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發跡(三十四)
袁師傅輕輕抿了一口酒,說道:“有一年天像是漏了個窟窿,一直下個不停,就發洪水了,監獄裏的人犯統統被趕上河堤勞作,你說也巧,大堤決口了,監獄也被淹了,我們就被發配到各個地方,師傅不怪你,不怪你。”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童掌柜也喝,也哭,繼續問道:“那後來呢?”
師傅說道:“七八年前吧,刑期滿了,我就到京城找你,路上就遇到了柏銳姐弟。”隨後把瓮城的經過,自己暈倒的經過,柏銳照顧自己並拜師學藝的經過都說了一遍。
童掌柜舉起酒碗像柏銳道:“師弟,這兩年多虧了你了。”
柏銳有些激動,說道:“不敢當,師哥。”
童掌柜喝完碗中酒仰天說道:“造化弄人啊,日思夜盼的恩師,竟然與我就是幾牆之隔,不得見面。”
袁師傅也說道:“你我師徒一別近二十年,二十年啊,師傅垂垂老矣,都沒想到還有見面的一天。”
幾人談話到深夜,只見一壇酒見底,都有些醉了,柏銳先侍候師傅睡下,又將童掌柜扶到小值房,自己才回去睡覺。
這一日晚些,錢少爺來到韓家寡嫂家裏,這少許不平坦的路,錢少爺已經是駕輕就熟,到這裏錢少爺儼然成為了‘錢老爺’,這從來沒有過的洒脫感,讓他對這裏異常迷戀,上次母親來時留下的一袋碎銀子,一錠一錠的也放到了這裏,韓家寡嫂有了銀子,把那本就有的中上之姿,稍稍一打扮就更加凸顯出了少婦的風韻,把心智初開的錢少爺迷戀的更不知今夕是何夕。而這一切都被察覺出異樣的趙闖發現了,趙闖只是默默沒有聲張,並警告不知所以然的黑胖和瘦高個不許再到那戶家裏去騷擾。
一輪金色滿月掛在天空,月下瘦高個子對身旁一起趕路人說道:“哎,我說胖子,你看頭頂滿月亮晶晶,照的大地透亮。”
一旁黑胖子說道:“哪根筋搭錯了?整的文縐縐的,瘦高個道:“你看這月光亮的比打着燈籠強多了,啥都能瞧的到。“
“不然呢?啥都瞧不到,看會不會摔死你。”黑胖子沒答理他的閑話,大步向前走着。
“我倒不是怕看不到路,我是怕……”瘦子越說聲音越低。
“怕個毛,老子現在可是護院師傅了,有老子在,你還能讓野狗叨了去?”黑胖子語氣帶着朋友間的打趣。
“不是怕狗,如果沒月光,你長的這麼黑,走着走着怕就找不到了。”哈哈哈哈,瘦高個子顯然對自己繞了黑胖子一圈非常得意,笑完連忙向前跑。
“娘的,連我也敢罵,要不是這酒罈里還有給闖哥的酒,非扔你臉上,跑,給我站住。”見瘦子跑起身就追。
兩人一路喜鬧,不一會兒就跑到了趙闖門外。
趙闖這幾年做常奉有了些銀錢,剛好當鋪里有一處抵押房產成了死當,加上錢少爺的努力斡旋,半買半送趙闖就盤了下來,就這還挪借了柜上和少爺上百兩銀子,約好三年清還。
今兒錢少爺回家裏團圓,虎掌柜派自己下晌去送,回來早些就沒去鋪子,反正自己也是一個人,就採買了些吃食,提前約了黑胖子和瘦高個來家裏聚聚。
趙闖算好時辰,在門外等了約一刻鐘,見二人一前一後的小跑過來。
黑胖子晃了晃手裏的酒罈,瘦高個拱拱手說道:“闖爺中秋好啊,您吉祥。”
“去你的,少跟老子來這套。”趙闖虛踢了瘦高個兒一腳,三人進了小院。
坐好后,趙闖說道:“咱都是沒親戚在附近的,就着這月亮就是過節了,干。”碰碰兩聲,三碗酒一碰,一抑頭碗就見了底。
有了酒,說的話就多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事都叨叨兩句,瘦高個說道:“我說闖哥,你這不叫我們去偷看韓家寡嫂,是不是你喜歡上了?”
趙闖說:“屁,不叫你去就別去,傷天害理的事少干。”
瘦高個說道:“你可拉倒吧,要不是我領着,你倆能飽那麼多眼福?”說完吃哈大笑。
黑胖子嘴裏嚼着月餅,還沒咽下去,含糊不清的說道:”不看就不看,就是那光屁股蛋子太可惜了。”
瘦高個兒道:“這算啥,改天咱玩真的去,地兒我都打聽好了。”三人嗤嗤的笑了起來。
接着瘦高個兒低了低頭說道:“哎,闖哥,有一次我夜裏起夜,看見一人打後門溜了進來,你猜這人是誰?”
趙闖一點兒都不好奇,黑胖子卻問道:“是誰,不是個賊吧?”
“不是,這人咱都認識。“瘦高個繼續說道。
黑胖子急了:“快點說,聽的那個着急。”
瘦高個正要揭曉迷底。
趙闖說道:“錢少爺。”
瘦高個道:“闖哥,你都知道?”
“嗯”趙闖,夾了一粒花生,放在嘴裏嚼了嚼,又喝了點酒:“你就當沒看見。”
黑胖子嘟囔道:“我當多大個事,錢少爺那麼大個人了,還能丟了不成?”
瘦高個低聲問道:“韓家寡嫂?”
趙闖一驚,瞪着眼睛質問瘦高個:“你跟蹤少爺?”
瘦高個一攤手說道:“沒有,我就是問問,因為我見少爺那段時間眉眼帶笑,臉上都是春意,有時還一個人低低的笑,我問他想啥呢,少爺說想起小時間的樂事,瞎高興一下。接着你又不讓我們再去找韓家寡嫂,我就猜到了。”
趙闖舉起酒碗跟兩人碰了一下,三人喝完放下,聽趙闖說道:“不管你是真知道,還是猜的,要是傳到錢老爺耳朵里,怕是能扒了少爺的皮,這件事就咱們幾個知道,千萬不可漏出一點口風。”見二人點頭,繼續道:“少爺就是咱們的根,這兩個月,少爺已經回家探病三次,今日我送少爺回家,本想請安,也沒見着錢東家。”
瘦高個道:“不是說不打緊嗎?”
趙闖道:“我也這麼想,但我出門前特地問了問,我那個在府里伺候湯藥的老鄉,她說東家已經兩三天沒起床了。”
瘦高個若有所思道:“闖哥是少爺最信任的人,我們跟着闖哥干。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