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教堂
“劫殺貴族?”明蒂的聲音微略上揚,而後又很快的制止住,“你最近就是在調查這事?”
布魯特點了點頭,視線落向弗雷:
“你還記得我們昨天在哪裏遇見嗎?”
“校門口啊,你是出去調查了?”
弗雷霍然反應過來。
難怪明蒂說布魯特已經來了很多天,可昨天自己居然在門口遇見他,原以為他是出去找美食,沒想到原來是出去調查……
“可是為什麼呢?”明蒂不解的問道,“求財的話,根本沒有必要選貴族,那些小貴族不見得有中產階級有錢。”
“當然不是求財,明蒂,你家裏從來沒同你說過嗎?”布魯特臉上帶着莫測的表情,嘴角上揚,低聲道:
“關於,貴族的秘密,雖然這個秘密在很多小貴族裏都已經流傳開了,但大家還是心照不宣。”
“額,我是不是應該,離開?”弗雷有些尷尬的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布魯特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道:“弗雷你不是貴族?可是你在貴族名單上啊?”
“我……”頓了頓,弗雷才輕聲開口:“只是祖父是罷了。”
“嘿,那也是嘛。”布魯特壓了壓自己禮帽的帽檐,像兩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湊得近些。
等弗雷和明蒂將耳朵湊近,他那低沉的聲音才幽幽響起:
“貴族血脈有特殊之處,據說具有非凡之力,騎士學院的入學篩選,其實就是篩選學生體內的血脈之力……”
貴族血脈……
不,是非凡血脈!
“貴族永遠是貴族……貴族檢測器……”
前身寫在符文學課本上的文字一下子出現在弗雷腦中。
難怪前身會那麼絕望!因為他提前知道了這個“秘密”,從那個“老師”那裏!
他懷疑自己的血脈,所以決定冒險成為非凡者,從而出現了意外,便宜了自己……
還有隊長之前的暗示,難怪他那麼肯定我能成為學院的學生,甚至為我申請了補貼……
一個個念頭在腦海中浮現,又慢慢沉寂,在弗雷心中瞬間有一條脈絡清晰了起來,同時一個名字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死亡之羽。
隊長知道嗎?
“弗雷?你覺得的呢?”明蒂突然的發問打斷了弗雷的思緒。
他抬起頭,發現自己的新朋友們正關心的看着自己,眼神里還帶着些詢問。
他想了想,然後認真的回答:
“或許我們應該尋求官方組織的庇護。”
“哦不是吧,難道你們不覺得這是一場很好的探險嗎?一個騎士,一個魔法師,在加上一位牧師,我們是最佳搭配。”布魯特哀嚎一聲,然後喝光了手中的茶水。
明蒂則是瞪了他一眼,隨後端起茶盤,帶着茶水前去招待其他新生,同時留下了她的建議:
“別做傻事,別讓我去警局接你,布魯特。”
“看來,我們的計劃結束了。”布魯特無奈的聳了聳肩,又拿起一杯新的茶水,無聊的一飲一啄。
弗雷也順勢坐下,有些好奇道:“布魯特,你似乎對我,對明蒂,有些不同對嗎?”
布魯特金色的眸子落在弗雷臉上,沉默許久。
約莫兩分鐘后,他低下頭,摘下半高禮帽,一把抓亂了自己梳的整整齊齊的黑色頭髮。
深呼吸片刻,他才無奈的說道:
“明蒂同我早就認識,自小就認識,為什麼我不想說,
至於你,你……”
他將分明的指節插入頭髮里,吐出一口長氣,低聲說道:
“自從我們見面,我就對你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就好像,就好像……”
“話就在嘴邊,卻怎麼也吐不出。”弗雷補上了布魯特未完的話語。
布魯特一拍大腿,快聲附和:
“沒錯,你也有這種感覺?”
“有的,很可惜,是對一個陌生的紅髮女孩。”弗雷嘆息的搖了搖頭,過後又笑了起來,“這可真像一場單相思。”
兩人嬉笑幾聲,弗雷站起身告辭,他還是決定去一趟守火者小隊,這個消息可能和死亡之羽的情況有關,他不能放任。
而且如果真的像他猜想的那樣,或許現在的校園,才是最危險的。
就着陽光,弗雷迎着秋風,快步行走在林蔭小道上,微不可及的調動視線,左右觀察。
突然,他背後的汗毛全部豎起,彷彿有一根根細針扎在那裏。
有人在注視我?打量我?監視我?
一瞬間,大量的想法穿過弗雷的腦袋,他有所明悟。
在地球時,他也曾感受過這種無形的注視,最終藉此發現了目光的來源,但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反應明確,指向清晰。
即使是在原主的記憶里,也是這樣。
是“靈視”,學習使得種子發芽了,所以“靈性感知”的能力對應的提升了。
弗雷強忍住轉身尋找注視者的衝動,學着看過的小說、電影和電視劇,突然停下,然後蹲下身開始系鞋帶。
緊接着,他站起身,藉著整理衣服的動作四處環視,將周圍的一切盡收眼底。
這裏除了樹木,草坪和遠方路過的新生,沒有一人。
但是,弗雷依舊確定有誰正在注視着自己。
靈……
弗雷心跳加快,血液隨着劇烈的噗通聲一股股噴涌流動。
他舒展身體,然後做出了一個打哈欠的動作,半遮住臉龐,藉此來隱藏自己的表情。
與此同時,他在心中默念“靈視”兩遍,做好了搏鬥的準備。
放下手,一步,兩步,三步,弗雷緩步向前,非凡能力正在控制他的身體。
他被窺探被注視的感覺依舊,但想像中的危險卻並未爆發。
怎麼辦?
該怎麼辦?
在不清楚對方目的的情況下,如果直接前往守火者小隊,那麼很容易打草驚蛇,讓對方發覺,讓自己陷入危險中。
弗雷一邊走着,一邊接近着路過的新生,盡量不讓自己處在落單的情況下。
最起碼可以確定,這種感覺絕不是善意的注視能帶來的,肯定是惡意。
第一次遭遇這種事情,弗雷用了好幾分鐘才讓充血的大腦冷靜了下來,能夠思考生路。
必須要想辦法通知守火者,最好是通知隊長,靠自己絕對處理不了。
不能直接前往,需要間接的,不惹人注意的。
順着這個思路,弗雷仔細搜刮著自己的記憶,想法也在腦海中逐漸清晰。
呼。
他吐出一口氣,恢復了基本的神色,於前方一個轉彎,緩步跟着人流,走向新生宿舍的方向。
在走道的盡頭,林海之上,除了幾棟精美的學生宿舍外,還有一棟尖頂的大教堂!
聖伍德大教堂!
生命之樹教會在康城市的總部!
而作為一名新生,開學是路過這裏,好奇的進去看看,這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這棟教堂不同於附近的尖頂哥特風宿舍,整體偏向地球西方古典大氣的風格,正面是高高的、斑駁的巨大雙石柱,石柱之中是紅頂的鐘塔。
弗雷步入教堂,沿着走道穿過大祈禱廳,一路之上,鑲嵌着金色碎塊和綠色碎塊的高窗透進一縷縷被染上顏色的光芒,金的聖潔,綠的柔和,將四周襯得格外溫暖。
那種被注視的感覺一瞬即逝,弗雷神情如常,不見喜悅,一步步來到了敞開的懺悔廳后。
這裏沒有高窗,幽深的黑暗統治了一切,但在老舊的木製拱門后,大門正對的方向,有一片片樹葉狀的空隙,讓純粹的光明照了進來,凝實的光柱之中,塵糜飛舞。
這就像先民於黑暗之中摸索,徒然抬起頭,看見了女神,看見了帶着救贖而來的生命之樹,那是如此的聖潔,如此崇高,如此的純凈。
哪怕一直認為神靈不過是強大的非凡者,弗雷也忍不住的低下了頭。
主教溫和安寧的佈道聲中,他緩步穿過分割左右座位的走道,來到了靜立一旁的修女身邊。
整個過程,他做的安靜且緩慢,就像來遲了的信徒,在向修女表達他的歉意。
穿着黑白制服的修女安靜等候,她柔和的視線落在弗雷身上,帶着些詢問的味道。
弗雷輕微點頭,從腋下取出了槍袋上那枚刻有“警察廳特事部第十三組”的徽章,藉著身位悄悄展示。
“有人在跟蹤我,我想找布里塔.歐皮特。”彷彿被環境浸染,他的語氣也變得柔和。
修女接過徽章,沉默片刻后道:
“懺悔廳到底,向左,旁邊有一扇暗門,進去之後有人引路。”
說話間,修女已經歸還了徽章,同時從領口解下一枚紐扣,塞進了弗雷手中。
弗雷握緊紐扣,右手置於胸前,微微鞠了一躬,而後轉過身體,原路返回。
確認被注視的感覺沒有再出現,他重新整理好上衣,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拐向右側,一路走到了懺悔廳的盡頭。
向左轉,用手摸出暗門,他無聲打開,閃了進入。
暗門自動回彈,安靜閉合,一個穿着黑色衣物的小男孩出現於煤油燈照耀的燈光之下,出現於弗雷的視線中。
“是你!先生!你還記得我嗎?”男孩驚訝地高聲嚷道。
弗雷有些詫異的出示了手中的紐扣,先是重複了剛才對修女的話語,才接過話題道:
“你認識我?”
“先生,我,我……”男孩的聲音低落了下來,他低下褐色的眸子,而後又抬了起來,“我不認識您先生,但是你曾經救過我,在鐵樹街上!”
鐵樹街……弗雷霍然明了,說道:
“你是那個男孩,我記得你被那位老神父帶走了,你成為了新的神職者?”
“是的,肯尼斯神父收留了我們,我年齡最大,所以在教堂做值,供弟弟妹妹們讀書。”
“您很着急了,請跟我來吧。”
男孩不再多說,轉過身體,主動引領前行的道路。
弗雷點了點頭,撫了下衣服,安靜的跟在男孩身後。
凱西曾經說過,十字路口的左側通往卡門大學的聖伍德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