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自此只供龍王殿

第52章 自此只供龍王殿

「王爺,郡主去了肅金觀。」房外報道。

剛睡下的蕭洵安立刻坐起身來,「她一個人?」

「還有阿多爾世子。」

「胡鬧!現下什麼情況?」

「我們的眼子傳信說郡主被發現關起來了,但這隻眼也瞎了,並不知具體情況。」

「魏鋆何在?」

「魏將軍已經潛入觀中,暗中搜索了。」

蕭洵安起身披衣,「想辦法確認郡主與眼子的情況,立刻點兵,圍了肅金觀!」

黎川跟着起來,迅速整裝,「動靜太大,會不會驚擾紫章宮。」

蕭洵安道,「原本打算明日探訪,事關瀅瀅生死,只能如此了。」

黑暗裏,一枚圓潤的瑩光照亮兩人緊貼的軀體與面容,那是早前黎川送給蕭瀅瀅把玩的。

「你……先起來……」

壓在她身上的阿多爾趕忙撐起身子,退了開來。

「抱歉!」

蕭瀅瀅沒說話,舉着明珠,撐起身子,發現他們倒下之處其實是一個兩人來寬的通道。

「這裏……」她看向阿多爾,發現他雙手有些不自然地微張着,「怎麼了?受傷了?」

阿多爾立刻將雙手藏到背後,「沒什麼,沒有。」

顯然,蕭瀅瀅並不相信,靠近他,抓住他的手,靠近光源一看,一片通紅的血痕,上面還有方才撐地沾上的沙土。「疼嗎?」

阿多爾搖搖頭,「不疼。」卻還是在蕭瀅瀅輕碰的時候倒吸了一口涼氣「嘶~」

「怎麼可能不疼。」蕭瀅瀅將明珠掛在阿多爾脖子上,從懷裏掏出帕子,輕輕地撣掉表層的砂子,「都說了讓你先躲起來,非要逞能。」

「下面這麼黑,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在這下面,我怕你怕黑。」阿多爾盯着自己的手說道,他說得十分自然,正常關懷一個普通的小娘子的樣子。

蕭瀅瀅卻微愣了一下,因為她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娘子。就連她哥哥蕭洵安,也從來不會如此關懷她。

旁人只會誇她英勇無畏,贊她是鐵娘子,巾幗不讓鬚眉。可沒有人問過她痛不痛,更不會有人關心她怕不怕黑。或許在旁人眼中,她不該怕黑,她什麼也不該怕。

蕭瀅瀅只作沒聽到,繼續幫他處理傷口。「這下好了,出不去了。」

「別怕,我來找出路。若這裏面真是鑄幣的窯子,大量工匠要出入,絕對不止這一個出口。」阿多爾說著,將蕭瀅瀅攔在身後,以胸前的瑩光,往裏行去。

光亮照在粗糙的石壁上,順着通道往裏走了三五步,石壁到了盡頭,前方忽然開闊。

越黑的地方,那枚明珠就越亮,光亮朦朦朧朧照亮了地窖。

隱約暗影里,銅窯、錢範、砂石陶泥、磨石……一一陳列在了他們眼前。

這地窖很大,可容納五十人同時做工。銅窯的煙囪一直通到地面上去,頂上也有許多為了透氣打出去的氣道。但氣道是崎嶇的,只有一拳大小,不可能從那裏出去。

一面牆貼靠着擺着十來個大竹筐,滿滿要溢出來的銅錢。是私鑄幣的證據不錯了。

「這財神觀不假啊!」蕭瀅瀅諷道。

他們在裏面轉了半個時辰,發現了兩個隱蔽的磚門,不出意料,通通是堵死的。

無果,蕭瀅瀅乾脆尋了個牆根坐下來,靠着牆闔眸休息。

許久,阿多爾還不放棄,圍着地窖打轉,研究出路。

蕭瀅瀅忍不住開口,「哎!別找了!他們既然有信心把我們關在裏頭,就不可能輕易出去。」

「那該如何是好?」

蕭瀅瀅拍拍身邊的位置,「休息,等着。」

「等什麼?我們被關在地下,即使鎮北王來找你,怕是很難被發現。這可是死罪,還牽扯投毒,怕是他們勢必要滅口。」阿多爾很是焦急。

「一呢,我信我哥能把我找到。二呢,你現在才開始擔憂,怕是為時過晚,早幹嘛去了。」蕭瀅瀅閉上眼,輕鬆說道,「況且,我也不怕死。」

聞此,阿多爾忽然平靜了,他走過來坐在蕭瀅瀅身邊,許久,他說,「我也不怕死,我是怕……其實,若與你眠在一穴,死倒也無憾。」

「嘁~」蕭瀅瀅嗤笑出聲,背過身去對着牆角,「你想得美!」

阿多爾看向她的後腦勺,「我知道我是不配的。從小我就與旁人不一樣,走到哪裏都不一樣,我這樣的人,連個安身處都沒有,自然是不配留下任何人的,更何況是你……」

說完,沉默下來。見他不說話了,蕭瀅瀅心裏冒出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澀。她輕輕扭過頭來,阿多爾仰頭靠着牆,閉着眼睛,明珠掛在他胸口,卻沒照亮他的臉頰。

蕭瀅瀅不好再開口說什麼,她的確不善於說什麼慰藉人的話,只得收回眼神,對着牆,閉上眼。

千人陣仗在京都寬敞的街道上也顯得十分擁擠,千百火把如熱騰的浪潮卷向肅金觀。一步一人將其圍得鐵桶似的。

蕭洵安的高頭馬踏在門前的石板路上,火光照亮肅金觀的拓金牌匾。

他一抬下巴,門環被拍得山響,「我家王爺想到觀里上柱香!」

回聲震了幾條街,卻沒人敢打開窗子張望。

很快有個道人打開門,還慌張地整理着衣帽,看起來確實是剛從被窩裏爬起的樣子。

他行了一禮,道,「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只是更深夜靜,觀內已然歇息,明日卯時迎香客入觀,王爺不如明日趕早?」

「我們王軍打仗,向來不看時辰……」

「誒~道觀聖地,說什麼打仗。」蕭洵安開口攔了一句,似是很恭敬,卻並未下馬,「聽說肅金觀管升官發財,靈驗得很,本王很想來試試。」

這話說的那道人一聲不敢吭,蕭洵安如今已是位極人臣的鎮北王,他還想陞官,那不就升到龍椅上了。

坊間早有傳言說鎮北王其實有不臣之心,可從他嘴裏親口說出來,當真是駭人聽聞!

蕭洵安卻不緊不慢說道,「道長莫慌,本王不為自己燒。」

聞此,那道人心中稍鬆了一口。

蕭洵安繼續說,「本王為沙場之上那些至死無名的英魂,望他們在天上能做個大些的神官。不知這事兒觀里的神能不能管?」

「這……」他總不能說不管,這鎮北王顯然是來者不善,他若說不管,豈不是自己砸了招牌,這天上事,凡人就是能求,也不能驗證,就先圓住了場子再說。

「觀內供奉的恰是戰神霍鈺尊神,將士們為國而戰,身後必然位列天兵,在尊神麾下。王爺替他們積功德,必然靈驗!王爺功德無量!」

這套說辭令舌燦蓮花的蕭洵安也為之嘆服,他笑着點點頭,翻身下了馬。

黎川緊跟在他身後半步,步入肅金觀。

道人忙高聲喊道,「來人!掌燈!」約摸十來人從後院跑出來。

蕭洵安道,「不必。」

此時,手執火把,腰挎刀劍的王軍成兩列順大門魚貫而入。

「這……觀內不好見兵刃……」道人說著,覺察自己失言,兀自閉嘴。

蕭洵安一臉詫異,「道長不是說這是戰神之觀,若忌兵武,豈不笑話?」

道人慌忙言道,「王爺說的極是,貧道狹隘。」jj.br>

說話間,神殿已經燈火通明。

一尊一手執長劍,一手托福缸的威嚴神像立於正中。神像雙眼垂下,悲憫地看向眾生。

蕭洵安在蒲團前負手而立,毫不避諱地仰頭直視着神像的雙眼。

那些道人都想說些什麼,卻又都不敢言。

倒是蕭洵安反客為主開了口,「聽說貴觀有一種紫絳香,特別靈驗,本王今日便上他三柱。」

為首的道人趕緊命人準備了送到蕭洵安手邊,蕭洵安仍目不斜視地看着神像,單手接過了三炷香。接着低頭,隨意地杵向他們遞來的火摺子,香頭點燃,三點火苗瞬間燃燒出了香氣。

蕭洵安看了看火苗,又看了看那些戰戰兢兢的道人,單手捏着線香靠近嘴唇。

那些道人的心已經懸到了嗓子眼,心裏皆是默念,「別吹!別吹!」

「呼~」吹滅了三簇火苗,也吹涼了那些道人的心。要知道,口為業障,以口吹香是大不敬。蕭洵安不僅吹了,還是直勾勾盯着神像吹的。還是當著他們的面,單手捏着香,直勾勾盯着神像,用嘴吹的。甚至一腳踩在蒲團上,單手***香爐里的。

已經有人不敢繼續看,閉着眼念起口訣來。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舍妹早些時候來了肅金觀,卻遲遲沒有回去。你們也知道,舍妹頑劣,本王是找了些人盯着的,如今這人也不見了,不知各位道長可有消息?」

既然蕭瀅瀅在探訪肅金觀遇了險,眼子也被處理了,說明這肅金觀必然有疑。

蕭洵安自爆身份,首先是要這些人明了蕭瀅瀅的身份。若對方心生忌憚,談條件放人,那是最好不過。若對方仍舊要與他為敵,那他勢必掀了這觀,撅了神像,包括神像后的人,也別想善了。

那些人的臉色明顯更加慌張了,發言者與身旁人耳語幾句,笑臉對着蕭洵安,「觀內香客往來無數,我等確實不知郡主下落。」

他以為自己私語隱蔽,其實早已入了蕭洵安的耳朵,「快去傳信大人,後院抓到的女干細先殺。」

既然他們能如此手辣,蕭洵安自然不會給他們留餘地了。他朝周羽使了個眼色,很快有人暗中跟上了離開傳信的道人。

蕭洵安似是閑聊,「這神像塑的好啊,不知出自哪位匠人之手?」

這時從後面走來一位鬢髯如雪的老道,顫顫巍巍道,「貧道昊穹,乃本觀主事,接駕來遲。此像已有三百年,當年匠人已無可查。」

「哦~年歲久遠,這神像之後,供的又是哪位大人呢?」

這一問,殿內無聲。

蕭洵安終於收齊了臉上的笑意,「這事你們做不了主。叫真正主事的來,尚有一談,本王沒什麼耐性,脾氣也不大好。別等到最後這皇城第一觀只剩一抷土,才想起來哭喪。」

那白髮老道還倚老賣老想要壓他一壓,「王爺,觀內供的是戰神,王爺切不可拿邊關戰事開玩笑啊!」

蕭洵安卻被他逗笑了,「呵呵呵,原來這尊神還管我縉月戰事?」可轉眼就變了臉,「來啊!把這神像給本王撅了!」

王軍向來令行禁止,王爺號令一發,王軍立刻動手,十來人跨上神台,從神像腳下開始推。

那些道人慌了,「不可啊王爺!」

可王軍人多勢眾,又帶兵器,很快將他們壓制在神殿一角。

怕王爺先生站着累,懂事的已經端出兩把太師椅放在殿內。

蕭洵安將黎川帶到椅子邊,站在椅子后引她坐下,雙手搭在她肩上。

「本王今日便向爾等透些天機,這天上神佛百千,庇佑縉月的只有一神。自今日起,肅金觀改為龍王廟,供汾淵河龍王!」

肅金觀里,道人們一頭霧水。

監***內,元清猛然睜開眼睛,坐起身來搓了搓眉心。

墨衣的男子憑空出現在他榻側,「這尊像……是你最喜歡的那尊?」

元清起身,黑着一張臉,越過他,在桌上倒了杯冷茶,一飲而盡。

墨衣男子跟過來,撞了一下他的胳膊,笑道,「這麼心疼?要不,我賠你一尊?我親自手塑,定比這個塑的更好!觀也再蓋一間,蓋間更大的!」

「一間藏着臟事的破觀罷了,還不至於心疼。我是憂心他如此行事,最終都算到你姐姐頭上。」元清扯下架子上的道袍,披衣準備出門,他看向墨衣男子,嚴肅道,「涇川,我再警告你一次,不可再以神身接近她。」

身披墨衣的涇川退了笑意,解釋道,「上次夢境是我不該,我實在是看不慣她與文爍君在一處。想讓她想起些過往,早些參透此生,歷過此劫,就在她神門燒了一片她的舊鱗……」

元清背起長劍,走到門口,背對着涇川,「黎川她再經不起天罰了。」說罷,伸手開門。

「對了,你姐姐說,她夢見是文爍君割開了她的丹田。」

「什麼?他竟敢!看我不掀了南承宮!」

「但此事還不知全貌,你且先放在心中,一切等此劫歷過再說。記住,不可妄動!」

涇川壓着心口的火,應答道,「聽師兄的。」

元清點點頭,踏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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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少女龍王終於收到男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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