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挺好玩

第11章 挺好玩

這次感冒比較重,丁白駒的夜間鍛煉自然是停了,還要再次接受打針的命運。打針沒什麼,就是躺着不動。丁白駒對躺着不動早已習慣了。問題是藥水進的太慢,幾種葯打下來需要小半天,然後下午的針又接上了。等於全天都在打針。

以前沒有夜行習慣的時候,這麼躺上一天對丁白駒來說是常事,現在丁白駒的鍛煉效果未知,對一動不動的忍耐力反正是大大的下降了。打針打到第三天,丁白駒實在是感覺太無聊,幸好傍晚的時候大小眼來了,還給丁白駒帶了兩塊卷糕,丁白駒喜歡粘食,喜歡吃肉,偏偏消化系統特別不好,因為這個被大小眼嘲笑了無數次。大小眼不敢一次給他吃太多,喂着他吃了一塊之後,把另一塊用保鮮膜包上放在了冰箱裏。

紅姐這時候已經下班回家,屋子裏就一大一小倆個人,空落落的。大小眼為了讓丁白駒解悶,給他講市場上的趣事。正在講着,門鈴響了,雲昂來訪。

這是雲昂第一次來丁白駒家,藉著探病的機會,雲昂把丁白駒的房子好好看了一遍。臨走的時候多次叮囑丁白駒要好好研讀那本《我解道德經》,強調修心要和修身同步,身心都健康才是真健康。

過了幾天,丁白駒的感冒剛好。雷老太太帶隊,王氏三兄弟當搬運工,雲昂給丁白駒訂購了好幾套的殘疾人康復鍛煉的設備,連拒絕的的機會都沒給丁白駒留,直接送貨上門帶安裝。其中一套家用氧吧尤為引人注目,整整佔了丁家一個房間。

丁白駒當時有些忐忑,和雲昂加起來也就是見了四五面,沒有這麼大的交情吧?但是想想自己身上也沒啥可以讓別人惦記的東西。自己那點家底可能還沒這些設備貴,自己這個身體就算拆了賣零件,也不值幾個錢。這麼自我寬慰着,也就處之安然。可能是自己和雲昂有緣。只能這麼解釋了。

病好了,丁白駒就又恢復了自己夜間鍛煉的習慣。家裏新加的那些設備,自己大部分都不會用,要鍛煉,還是自己的手動輪椅最靠譜呢。其實丁白駒是有些想念那隻大狗和那個男人了。老也不出門,這半個朋友也見不到。

但是那一夜丁白駒並沒有見到宋老大,無聊的丁白駒在花園裏坐到了凌晨三點半,輪椅上蓋了倆層毛毯,丁白駒還是被凍的直打哆嗦,感冒剛好,不敢堅持下去,無奈的回了家。

第二天,丁白駒特意錯后了出行的時間,後半夜倆點多才出門,過了倆條大街之後,丁白駒身上微微出汗。到花園的時候已經將近凌晨四點。

市府路的北面是橫水河,中間只隔了大概一百米,冬天的時候,因為上游電廠排放的熱水,這一段河面是不凍的,凌晨時分,霧氣就會從河面上升起,在北風的推動下,向南飄到市府路。其中尤以市府花園這個位置的霧氣最重,清早順着市府路走到這裏,能看到冰掛的景觀。光禿禿的落葉喬木上面都是好幾尺長的冰絲,如果恰好趕上日出,冰掛反射日光,七彩幻變很是瑰麗。

凌晨四點正是冰掛剛剛成型的時候。丁白駒閑來無事,就緊盯着一棵大樹看,眼看着一根三寸長的冰絲長成一尺多,才想起自己忘記帶手機了,沒法拍照。

就找手機的這麼一松神,丁白駒眼角好像看到了點特別的東西。把視線移動過去之後,哈,這冬天的大清早還有這樣的人?不好好睡覺,你出來上吊玩?

一個大冬天穿着阿瑪尼羊絨衫的男人正在用自己的名牌褲帶想把自己弔死,

看來經驗不是太足,褲帶也不是一個好的上吊工具,這男人幾次把腦袋放進褲帶圈裏都覺得方案不是太科學,就這麼試試探探的折騰了了好幾十秒,演啞劇一樣。

丁白駒都沒想去救他,實在是被這人的表演驚艷到了。後來實在受不了這人的墨跡,丁白駒把輪椅弄了過去。

輪椅在雪地上滑行,寂靜無聲,那人聚精會神的研究把自己弔死的方法,沒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殘疾人來觀摩。

“嘿,你這樣不行啊。”丁白駒駛到距離男人不到兩米的位置喊了一聲。

男人費力的從褲帶圈裏轉過頭,看到下方有個輪椅,輪椅上一張黑白分明的臉衝著自己正在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那人嚇得一哆嗦,自己這還沒死呢,就先見到鬼了。一激動,把腳下的摞起來的磚頭踢倒了,腳下一空,身子懸空了。

男人倆手死死的抓住褲帶圈,想把自己的腦袋從裏面拔出來,但是已經來不及,多年不鍛煉,胳膊沒勁,這引體向上動作不標準。褲帶完美的勒緊了他的脖子。

丁白駒也傻了。這人夠果斷的啊,有人來看你,還不好意思活了?非要把自己弄死?

趕快報警吧,發現沒帶電話。有心上前幫忙吧,自己真沒把一個大男人從樹上弄下來的能力。

丁白駒實在沒招,只能又讓輪椅前進了兩米。

男人撲騰了好幾秒,忽然感覺腳下好像有東西。腿上一使勁,站穩了。

丁白駒感覺大腿疼,心裏竟然有莫名的喜悅,說明老子的腿還是有感覺的。越來越疼,一百多斤踩的。丁白駒疼的直呲牙,吸了好幾口冬天的冷空氣。

“我不活了!”頭上的男人表演欲還沒得到滿足啊,站在人家的身上就開始嚎。

丁白駒心裏這個氣啊,你死活我真不是太在意,但是你在我身上思考死還是活這就不對了。《哈姆雷特》的舞台肯定不在殘疾人的大腿上啊。

男人還不老實,一邊喊還一邊跳,在人家大腿上跳。

這一腳踩下來,丁白駒實在疼的受不了,手下意識的往前推,順勢把輪椅后移了一米。

“救命啊!”頭上的男人劇本瞬間就變了台詞。趁着脖子還沒被勒緊,趕忙喊出最重要的台詞。

丁白駒沒有辦法,總不能見死不救。只得又把輪椅前移了一米。

上頭的男人這次老實了,很麻利的把腦袋從褲帶圈裏拿出來,然後一腳上使勁蹦到了地上。踩的丁白駒忍不住叫了一聲,真疼。

“我不想活了!”站在平地上的男人繼續自己的悲傷表演。

“你想死想活的都不要緊,但是你要不趕快把褲帶拿下來用上,你的褲子就要掉下來了。”本來褲子是掉不下來的,男人的西褲很合身。但是男人在空中掙扎的太過用力,把褲子上的紐扣掙掉了,現在褲子正在慢慢脫離男人的腰部,已經滑落到了臀部,丁白駒雖然不認識,但是覺得這傢伙的羊毛褲應該也是名牌。

世界立即清凈了。男人重新摞磚頭,站在上面弄了好久才把褲帶解下來。這期間安靜的很。

公園旁邊的路上,一人一狗慢慢走了過來,正是宋煌。丁白駒懶得搭理進行自殺表演的男人,推動輪椅迎向了大狗。那條金毛隔着老遠就激動的撒歡跳躍,幾個起落就跑了丁白駒的輪椅前,用頭不斷的蹭丁白駒推輪椅的手。這是真交情,油條大餅打下的底子。

宋煌還是那麼沉默,今天的收成看來不錯,背後的袋子鼓鼓的,手裏的小推車也是滿載。

丁白駒知道他還要去廢品收購站去賣破爛,和大狗親熱了一會,自己向早點攤的方向駛去。

到早點攤的時候剛剛五點。冬天人們起的沒夏天早,早點攤剛剛點爐子熱油。

丁白駒把輪椅駛到一個方桌前,順手拿起一塊餐巾紙擦自己的要用的盤子。這時候聽到背後有腳步聲。一回頭,玩自殺那位大哥竟然走了過來,過來了還就坐在丁白駒的這張桌子邊。

“這兒的油條不錯,你也在這吃?”這位還挺自然的和丁白駒打招呼。好像剛才玩自殺的是別人一樣。這位一看不是心態好就是臉皮厚,嘛事沒有啊。

照說有這種心態和臉皮的人不該自殺啊,難道這位早上那出真是玩?丁白駒都不知道該怎麼正確的評價這位的人生觀。

“剛才的事謝謝你,現在你這樣的好人不多。”厚臉皮這位嘴還碎,一句話否定了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人。

丁白駒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茬,這位自顧自的接著說:“我叫焦大奈,賣電腦耗材的,以後兄弟有事喊我一聲,別的能耐沒有,電腦上的事,我給你包了。”

丁白駒實在忍不住了,直接問吧:“丁大哥,你早上這是……為啥啊?”

焦大奈不好意思的一摸頭,嘿嘿傻笑了幾下。“失戀了。”

丁白駒看着這位得有小四十的男人,徹底無語了。大哥,你這個歲數失戀不稀奇,老有少心我們理解,但是你失戀就玩自殺這套路,我是真理解不了啊。

然後丁白駒蹦出來的一句話,把焦大奈都震驚了。“焦大哥,下次干這事,別在市府花園搞啊,那裏人來人往的,別嚇到上學的孩子。”

早點攤的老闆扭過來頭來看了倆人一眼,心裏想,到底啥事啊?聽着好像挺好玩呢。

過了一會,宋煌帶着大狗也來到了早點攤,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宋煌感受到了丁白駒的善意,本來想和丁白駒湊一桌吃早餐,看到了旁邊的焦大奈,宋煌轉身又另找了一桌沒人的,現在時間還早,大部分桌子空着。看來宋老大對陌生人還是有戒意。

丁白駒的吊爐餅快要吃到一半的時候,一輛白色的寶馬越野車停在了路邊。車上下來的一個戴墨鏡的女人,身段很好,墨鏡太大,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出長相。一般這樣的路邊早點攤很少有開寶馬越野的來就餐,所以吃早點的人都把視線撇了過去。只有宋煌還是低着頭,他一向如此,很少抬頭。

“老闆,來一斤油條。”那個女人開口說,聲音很脆嫩,和小姑娘一樣。宋煌忽然渾身一震,手裏夾着的油條掉在了桌子上。

那個墨鏡女好像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宋煌,然後掏錢結賬,轉身上車走人了。

丁白駒注意到了宋煌的異常,等宋煌走了后,問老闆“那個開寶馬的女人是誰啊?”

老闆撇頭吐了一口痰,然後說:“宋老大以前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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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人與原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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