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們什麼時候成了“不科學生物調查員”

第4章 他們什麼時候成了“不科學生物調查員”

在京城的日子愜意有閑,雲長影對“穿越”的反感都減少了很多,開始享受貴公子這個身份的幸福生活。

然而,不管古代還是現代,社畜的宿命都是幹活,八月中旬的某一天,他和司徒凜還有常元又被叫到許英面前。

這裏要稍微寫一下許英。

雲長影第一次看到許英的時候,最強烈的念頭就是“好英俊的男人,如果在我們那個時代絕對可以靠臉吃飯的那一種。”

除了長相一流,許英性格開朗,仗義豪爽。他家族不盛,又一直沒有娶妻,平日裏視錢財如無物。折衝軍弟兄但凡遇到困難,許英都願傾囊相助,因此深受士兵們敬愛。

但他又不是只會軍中處事的那種憨厚武將——說真的,雲長影深刻懷疑自己的祖父和爹就是這種純“武夫”。

許英善於揣摩聖意,作為一個家族不顯又身居高位的武將,朝中勢力龐大的幾支都不敢招惹他,聽說想把女兒嫁給他的也不乏其人。

就這樣一個長袖善舞的存在,又偏偏始終疏離於朝廷中樞之外。反正雲長影越看他越想到歷史上同樣在這個職位上的人——吳興人沈光、沈總持。

許英說話向來直接,跳過一切鋪墊,開口就是:“朝廷得到密報,河東道有白澤現世,趙國公卻沒有向朝廷彙報。”

一句話,雲長影就有一百句糟想要吐。

他們什麼時候被賦予“不科學生物調查員”的職責了?

折衝軍不是皇帝近衛嗎?最不濟也該是拱衛京城安全。

現在皇帝正在朝着北方邊境過去,拖着他的千人大帳篷,我們身為天子衛率,不跑去保護永平帝,還管什麼白澤?

難道他在演出華國古代版的“神奇動物在哪裏”還是“雲長影玄異事件簿?”

要知道他在原時間線連山海經都沒好好讀過,看鬼故事都喜歡那種“最後一切都是人乾的”的懸疑套路。

可能他們幾個的表情都太真實,許英笑了起來:“白澤乃是瑞獸,縱然是真的,也不會發生上一次那樣的危險。”

司徒凜:“對啊,它是瑞獸,所以它要是黑化了,我們也不會和上次那樣輕鬆找到驅逐方法。”

古往今來,誰驅逐過白澤啊?

“這是陛下的密令。只是皇帝與處藍可汗會盟在即,我要趕往北關。你們在東都食腦怪一事中的表現陛下也有所讚許,唐源這樁異事就交給你們了。”

一千多年後的社畜都沒法拒絕老闆的命令,倒退一千年的他們能說什麼呢,干唄。

按照正常世界線,隋煬帝北上雁門沒等來會盟,等來的是突厥可汗的大軍圍困。所以,跟着許英去伺候永平帝的會盟可能還不如去河東道找白澤。

許英又囑咐了幾句,總之就是把握好度,比如上一次的結果就不錯。

另外注意安全,別和上一回一樣冒險,命還是要珍惜的。最後放了他們一天假,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明天一早出發。

三人出來互相看看,苦笑一下。

常元的表情更苦澀,顯然他更想跟着許英去護駕。在永平帝面前多露露臉,說不定就和許英一樣一飛衝天。

雲長影拍拍他:“又要辛苦常兄了。”

常元謙虛了兩句,想到上次回來獲得了嘉獎,還收到陳國公府的一份大禮,心情頓時也好了許多。

雲長影沒太多需要安排的,就是給便宜叔叔寫了封信,說自己又要去出差了,歸期不定,

請叔嬸勿念——想想他們就算念可能也是想他早死,把折衝都尉的蔭襲交給他堂弟。

倒是丁管事看他回來不到一個月又要遠行十分不舍,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話。無非是當今天下太平,將軍們哪來那麼多事情,以前老爺和少爺不打仗的時候連點卯都沒有。

雲長影心想,醒醒吧,哪來的天下太平,各地農民起義此起彼伏,最大的那股已經盤踞在東都旁邊了。

不過京城的確太平,因着地處平原,盜匪數量很少。

這個年代又沒有微博、微信,對大部分百姓來說,十里之外即異鄉。

放了大半天假,他也沒什麼想做的,把前陣子託人弄來的《山海經》以及這個世界線冒出來的一本《玄異志》又翻了翻。

哪怕穿越后自動獲得了古文閱讀書寫技能,他對看純古文版《山海經》還是提不起興趣,畢竟當年特地買了本圖文並茂白話版都只看了一小半。一大堆的奇花異草和神奇動物們,他真的記不住,而且這種博物志的寫法特別缺乏娛樂效果。

至於《玄異志》就好看多了,有那麼點《搜神記》的味道,有些故事又有唐人傳奇和《聊齋》的敘事風格。就是實用價值不高,各種花神看上了帥氣小哥哥,貓妖化作美人來報恩。

每次看到這種故事就很氣,人家遇妖是天香國色的美人,他遇妖是烏漆嘛黑一團只想啃腦髓的食腦怪。

他把《山海經》中涉及白澤的段落認真看了幾遍,關鍵知識點背誦並默寫。

“東望山有神獸,名曰白澤,能言語。王者有德,明照幽遠則至。”

瞅瞅這個描述,王者有德白澤現。這比越國公在家裏養食腦怪危險多了。

因為白澤作為瑞獸名氣比魍魎響太多,各地古代雕塑中也常見白澤形象。但是白澤長什麼樣這個問題很讓人糾結,畢竟不同的古典文獻里,它的樣子都有微妙差別。

比較通行的一種說法,白澤有着像獅子一樣的身體,頭上有兩角,並且長着山羊鬍子,渾身雪白,能口吐人言,知曉天下事,特別是各種妖怪的事情。

可經過食腦怪一事,他也有了新的想法——既然這條世界線的魍魎產生了如此複雜的異變,這個世界線的其他神奇動物也可能有嶄新的發展線路。

從京城到唐源,輕騎快馬一共花了八天。

路途相當順利,沒有下雨,沒有盜匪。沿途他看到了高聳入雲的華山,經過了要塞南華關。從關中平原,進入唐河谷地。

中秋剛過,關中天氣飛一樣的冷下來。

穿越前作為江南人的雲長影有點不習慣,同樣來自北方的司徒倒是一臉“夏天過去了,我活過來了”的表情。

這一天一行人到了距離唐源三十餘里的陌林縣,唐河第一次展現在他們眼前。

槐蔭下,古渡頭。

河流寬闊,水流柔和,渡船悠悠。

船工唱起高亢的船歌,嘹亮的聲音飄揚在唐河之上。

河東道受盜匪影響的程度超過京畿,一過南華關,道路上人馬漸少,破敗的村莊,荒廢的田野隨處可見。

時過中秋,本應當田間地頭一片金黃,實際上卻是少見農人,少有禾熟。

沿途他們看到了兩處離宮,高牆華宅,軍隊守衛。連帶着所在地的安全性都比別處高了許多。

鄉民指點,離宮都是永平帝登基后第一年修建的。

喜好巡幸天下的永平帝,一年內一口氣下令開工二十一處離宮。遍佈大江南北,關內關外。

永平帝的詔書里,倒是要各地“不要奢靡,少驚擾百姓”,可又下令半年內必須修好。

每一座離宮的宮牆下都有少則數千,多則數十萬民夫的生命。

這一次永平帝北狩,徵調民夫三十萬,由河東道、關隴道兩處官員負責。

道路上時不時能看到一個村子的青壯年,拿着簡陋的農具,背着乾糧,衣衫襤褸的走向漠北。莊稼將熟,他們卻要拋下一切去為永平帝的威風墊底。

雲長影每看到一批,就忍不住想,這其中將有多少成為邊關亡魂,又有多少,將高舉手中簡陋的農具向大齊發出怒吼。

眼看要到唐源,這一次任務怎麼完成他們一點頭緒都沒。

上一次好歹有明確地點,而且距離惠縣好幾十里食腦怪的故事就四下傳說。

這次呢,過河就是陌林縣城,別說白澤,什麼奇怪的傳說都沒有。百姓們說的最多的還是永平帝又大舉徵調民夫,誰誰家三個兒子已經兩個死在徭役中,小兒子剛成丁,又出發了。

又或者誰誰有錢有靠山,每次徭役都花錢讓其他人去等等。

白澤是什麼?白羊倒是有的。

這處渡口十分熱鬧,雲長影等人登岸時候,另一艘渡船也在靠岸。一人高呼:“雲兄,司徒兄——”

一回頭——袁祥。

袁祥是回唐源去的,他剛剛護(ya)送(yun)了一批民夫到指定地點,回去交差復命。袁祥此時還沒有具體職位,主要幫着自己舅父做事,有時候也聽趙國公府上差遣。

如此一來,做的事就特別雜,送信、接人、送禮、賀壽,什麼都有,一年有半年在外奔波。

袁祥比他們兩個大一歲,還未娶親,他本就是個生機勃勃、長袖善舞的青年,對當下處境毫無怨念,說到將來,也是很乾脆——早晚在趙國公麾下建個軍功。

袁祥還是和斜塘關初見時候一樣,健談熱情。說在唐源都聽說惠縣食腦怪的故事,兩位小將軍勇斗邪神——“南懷觀地宮得異寶,飲馬陘奮勇斬妖道”。

雲長影……你們古人沒有網絡八卦也傳得那麼快和那麼離譜?還有,飲馬陘那茬我們不提可以嗎?

袁祥說:“兩位將軍怎麼到我們這裏來了?許大將軍不是隨駕去見處藍可汗了么?難道是……可我們這裏沒有鬼怪鬧事啊?”

雲長影笑笑,你們這裏是沒有鬼怪,你們有的是祥瑞。

見他們不搭話,袁祥也不追問,建議大家一起走。又說這裏好歹他熟悉,若是有什麼需要的隨時說。

他們幾個也沒方向,於是和袁祥搭伴,一路進了陌林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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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洗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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