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發跡(九)

柏家發跡(九)

進了堂屋,坐在椅子上的正是剛剛見過的婦人,柏姐見了禮,女管事說道:“這位是宜妃宮裏的多嬤嬤,是皇宮裏的貴人,你等不可造次,聽嬤嬤吩咐。”見多嬤嬤擺手,女管事躬身退了出去。

多嬤嬤清了清嗓子:“我是宜妃郭絡羅氏的奶娘多嬤嬤,宜妃現下有了身孕臨盆在即,現在正是聖眷優隆,皇上下旨請了最好的薩滿祭司,臘月祈福時,薩滿祭司卜得一卦,說了,此龍胎必定是阿哥,但需得用漢人的奶水餵養才可長得壯實,要不你們幾個也不會進這**府來。”然後喝了口桌子上的茶道:“你們且在這住十日,等這年一過,如果災病兩無,我還會來,再仔細查檢你們的身子,奶水也得看是否濃厚,如果入得這宮你們也就與自己的家人斷了關係,需得仔細餵養皇子,哺育阿哥需用生女孩兒的奶口,格格需用生男孩兒的奶口,這是打前朝就留下的規矩,如果做不了皇九子的奶娘,只要身體康健,願意的也可留在哺育府,擠出奶水供太皇太后和皇上食用,錢糧也是很豐厚。”

眾人道:“是。”

多嬤嬤撣了撣自己的衣袖:“可能你們不知道,咱大清朝的規矩,哺育阿哥格格的該是旗婦,雖說你們是漢民,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墳上冒了青煙,你們走運道,選上的,會給你們抬旗,免得壞了成法,這幾日,該擠的擠該壓的壓,下人們也會幫你,別沒得憋回去奶水,這就是罪了。”

眾人道:“是。”

多嬤嬤站起身來就出去了。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各懷心思四下無話,等了一會兒,晚膳到了。

每一面的屋子都有三間,地方雖不大,卻是一個人住一個人的,不是當奶娘有什麼特殊待遇,而是怕有疫病傳染時都得了病,影響奶水的供應。

柏姐回到自己的屋內,拎着食盒的依然是下午提水的健婦,只見她將食盒打開,一陣香氣傳滿了屋子,兩碟小菜,分別是韭菜拌黃豆、溜白菜,一盆肉菜竟然是一整塊燉到脫了骨的肘子,這肘子也沒特別的做法,就是拿水燉,整個過程也沒有放佐料,只是在吃的時候旁邊放一碟鹽,一個搪瓷碗內盛滿米飯,一碗冬瓜湯,這麼些個怕是夠一個干苦力的壯漢吃撐了。

柏姐先前被多嬤嬤壓了一下,現下還有些隱隱作痛,揉了揉肚子對着健婦說道:“大姐,坐下一塊吃吧。”

“俺可不敢。”健婦說道:“這裏有規矩,聽說前些年,有個人嘴饞偷吃了飯食里的肉,被做奶娘的小婦人發現了,告知了管事大人,就被活生生打斷了一條腿,送回到了村子裏,還告知村長這是個偷嘴的婦人,結果沒有人願意搭理她,家裏人把她安置在了村邊邊上的破土房裏,不到十日,村裡人就聞到她那個家傳出了臭味,人都爛了,她家人就直接把小土房推倒,人就埋到了裏面,下場別提多慘了。”說著還打了個哆嗦。

這段時間,經歷太多生死的柏姐倒是神色安然,說道:“大姐,您貴姓?我在這也無親無故,你就當和我聊聊天,坐下吧。”說著過去拉着大姐坐到了炕沿上。

大姐不好一直推辭也就坐了:“我哪有啥貴姓,出嫁前我姓劉,嫁的人家也姓劉,都叫我劉蛾子,你要順嘴也這麼叫。”

柏姐道:“劉姐,你別不好意思,我也是苦命人,不像那幾位是官家的小姐,那麼嬌貴。”

“俺不怕跟你說,她們哪是啥官家的小姐,說的是這哺育府里都是旗人老爺家的女兒,又或是官家的小姐媳婦,其實不是這麼回事,那官家的媳婦兒,旗人老爺的女兒要麼有家勢,要麼有錢,來了這兒就隔絕了和自己孩子的關係,隔絕了家裏的聯繫,有幾個肯做的?又有幾個是這麼正好趕上有奶水的?

這裏的人一般都是內務府出文書選奶媽時,那些有錢有勢力的旗人家買來這些有奶水的農婦混充的,不過也有些在旗的,多是些受朝廷貶斥的破落戶,斷了錢糧,沒了生計才來這的。”劉蛾子本就是農婦里的喇叭銅鑼,來了這見了規矩嚇破了膽,平日沒了多少言語,看柏姐這般才沒了顧及放開了嘴閘。

柏姐哦了一聲,說:“沒有人知道?”

“都知道,要給皇宮裏那麼多人送**,哪裏湊得出這許多奶媽,除了缺錢的漢人,哪找去,為了完成皇差,誰會多嘴,我估么着皇上也是知道的,這不,皇三子當年就是漢人奶媽餵養,也沒什麼不妥當的,我跟你說,你若是真當的了皇子的奶媽,你啊就貴重了,當不了,哼哼,就是一頭會說話的羊,每天吃飽了,雜役就給你擠奶,一桶一桶的往宮裏運,還沒我這老婆子自在。”劉蛾子越說越來了勁頭。

“我跟你講。”劉娥子已經把腿盤了上來:“有出生的還好些,一般和顏悅色的,對我們還好些,越是窮的以為攀上了高枝,越是張狂,還作踐下人,以為自己就是主子了,呸,什麼東西,女人誰還沒有個這東西,狂什麼狂,我們就乘着冬天她們洗澡時,熱水舀出來在外凍一會兒,涼一點再送進去,夏天送的都是滾開水,讓她們洗漱不了,等的趕時間卻出不來。”說到這,劉蛾子袖口遮住了嘴,都掩飾不了自己的那份得意。

柏姐陪笑了幾聲,喝着那碗湯,又問道:“劉姐,你家裏情況怎麼樣?”

劉蛾子道:“倆吃屎的娃兒,總算是養大了,一個十五跟他們的爹趕大車給宮裏送豬牛,小的十三給一個老爺家當長工做些提水劈柴的活兒計,全家本來都是鄉下種地的,五年前一個從小凈了身的本家堂弟在御膳房得了勢,就一股腦的給一家人安排來了京城討生活。”說到這又是沾沾自喜面有得色:“雖然比不得京城的家戶,可可的每年也有三十兩銀子的進項,我跟你說,八月十五回老家省親,給我這大兒子說親的的媒婆都把門給擠破了。”

“那辦了喜事了么?”柏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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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來又來倒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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