弟!我不過是兩句話哄騙皇后配合罷了,如今皇帝不敢露面,那禁軍自然以皇后的話為尊,皇后都露面了,禁軍還能不聽?只待咱們找到皇帝,再殺了皇后和太子,剩下的皇子該殺的殺,該處理的處理,皇帝的位置還不由着你坐。”
這樣說來,瑞王安心了不少:“還是皇姐聰明,那蠢笨的皇后還不知自己是給咱們做了嫁衣呢。”
“她哪裏是蠢笨,她還自以為自己精的像個猴崽子。”
梁國公走到宮門前,亮出了兵符表示建陽帝要他進宮護駕,可守門的兵士卻不由分說將他們攔在了門外,一個人也不準進去。
裴昭行是一個急性子,衝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領子,惹的旁邊的人立馬拿起了長矛。
“陛下在宮裏有危險,你們阻攔不讓我們進去護駕,你安的是什麼心。”
“不必和他們廢話。”梁國公騎着高頭大馬,一劍砍中那人的肩膀,同裴昭肆說:“陛下需要咱們,進宮!”
守宮門的兵士全部沖了出來,梁國公握緊了劍柄,一聲殺字喊出喉嚨,和那些人拼殺在了一起。
等闖進宮門,他手下帶的府兵已經有了很多死傷,但是他不能耽擱。
憑着裴氏父子的功夫,三人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奈何對方人數實在太多,等衝到舉行宮宴的正殿時,府兵們已經死傷無數,僅剩不足百人。
丁茂峰終於露面,他站在台階之上,身後是無數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宮婢和內侍,他用劍指着梁國公說道:“裴晟,你是打算用你們這幾十人,挑戰我訓練出來的軍隊嗎!”
“丁茂峰,當初你一個新人,做下那麼多的錯事,我就該讓蘇兄狠下心腸,早些將你處死了才是!”
“你簡直荒唐,那蘇冶早就是罪臣了,墳頭草都快比人高了。”丁茂峰說到此處放聲大笑:“不對,他可連墳都沒有啊,真是活該,真是痛快!我不過是耍幾個婦人,多大點事兒?他竟然讓人打我的板子,他死了真是老天爺開眼了!”
梁國公氣的額頭青筋湧起,咬牙道:“丁茂峰,你的死期到了!”
說完,他用力一蹬馬背,躍上了台階,橫刀劈向丁茂峰。
在功夫這方面,丁茂峰比不得梁國公,這會兒他也的確被梁國公的氣勢嚇到,忘記了抵抗隨手抓起身後一個瑟瑟發抖驚聲尖叫的宮婢讓她擋在前頭。
梁國公怕傷及無辜,只得強迫自己收回手來,可丁茂峰卻看準時機,一劍刺中了梁國公的胳膊。
“父親!”裴昭肆和裴昭行兄弟兩個齊齊喊道。
“兄弟們,這幾個人耽誤咱們升官發財,咱們可別讓他們活!”丁茂峰一聲吼,台階下許多兵士都跟着高喊。
梁國公胳膊一打圈,丁茂峰被甩出很遠,他緊接着一個跨步,一把抓起丁茂峰的胳膊,狠狠的將他砸落在地上。
丁茂峰被摔的內臟都彷彿碎了許多,心道這梁國公果然是混跡戰場,力氣大的驚人。
然而不等他呼痛,梁國公的刀尖已經對準他的頭刺了下來,丁茂峰往後猛地一縮腦袋,劍鋒貼近他的鼻樑,刺進了他面前的磚縫之中。
“好啊你,真敢對我下死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丁茂峰急忙爬起身來,卻因為摔傷了胳膊,活動有些不自然。
梁國公騰空而起,一腳踹在丁茂峰的胸膛,丁茂峰後退半步勉強站定,一個閃身躲避,梁國公趁機轉身,凌厲的劍氣將丁茂峰的胳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梁國公動作極快,沒有一點拖泥帶水,下一劍直接刺中丁茂峰的心臟,隨着他用力拔出,丁茂峰的血濺了出來,人也慢慢倒了下去。
“丁茂峰已死!你們這些人追隨他也好,被他矇騙也罷,早看清眼前的形勢,謀逆造反是必亡之局!”
這邊梁國公單手拎着丁茂峰的身子,想讓台階下和自己府兵打成一團的兵士們看清局勢,卻不知從何處射來的一支箭,正中梁國公肩膀。
裴昭肆臉上被敵人濺上了血,再一睜眼時梁國公已經受傷,他三步並作兩步竄上台階,一劍劈斷了那支箭,扶住梁國公說道:“父親!您快到旁邊躲一躲,這夥人已經殺紅了眼,看來給他們好處的並非丁茂峰,恐怕直接就是寧壽長公主!”
都到了這個地步,梁國公自然是不會後退半步。
他說道:“這些年一直在打仗,我們兵弱,每次都能戰勝敵國無非就靠着人多,若是因為這些上不得檯面的事自己人打自己人,拿敵軍趁機攻打簡直太過容易了些。我還無事,陛下在宮中等着我們去救呢!”
直到此時,梁國公府的府兵已經全部戰死,只剩下裴氏父子,被數不清的敵人團團圍住,一步步的逼上了台階,後退着往殿中走去。
裴昭行的胳膊受了傷,持劍的手捂着胳膊,咬牙道:“這可如何是好!”
關鍵時刻,一支箭從遠處射來,一支射中敵軍的背,令他倒在了人群中,另一支箭偏了些許,釘在了大殿的柱子上。
梁國公抬頭一看,並未看清那箭有什麼蹊蹺,緊接着他就聽見裴昭行欣喜的喊道:“三妹妹來了!”
眾人皆聞聲望去,只見裴十柒身穿一身幹練的黑衣,纖長的身形立在斗篷之中,晚風吹動着斗篷,她的身邊還站了許多頭髮高高束起的姑娘家。
其中幾人手持弓箭,已經對準了這些個敵人,只聽裴十柒一聲令下,許多支箭射向敵軍。
守在高處的弓箭手看見裴十柒帶人來幫忙,也想像暗算梁國公一樣,可裴十柒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轉頭一甩胳膊,一道暗器從她的袖中被甩出,正中那人的脖頸。
他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就一頭栽倒,從牆上掉了下去,發出一聲悶響。
敵軍都是一群糙漢子,看見幾個瘦弱的姑娘家,不僅不怕反而露出了一臉的淫笑。
其中就有人起鬨道:“這些厲害的丫頭,可比這幫宮婢看着好多了,兄弟們咱們活捉幾個,好好玩玩兒!”
梁國公氣的臉紅,用力拉了裴昭行一把:“護着點他們,這幫畜生做事不知深淺,可別讓她們受害了。”
裴昭行用力一點頭,在這幫人的注意力被吸引時,在他們身後一劍又一劍劈了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