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偶遇裴楨
當天一大早,薛仁杲就被陛下下令召喚進了皇宮裏面。
薛仁杲心裏的揣測,大概就是讓他去當幽州總管的事情了。
他穿好了官服,早早地就進了皇宮,不停地有小宦官給他帶路。
他出門時候都是極其大方,懷裏早就準備了不少的金豆痦子。
每一次,人家給他帶一段路,他總要賞一顆黃金。
這是薛仁杲從歷史上學到的,至於是哪一個名人這樣做,那他就忘了,反正到了關鍵時候,總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雖然他這樣做,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收穫,但是有些準備是總不會錯過的,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這一點他心裏還是很清楚的。
可能某個小太監,在某天突然就會爬起來,又或者是某個太監在某一天。就會去到皇帝身邊伺候。
或者某一天某個小太監,會得到一個機會在陛下面前說一句話,或許那句話就是他的好話。
以他現在的地位,以他現在的權勢,一點小金豆,對於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太大的支出。
薛仁杲來到了御書房內,對着御書房門口的太監一拱手。
太監連怰側身讓開了,說道,“原來是薛總管來了啊,薛總管,陛下在裏面等着您了,說您來了之後,馬上就可以進去見他。”
薛仁杲點了點頭,一塊金子就在所有人都沒注意下,塞在太監的手裏。
太監掂量的手上的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塊金子。
太監頓時眉開眼笑起來了,“薛總管,今天陛下的心情很不錯。”
薛仁杲點了點頭說道:“謝謝了。”然後走了進去。
太監又低頭看了看金子,頓時心情更愉悅了。
看着薛仁杲進去的背影,心裏感慨,薛仁杲能做到現在這個位置,實在是人家會做人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塊金子可能沒有他以前收的禮物那麼貴重,但是別人都收一些珠子送一些玉,他拿到金子,就是特別高興。
他也是個窮苦人出身,如果不是窮苦人出身,誰也不會把自己割了,送進宮裏面來。
珠子與玉這種東西要轉手,輕易之間也不好估算價格,還是黃金這個東西好,一眼就看出它的價格。
薛仁杲進了一書房,看到對面的楊廣正坐在桌子後面看着。
薛仁杲心中暗暗點頭,難怪現在外面太監都說楊廣心情不錯。
那可不是不錯嘛!
沒有批閱奏摺,心情當然好。
大隋現在各地的局勢都爛透了。
如果他多看幾眼桌子上大堆奏摺,他心情頓然是好不起來。
連續兩次進攻高句麗都失敗了,各地的英雄豪傑,又或者說是各地的流寇蜂擁而起。
他不停地攻擊着各地的縣城,甚至攻擊地方的軍隊,眼看着大亂來了,上來的奏疏,十本裏面能有一本是好的,那都是稀奇事情。
薛仁杲行了禮之後,就這樣等着,等了好一會,那邊的楊廣才把手上的書,放到了桌子上,看了看薛仁杲臉上依然繃緊的表情,心裏很是滿意。
這個將領是他挑出來的,對他一直忠心耿耿的,從來都是珞守為臣的本分。
最重要的是他不姓李,這可實在是太好了。
這樣有才華的人,楊廣才敢把薛仁杲放在幽州,當幽州總管。
幽州是個極為重要的地方。
如果派個廢物過去,別的暫且不說,他想第三次討伐高句麗,就會變成一件很難的事情了。
他看着面前的薛仁杲說道,“最近好嗎?”
薛仁杲低頭說道,“回稟陛下,沐浴着陛下的聖恩之下,臣過得非常好,只是臣最近有些焦灼不安。”
楊廣聽到這話倒是來了興緻,問道,“榮華富貴有了,你還有什麼好焦慮的?”
“你這個年齡,就做到了現在這個位置,在大隋除了宗室之外,幾乎可以說是前無古人,你倒是跟朕說一下,為什麼還感覺到焦灼不安。”
薛仁杲來抬起頭,看着對面的楊廣,說,“臣享受了陛下賜下的榮華富貴,終日娛樂,快樂無邊。”
“可是臣是陛下的臣子,臣下受了陛下的恩德,卻不能為陛下做出更大的貢獻,因此臣心中才是不安。”
“如果陛下給臣一個機會,臣哪怕去當個小兵,也願意為陛下衝鋒陷陣,這樣才能解除心中的不安。”
楊廣聽到這話,心中一喜,哈哈大笑了起來,“沒錯,朕看重的就是你這份忠心。”
“你放心給你的榮華富貴,你好好享受就是了,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之前你平定了楊玄感,替朕保住了關中,保住了雍州,朕絕對不會虧待你。”
“你比那些酒囊飯袋的好多了,那些酒囊飯袋享受了朕給了榮華富貴,卻不知道感恩,竟然想着反叛,實在是豬狗不如。”
薛仁杲微微低下頭,假裝不知道楊廣說的是什麼。
可能他這句話,在說那些隋朝的宗室,也可能是在說那些世家大族。
這些都不重要,主要是這些說的不是他。
楊廣原本對於薛仁杲能否去當幽州總管還是憂慮的,幽州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過重要了。
如果他第三次討伐高句麗,那就是他的後勤重地。
“你還有這份謙虛恭敬的心就很好。”
“你說的也確實沒錯,你是個有才的人,對朕又足夠忠心。”
“若是把你留在朝廷之中無所事事,那也是浪費了人才。”
“朕有一個關鍵的事情要交給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去做。”
薛仁杲當場說道,“只要是陛下給的任務,臣粉身碎骨,在所不辭,刀山火海也敢走一遭。”
楊廣更加滿意,說道:“好,朕希望你去幽州當幽州總管,你覺得這個事情怎麼樣?你怕不怕?”
薛仁杲心中瞭然,心裏想最近這段時間賣的力氣耗損的精華,果然沒有浪費。
“陛下,臣敢去,只要陛下讓臣去,臣就敢去。”
楊廣看了看薛仁杲,發現薛仁杲的表情也沒有太多的情緒,心中更是滿意。
無論薛仁杲表現得高興,或者表現得不高興,他都不喜歡。
如果薛仁杲表現得高興,他就要懷疑對方的野心,如果薛仁杲表現得不高興,楊廣就要懷疑他的能力。
“很好,你去到幽州之後,好好乾,要與李景好好配合,朕還是要進攻高句麗的,把幽州經營好,對朕有很大的好處。”
“最近外面傳的謠言越來越多了,說什麼桃李子楊花落,朕心中有些憂慮,你對這個事情怎麼看?”
薛仁杲愣了一下,抬起頭,看着楊廣。
這一番表演,又是剛剛好,就像他從來沒想過楊廣會問他這個問題。
楊廣更是滿意,他看出了薛仁杲彷彿沒有預料到自己會問這個問題。
那剛剛好,就在這種突然襲擊之下,才能夠暴露薛仁杲真正的想法。
只看薛仁杲想了一下,但還是很快說道:“陛下,臣不知該如何說。”
楊廣擺了擺手說道,“你放心說出來,既然是朕讓你說,你就什麼話都可以說,朕不會怪罪你。”
薛仁杲這才說道,“陛下,臣只是覺得,得小心謹慎,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只怕有些賊子插手在裏面,想把水搞混了占些便宜。”
“臣覺得陛下才是最重要的,所有的懷疑,所有的風險,都應該扼殺在搖籃裏面。”
楊廣忍不住笑了,“你這傢伙,什麼話都讓你說完了,膽子確實不小,你這個話傳出去,會給你帶來大麻煩的。”
“不過你說得對,朕不相信這首桃李子乃是上天的警示,朕還是更贊同你說的話。”
“必然有些野心家,牽扯到了這個事情裏面,想渾水摸魚,這就是朕最擔心的地方。”
“你說得也對,朕必須小心,水很深,你對朕是很忠心的,朕當然很清楚。”
“你最後那句話說得更加對,凡是有危險的,都必須扼殺在搖籃裏面。”
“朕對李景信任,但是朕也必須盡到一個帝王的本分。”
“讓你去幽州,一來,你好好安撫李景,二來,你得留意着李景,看他有沒有什麼異動,如果有,你可以便宜行事。”
薛仁杲搖了搖頭,說道:“陛下,您交代的事情,臣一定會好好做好。”
“只是臣也有一些苦惱。”
楊廣有些疑惑地看着薛仁杲,說道,“你本來應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怎麼到了這個時候,反倒露出幾分猶豫了?”
“莫非你是覺得李景實力太過強大,你心裏害怕了?”
薛仁杲苦笑,說道,“只要是陛下讓臣去做的事情,臣就算粉身碎骨,也沒有什麼害怕的。”
“臣只是擔心,沒有辦法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
楊廣這才放心了許多,說道,“那既然如此你有什麼苦惱?”
薛仁杲看了看楊廣說道:“臣赤手空拳地去到幽州發展不開。”
“李大將軍在幽州經營多年,手下兵力十萬有餘,這些軍隊都是常年跟突厥作戰的,戰鬥力十分強大。”
“臣如果沒有點憑持,將來一旦發生了什麼事情,臣也沒有辦法便宜行事啊。”
楊廣皺了皺眉頭,想了想,也確實是那麼個道理。
他突然覺得李景在幽州待的時間太長了,可是如果要把李景調走那也不合適。
李景對他還算是忠心耿耿,他還是比較相信李景的。
如果把他調走,會不會傷害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呢?
他更加彷徨,事到如今,天下好像真的開始亂起來了。
以前雄圖大略的他,現在也變得有些束手束腳,會開始考慮各種可能。
他嘆了口氣,“放心,朕是肯定支持你的,不過你沒事也不要去招惹李景。”
“你之前去打楊玄感的兩萬軍隊,都給你帶上,還有你手下用過那幾員將領,你也一起帶到幽州去,這樣你總能放心了吧。”
薛仁杲聽到這話,心中當然是滿意的。
他單膝跪下,對着楊廣一拱手,“陛下,臣一定會完成你的召令,會在幽州做好一切的準備,隨時準備第三次討伐高句麗。”
“高句麗三番兩次挑戰咱們大隋,若不能滅亡他,臣都難解心中之氣。”
楊廣彷彿蒼老了幾歲,忍不住嘆了口氣,“滿朝文武,都在阻止朕滅了高句麗的,那些大臣根本不懂朕。”
“就算有些人有意奉承朕,但是朕也看得出他們言不由衷,只有你心口如一,跟朕是一條心的。”
“退下去吧,去到幽州好好辦事,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在家中再和家人告個別吧。”
“但是半個月後必須出發,明年就會討伐高句麗,留給你的時間也不多了。”
薛仁杲從皇宮的出來,看了看時間倒是還早。
旁邊的隨從薛大武問得,“郎君,我們現在是回去嗎?”
薛仁杲搖了搖頭說道:“我算是終於得到了一直想得到的東西,先不回去了,先逛一逛吧。”
他心裏的喜悅,始終需要發泄一下,突然想到家裏的妻子,彷彿最近也沒有添置什麼新的首飾,“這城裏面哪裏的首飾店最好?去看一看吧!”
隨從在前面引路,薛仁杲連續去了兩間首飾店挑選。
店主都把最好的首飾拿出來了,可能薛仁杲始終不是太滿意。
他妻子出身名門,從小吃好的,用好的,好的東西見過不少。
如果沒有好東西,雖然收到了也會表現出很高興的,也會經常帶着。
但他都覺得一般的發簪,首飾,配不上他那美麗的妻子。
“再去逛一下吧,反正時間還有點早。”
旁邊的薛重明也連忙說道:“郎君,沒事,前面還有首飾店,聽說還有一些西域來的好東西,不然今天去看一下。”
薛仁杲點了點頭,到了首飾店,還沒走進門口,就看到了裏面正在挑選首飾的一個女子。
雖然那女子戴着面紗,但是薛仁杲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女子的身份。
他心中暗驚,沒想到那女子竟然還竟然也在這裏。
女子正在挑首飾,拿着一根發簪左看看右看看,她確實是很喜歡這個發簪。
這發簪不知用的是什麼玉做的,看着很溫潤,最重要的是,這個玉上面還鑲嵌了兩塊寶石,還有一串流蘇。
店家忙說道,“女公子好眼力,這項簪是從西域來的,只要一千貫錢,”
一千貫錢就算是她輕易之間也拿不出來。
她雖然是有月錢,但平時打點下人,也是要錢的,還有其他的首飾水粉也要置辦。
她手裏只有四百多貫錢,根本買不下這一串首飾。
她看着簪子確實喜歡,但是她心中也明白,她是買不起的。
或許就像他的人生一樣,有些東西命里就不該屬於她,她的一切苦惱也都是妄想而已!
她正打算把那簪子放在盒子裏面,可簪子往下放,還沒放下去,突然那簪子就被人從側面順手拿走了。
裴楨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神色有些不快。
他感覺到旁邊的人是個高大的男子。
她這簪子還沒放進盒子,對方便伸手來拿,十分不客氣,也十分無禮。
裴楨明白,這恐怕是遇到登徒子。
她的出身不會讓她忍氣吞聲。
她扭過頭來正要呵斥,誰知她轉過頭來看見那登徒子的時候,低呼了一聲。
薛仁杲正拿着發簪,看了看的確不錯,轉過頭來看店家,“掌柜,價值幾何?”
掌柜看着高大的年輕男子身上的朝服,眼神中瞬間帶上了幾分討好。
雖然他們店也是有後台的,他們店的後台,也未必怕了面前這個男子,但是他們也不願意的這些男子。
這簪子他們收回來的時候,只用了四百貫。
他想了想,說道:“如果將軍想要的話,五百貫給將軍如何?”
薛仁杲還沒說什麼,裴楨旁邊的丫鬟聽到這話當場就生氣了。
她指着掌柜的鼻子大罵:“你這掌柜好不要臉,剛才我們家女公子問你,你便說要1000貫。”
“換了個人來了,你直接就對摺出手,分明是欺負我們家女公子。”
裴楨轉過頭來,看着丫鬟,說道:“閉嘴。”
她還是依依不捨地看着簪子,可是她看了看薛仁杲,心中瞭然,簪子那麼美,他妻子應該很喜歡。
她看着薛仁杲高大英俊雄壯的身軀,想了想自己,未免有些顧影自憐了起來。
可能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吧!
薛仁杲笑了笑,看着旁邊隨從,說道,“給錢!”
隨從從麻袋裏面掏出金子,擺放在了櫃枱上,與那掌柜交接清楚。
裴楨頓時感覺到一點意思都沒有,轉頭就要走,沒想到她的手卻被薛仁杲拉住了。
薛仁杲心中一緊,連忙掙脫,“薛將軍,你把我手弄疼了。”
薛仁杲才把手放開,但是依然擋住她去路。
裴楨有些委屈,看着薛仁杲問道:“薛將軍你想幹什麼?這可是在大街上。”
薛仁杲不說話,把簪子別在了裴楨的頭上,還看了幾眼。
裴楨的眼光不錯,簪子很配她,帶上去更為裴楨增添了幾分風采。
“美,實在是太美了。”
裴楨也忍不住扶着撫摸着頭上的簪子,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薛仁杲。
薛仁杲買這個簪子,竟然不是拿回家送給妻子,而是拿來送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