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平行世界
異能被系統從黑澤雅的身體裏抽出,宛如剔骨般的疼痛,讓她不經發出陣陣低沉的□□。
冷汗密密麻麻地分佈在額頭,黑澤雅不安地扭曲着。
手術台上的池澤言似乎察覺到了母親的痛苦,哇哇大哭起來。
黑澤雅強忍着身體的痛楚,顫顫巍巍地咬着慘白的嘴唇,拖着疼到麻木的腳步向手術台走去。
她輕柔地抱起了哭泣的池澤言,虛弱地哄道:「阿言,不哭,媽媽愛你。」
「媽媽愛你。」
「阿言,媽媽愛你。」
……
在母親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剛剛變回嬰兒形態的池澤言終於停下了嚎啕大哭。
他眨着藕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這個與他極為相似的女人。
似乎是母子連心的天性使然,重獲新生,對這個世界一片空白的池澤言伸出了肉乎乎的小胖手,準確無誤地握住了黑澤雅的捲髮,在女人蒼白卻格外幸福的臉色中,綻放了笑容。
這一笑,讓黑澤雅鬆了一口氣,多日連軸轉后,一直被她壓下的疲憊感全部湧上了身體。
黑澤雅抱緊了池澤言,隨後昏倒在了手術台上。
即使緊閉着雙眼,她的嘴角也掛着釋然的笑容。
真好,她的兩個孩子都健康地活着。
池澤言坐到了手術台上,溫柔地注視着一大一小,他知道黑澤雅感覺不到他的觸碰,但他還是擁抱了這個素未蒙面的母親。
他們都說,如果一個人離開了,會來和你道別,可是那麼多年,池澤言從來沒有夢到過黑澤雅。
這個身為母親的女人,把自己孩子有關的記憶洗得乾乾淨淨,只求他能平安快樂的長大。
書沒有翻頁,時間靜立不動。
在日晷潛私的陰影中,伊塔悄無聲息地溜進了實驗室。
他的眼鏡上閃過一抹精光,趁着黑澤雅精疲力竭的熟睡時,撿走了君度的能量源。
……
白霧再次湧現,待人生的秘密散盡以後,***出時間的荒原。
畫面跳轉到了古堡,黑澤雅雙目黯然地站在古堡的最高層,眺望着遠方。
明明還是盛夏的季節,黑澤雅卻早早地換上了長衣長褲。
風輕輕從窗外拂上黑澤雅的臉頰,吹動了她微卷的長發,也掀亂了她的袖口。
池澤言不經意地一瞥,入目皆是紅斑。
在那些衣服的遮蓋下,黑澤雅的白皙的皮膚上,佈滿了觸目驚心的紅斑。
池澤言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只是和別的世界同位體建立生命的聯繫,被怪物攻擊后的他就能活下來。
原來是這樣……
怎麼會是這樣……
黑澤雅把池澤言身上感染的病毒全部過濾到了自己身上,她替池澤言承受了變成怪物的可能。
漸漸的,夕陽收斂起它最後的光芒,向西緩緩地退着,以終古不變的姿態向下墜,磕在大山刀樣的角邊上,碎了。
碎片飛濺起來,漸漸變成盞盞明燈,讓世界上的一切變得格外分明。
這就是人間煙火。
黑澤雅關上了窗戶,一臉平靜地掏出許久未用的日記本,在上面寫下了幾個字:
黑澤銘,請你殺了我。
當字跡浸透紙頁,黑澤雅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在光影交錯間,消失在了這個房間。
池澤言摸了一把眼淚,像個局外人一般,看着那些年,母親為他付出的一切。
母愛的偉大,此時用言語形容都變得膚淺。
在稍縱即逝的黑暗與光亮中,黑澤雅回來了。
她的手裏拿着[書]。
「222,請你幫我在裏面找一個人。」隨着話音的落下,黑澤雅噴出了一口鮮血,血液灑向了桌面,繼而被[書]不動聲色地吸收,
她毫不在意地抹了抹唇角殘留的血跡,笑得病態而又溫柔。
【正在聯結001號系統。】黑髮紅眸的小男孩憑空出現在黑澤雅身旁,【001號系統請求通訊。】
「接通。」
筆記本電腦大小的藍色光屏浮現在了黑澤雅的面前,君度稚嫩的臉龐出現在屏幕上,這時的她還沒有習慣戴銀色的美瞳,眼眸還是漂亮的異色,一黑一紅,格外襯她。
「雅雅姐,你要做什麼?」君度焦急地問道。
黑澤雅舉起了手中的[書]:「我的時間不多了,在我離開之前,想幫阿言譜寫一個美好的未來。」
「可是我沒有了能量源,這個世界只有我和222兩個系統,強行進入[書]的話,222的智商可能會受到影響。」
【222的核心代碼是用生命保護我的宿主,如果智商受損可以為他出一份力,222很樂意這樣做,所以老祖宗你不要擔心。】
黑澤雅被系統這聲老祖宗逗笑了,她將手放到了小男孩的頭上,輕柔地摸了摸:「謝謝你,222,不過不要叫君度老祖宗,她是女孩子,這樣將她喊老是一種失禮的行為,以後叫她君度就好。」
【嗯。】系統的耳尖微微泛紅,羞澀地低下了頭。
「開始吧。」黑澤雅淡漠地看向君度,「遵循我的指令。」
「好的,雅雅姐。」
君度的手中泄露出一股銀色的光,這道光跨過了藍色的屏幕,全部投射在系統的身上,與系統紫色的光芒交纏融合。
曇花一現、時空更替。
銀紫色的光芒射向了[書]。
「嘩啦嘩啦——」
[書]猛然地翻起頁。
風越刮越猛,連大地都彷彿在顫抖着,它隨時都可能像一頭髮瘋的野獸,吞噬掉黑澤雅。
在肆虐的風聲中,黑澤雅找到了一個渾身纏着繃帶的少年,他穿着黑色的大衣,頸間圍着一條紅色的圍巾,高高地坐在一張座椅上,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
孤獨而頹然,彷彿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可以引起他的興趣。
他似有所感,耷拉的眼皮微微抬起,鳶色的眼眸向虛空中望去,恰好對上了黑澤雅的眼睛。
他們隔着一本[書],遙遙相望。
「原來如此。」
「有趣。」
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黑澤雅和太宰治對視了一眼,繼而漫不經心的笑了。
「沒想到以[書]為基石的世界裏,有人可以完全壓制書。」黑澤雅勾起了唇角。
太宰治歪了歪頭:「居然有我不可以窺探的世界,你是想請求我的幫助嗎?」
「我拒絕。」
黑澤雅一點也沒受太宰治影響,臉上的笑容比黑髮的少年更加囂張:「喂,小子,好好在未來等着我兒子吧。」
留下這句話后,黑澤雅就粗暴地單方面切斷了聯繫。
終有一天,這個纏着繃帶的少年會主動奉獻出所有的智謀,為她的阿言改寫人生。
確認那個能與費奧多爾抗衡的傢伙是太宰治后,黑澤雅就開始佈局。
她把還在襁褓中,嬰兒形態的池澤言送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特意讓系統把池澤言放到了周防尊一定會經過的池塘邊,製造了未來赤王與小兒子的巧遇。
在赤之氏族的大家的教導下,池澤言成長為了一個與其他所有世界都不相同的人。
因為周防尊、與草薙出雲和十束多多良的緣故,池澤言本身的性格與意志都更加堅韌,強於另外所有世界的同位體。
繼而再讓系統把這個成長優秀的池澤言意識剝離,跨越時間的橫流,安***黑澤雅懷中嬰兒的大腦里。
這樣比旁人多了十多年的人生,即使池澤言的智謀依舊比不上太宰治和費奧多爾,但經驗上總會有一些優勢。
隨後她託人把池澤言送去了西伯利亞,找到了費奧多爾的家庭,特意將這個年幼的嬰兒,遺棄在了費奧多爾家的門外。
池澤言獨自在寒風中受凍時,他的親生父母就在不遠處,隱去了身形,不舍且擔心地望着他。
直到費奧多爾的母親走出門外,將這個柔弱的嬰兒抱入了房中,黑澤雅才徹徹底底地鬆了一口氣。
她的想法十分的簡單粗暴,既然池澤言不管怎樣都會遇見費奧多爾,那就不如成為對方從出生就相伴在身邊的人。
這樣即使未來淪為費奧多爾的棋子,也是一枚浸透了對方感情的棋子。
就算是條狗,養久了也會有感情,何況費奧多爾是人。
是人就會有弱點。
黑澤雅要的,就是這個執棋之人,落子有悔。
當費奧多爾下着池澤言這顆棋子,會痛,就夠了。
剩下的,交給太宰治。
書繼續翻着頁,天空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池澤言同時站到了兩個時空的面前。
左邊的那個時空裏,閃過他第一次見太宰治的畫面。
在他為幼小的太宰治捉來螢火蟲,放到角落時,系統就無聲無息地增加了1%的氣運值。
池澤言驟然了悟,為什麼以前他不管怎麼努力,氣運值都不漲。
因為這個氣運值,是黑澤雅刻意設下的關卡,專門用來增加他和太宰治的聯繫。
後來幫助森鷗外登上首領的位置,增加的從來不是5%的氣運值,而是4%。
另外的1%,不過是系統延遲的播報。
他和太宰治的人生,從一開始就糾纏在了一起。
森鷗外和中原中也之所以可以為他提供氣運值,只源於一個理由——他們都與太宰治有關。
黑澤雅聰明地用氣運值,將池澤言和太宰治牢牢地綁定在了一起。
當池澤言為了氣運值,毫無保留地對太宰治付出后,即使黑髮的少年沒有動心,也不會對他坐視不管。
對待費奧多爾和太宰治,黑澤雅用了同樣的辦法。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射入了一束光。
人類漫長的生命中,唯有情之一字,滲不透,悟不出,也最毫無道理。
兵行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