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平行世界

「在無數的平行時空裏，有一個世界，阿言不會遇上費奧多爾。」

黑澤雅的眼神中，透露着獨屬於母親的堅韌：「那個世界，就是我們的機會。」

那個晚上，黑澤雅和黑澤銘把池澤言千姿百態的人生看了無數遍，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在沒有遇到費奧多爾的那個時空內，有個至關重要的節點，這個點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正是這個有別於其他世界的關鍵，改變了池澤言原本的人生軌跡。

「第一個，阿言四五歲的時候，被阿陣帶到了組織里的訓練營，隔絕了和外界的聯繫，因此錯過了他人生和費奧多爾的初遇。」

黑澤雅豎起了一根手指，用她邏輯縝密的頭腦給出了第一個重點。

「第二個，阿言遇到了那個名叫降谷零的日本公安，雖然阿言最後還是為了降谷零犧牲，但這裏面的可操作性比費奧多爾大多了，況且降谷零比費奧多爾善良多了，只要他願意拉阿言一把，那麼阿言就不會從飛機上跳下去。」

相比較其他的世界，池澤言無論沿着哪個方向走，沿着哪條前行，都會走到費奧多爾所佈置的陷阱中來說，降谷零的世界，讓難度驟降。

好比遊戲的通關模式，從困難一下跳到了簡單。

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是費奧多爾，可以算無遺策，即使什麼事都沒發生，還能提前假設所有可能的情況，掌控全場。

「那第個是什麼？」黑澤銘終於緩過了神，開始和妻子一起認真思索，如何改變小兒子悲慘的命運。

提到第個條件，黑澤雅有些猶豫，她斟酌了片刻，模糊不清地說道：

「第個應該有兩種不同的條件，我還不太確定，只能先說其中一種。」

黑澤銘溫柔地注視着黑澤雅，臉上浮現出無奈的笑容，他走過去，從後背將黑澤雅擁入了懷中：「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雅雅，不要太苛責自己。」

時間還很長，他們可以慢慢探索，改變小阿言命運的方法。

「嗯。」黑澤雅低下了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她的雙眼，讓人看不清神情，「你記得阿言跳下懸崖后的世界嗎？那個世界失去了顏色，唯獨有一隻紅色的螃蟹，路過了崖邊。」

「我覺得那隻螃蟹代表着新生，這個世界上，一定有一個人，才智無雙，可以破壞費奧多爾的一切計謀，我們必須找到他，只要他願意，就能改變阿言的命運。」

黑澤銘將下頷抵在了黑澤雅的肩上，撇了撇嘴，溫熱的呼吸噴洒到懷中之人的耳尖：「螃蟹？可是紅色會動的螃蟹本身就很奇怪。」

「如果不奇怪，它又憑什麼成為世界最後的色彩？」黑澤雅扭過了頭，藕色的眼眸和碧綠的眼眸對視着，裏面星河璀璨。

黑澤銘率先敗下陣來，他妥協地嘆了一口氣：「我會用組織的力量去調查這個人的，不過只有螃蟹這個條件，是不是太廣泛了？」

「我會找到他的。」黑澤雅堅定地說，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攥緊，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她都會改變阿言二十五歲前必死的命運。

「在此之前，我想帶阿言去島上。」

「誒，是烏丸先生資助的那個實驗嗎？」黑澤銘撓了撓頭，「我聽說那個實驗挺危險的，要不雅雅你再考慮考慮。」

黑澤雅掙脫了黑澤銘的懷抱，讓丈夫面對自己：「那個荒島與世隔絕，恰好滿足第一個條件，我們總不能讓阿陣像那個世界一樣，真的把阿言丟組織的訓練營吧？」

「你看看那樣成長起來的阿言，最後都情感認知障礙，自我認為是個怪物了，我不希望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

「既然如此，當然選一個更安全的辦法隔絕他與世界的接觸。」

「行吧。」黑澤銘耐心地聽黑澤雅說完，發出一句感慨：「一切小心。」

「對了，這件事不要告訴阿陣。」黑澤雅提醒道：「大人的事情，由我們大人自己處理就好了，不能因為阿陣比別的孩子更加早熟，就把壓力施加到他身上。」

同樣都是她的孩子，黑澤雅希望黑澤陣也能有自己璀璨的人生。

「知道了、知道了。」

.

畫面開始扭曲，池澤言感覺整個人宛如包裹在溫暖的泉水中，身上所有的疲憊被一掃而空。

書繼續翻着頁。

池澤言看到黑澤雅穿着白色的大褂，淚眼婆娑地跪坐在地上，茫然地望着面前的手術台，上面放着她孩子的屍體。

「為什麼……」黑澤雅不解地呢喃道。

池澤言認了出來，這應該就是他失去的那段記憶——伊塔為了拯救自己的女兒，用怪物殺害了他。

崩潰過後，黑澤雅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眼中的脆弱消失得一乾二淨，神情冷漠地掏出了電話。

如果不是臉上乾涸的淚痕，池澤言完全想不到，黑澤雅曾毫無儀態地蹲在牆角，潰不成軍。

「喂，君度嗎？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剩下的內容，因為黑澤雅的轉身，池澤言看不到對方的嘴唇，所以無法得知黑澤雅和君度說了什麼。

心中有一股冥冥的預感，這就是君度後來一生都受制於人的。

望着黑澤雅瘦弱單薄的背影，池澤言向她邁出了腳，但只邁了一步就停了下來。

他改變不了這一切，甚至就連給予自己的母親，一個擁抱，都做不到。

池澤言只能站在那裏，眼睜睜地瞧着，永遠都無法觸碰。

剩下的一切，池澤言逐漸看不懂，似乎事實的真相，與當年伊塔的敘述有很大的差異。

黑澤雅並沒有用異能力救他。

在那通電話結束不久，黑澤雅就收到了一個從空中投遞的包裹，裏面裝着君度的能量源——那顆池澤言曾見過的寶石。

黑澤雅用一台極為複雜的機器，對那顆寶石進行了掃描，接下來的時間裏，她把自己關在了地下的實驗室里，每天都在搗鼓着許多池澤言看不懂的數據。

直到那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池澤言才明白黑澤雅這幾天都在做什麼。

【第222號系統為您竭誠服務。】

一個有着黑色捲髮、紅色眼眸的小男孩出現在了黑澤雅的身邊。

那是池澤言的系統！

原來是這樣！

池澤言的系統居然是黑澤雅仿造君度的能量源所製造，怪不得系統的擬人形態會和君度那麼像。

他把目光投向了那顆寶石，所以這不僅僅是君度的能量源，她的核心代碼也在裏面……

離開這裏后，是不是只要他把這顆寶石還給君度，君度就可以離開那座古堡，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222，現在請你按照我設定的程序，開始進行操作。」

黑澤雅一掃先前的頹態，藕色的眼眸中顧盼生輝。

這是她為自己的孩子專門定製的系統，最核心的代碼，就是守護阿言。

【正在開啟第一重程序。】系統舉起了右手，輕輕地在空中一撕，時空的桎梏就被小男孩輕易地撕破，一間醫院的病房出現在黑澤雅的面前。

池澤言挑了挑眉，沒想到他家系統剛誕生的時候那麼厲害，和現在廢物的樣子簡直兩樣。

病床上躺着一個熟睡的女人，池澤言認了出來，是另一個時空的黑澤雅。

她的眉頭緊皺，似乎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在病床的右側，架着一個搖籃，年幼的池澤言正在裏面沉睡。

和母親的不安不同，小小的池澤言即使睡著了，嘴角也在上揚，一看就是個能給人帶來幸福與快樂的孩子。

然而這樣一個嬰兒，卻毀了自己父母的一生。

系統穿過了時空的壁壘，踏入了那間病房。

它把手輕輕撫上了嬰兒的額頭：

【開始建立生命聯繫。】

隨着系統話音的落下，一道紫色的光從嬰兒的身體裏射出，不偏不倚地落到了手術台上，杳無生機的池澤言身上。

生命的橋樑就這樣被輕易地搭建起來。

紫色的光源不斷地將嬰兒的能量輸送給了池澤言，被抽走生命的嬰兒池澤言似乎很難受，整張臉皺了起來，小巧的嘴唇微微張開，眼見就要哭出聲時，被系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隨着這股生命力的傳送，手術台上的池澤言身體也逐漸縮小了起來，當他變得與嬰兒池澤言一樣大時，紫色的光消失了。

黑澤雅淚流滿面地望向另一個時空的嬰兒，不停地道歉：

「對不起，其他世界的小阿言，母親都是自私的，我只是想讓我的孩子活下去，對不起。」

為了拯救喪失生命的孩子，她創造出了系統，把兩個世界的阿言相連，這樣他們就可以共享生命。

因為無數個平行世界的悲慘結局，黑澤雅特意選擇了降谷零世界的池澤言，從此以後，他們的身體相接，只要有一個世界的池澤言活着，那麼另外一個就不會死亡。

想通一切后，池澤言驟然了悟，為什麼「池澤言」失去聽力，他也會得到同樣的結果。

他的生命，一直是那個孩子慷慨的分享。

他們是不同世界的同位體，彼此比任何人更親近。

【能量傳輸完畢，即將進行剝奪異能。】系統關上了那道時空的大門，一臉嚴肅地站在了黑澤雅的面前：

【請確認，是否剝奪異能？】

「確認。」

黑澤雅抹了抹眼淚，輕飄飄地笑了，就像月綻放的櫻花，沒有什麼能比她燦爛。

【異能[四維蟲子]成功轉移。請再次確認，是否交接系統的使用權？】

「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