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015

最早結束躺屍的是童男童女兩個小妖怪，兩個小傢伙從閣樓的鳥架懨懨的飛出來，一眼就看到一個上半身超級清爽的盛世美顏暴擊。

「尼醬，這樣的美貌是真實存在的嗎？」童女目光獃滯的扯了扯童男的袖子。

後者沉痛的點點頭，「karau大人一直都這麼……」

「尼醬！」童女忽然捉住他的領子：「都是鳥妖你一定可以長成這個樣子的，對吧？對吧！」

壓、壓力好大……

「想要長成白鴉大人那樣，起碼本體得像……」童男眼神遊移，忽然選中了一側的二層小樓，「起碼要有那麼大吧！」

「……百年之後再見吧尼醬。」

「別想這種不可能的事情了。」

兩隻小鳥的戰鬥方式意外的簡單，是類似於投擲暗器一樣向敵人戳羽毛，白鴉坐在屋頂上觀察了一會兒，覺得這麼下去這倆孩子沒幾年就得禿了。

「準頭問題不大，只是殺傷力太小了，要不要試試投擲鐵器？」

「太貴了。」/「沒有錢～」

平安時代的冶鐵……算了不提也罷，礦少白搭。

「那竹片呢？相對而言堅硬一些，打磨一下起碼比羽毛要好吧。」

「找野生竹林很麻煩嘛，人類也不會刻意去種。」

也是呢……

「不過還是不太建議用自身的羽毛來當做武器，」白鴉想了想，「雖然在妖力的刺激下可以恢復的很快，但是這個東西就和人類的指甲一樣，一旦讓身體適應了這種快速的褪換，新長出來的羽毛也不會有多堅硬。」

「而且……很容易禿。」

這絕對不是恐嚇，事實上白鴉本人一直都是把翅膀保護的好好的，掉根毛都能心疼半天，所以看着這兩隻小的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果然還是幼崽，不懂這種成鳥才會擔心的痛。

童女驚恐的抱住頭，彷彿已經預見了自己脫髮的未來，而童男也眉頭微皺，陷入沉思。

「唔，總覺得不舉個例子的話你們今天會一直思考這個問題。」白鴉踩着二樓的扶欄一躍就落在了院裏，示意兩隻小的過來。

「一般來講，鳥類形態的亞……妖怪，很容易陷入一個誤區。」

在兩隻小鳥圍過來的時候，白鴉也順勢把背後的翅膀張開到了最大，寬大的翼展甚至擋住了小鳥們的身形。

「認為自己佔據高空的優勢，所以會下意識的選擇凝結妖力進行遠距離攻擊，然而事實上，大多數妖怪在擁有妖力后都具備了這樣的特性。」

「最初，鳥類擁有的是尖利的喙和爪子，寬大的羽翼用作平衡，以及和同類鬥爭中作為威懾的作用。」

「我們沒有防禦，就算是平凡的弓箭也能沒入心臟造成致命的傷害。」

「換成你們會怎麼做？小金翅雀？」

童女舉手：「在被發現之前飛走？」

童男看了她一眼：「加強防禦，最好隨時做好緊急治療的準備。」

白鴉聞言點點頭，「你們兩個大多數時候都在一起，所以，在任何情況下都要保證二人之間至少有一個擁有行動能力，以及緊急治療。」

「以及，防止被一箭穿心的基礎防禦。」

鴉呼扇了一下翅膀，示意兩隻小的注意其中的細節。

童女沒管住爪子，摸了一下，隨即震驚道：

「像鐵一樣！」

「嗯，」白鴉想了想，還是沒捨得拔下一根做現場講解，只是讓它們近距離觀察一下，「雙翼之中尤其是羽毛，其中的構造不用我多說，羽軸中空，不論是灌注妖力還是其他力量都可以達到某種堅硬化作用且不影響飛行。」

「而另一點就是，如果是與單個數量的對手對戰，翼展的長度則起着關鍵性的作用。」

單翼近兩米的羽翼向前一攏，直接就把兩隻小不點掃進了一個由雙翼合攏圍成的「籠」中，而未等驚嘆，這白羽在下一秒便又張開了。

「等羽翼像鐵器一般堅硬時，就可以用這樣的動作擋刀了。」

「而且翅膀大不掉毛的另一個好處就是可以影響周圍的氣流，你們現在還是太小了，無法帶動太強的風力來阻擋流矢，但以後可以試着發展一下。」.

跟兩隻小的傳授了一點實戰經驗，白鴉這才發現自己該去清理池塘的落葉了，徒留兩隻幼鳥在原地思考自身的問題。

呼，反正只要別再掉毛了就好，庭院裏花花綠綠掃起來真的很麻煩。

白鴉對於除了自己翅膀上以外的羽毛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的毛是最好看的，沒有之一。

晴明這幾天開始轉型研究起了封印術，白鴉因為自身特性，精神空間弱的跟不上鎖的金庫一樣，如果不是晴明跟着食夢貘進去逛了一圈還不知道竟然有人能不設防到這種地步，於是就想着研究兩個術式給他好歹封一下，別回頭和人起了衝突再遇見個能除靈的把他殼子搶了。

白鴉這人對玄學心裏一直都沒點逼數，發生這種烏龍也不是不可能。

期間源博雅又來串了一次門，還穿着官服的青年來的匆忙，一看就是臨時起意，面色尷尬的說是要給這次委託再加個人，隨即便從隨行的車駕里喚出了一個黑衣紅底的美麗女性，鬧得晴明有點摸不着頭腦。

兩隻小鳥擺好茶具和坐墊，引眾人入內。

那面容艷麗的女子環視一周，掩口輕笑道：「你不認識我，但我很熟悉你們，我叫鳳凰火。」

童女眼前一亮，一副很熟悉的樣子，「是經常在門口閑逛的漂亮大姐姐！」

「博雅大人，這是……？」晴明不着痕迹的皺了皺眉頭，感覺事情的走向有點奇怪。

「呼……這件事很難解釋啊，」源博雅也苦惱的開始思索怎麼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這個傢伙自稱是來自神明側的妖怪‘鳳凰火"……」

「自信一點，把妖怪兩個字去掉，我是有正經職能的，作為人間與冥府的引路使者，晉陞神明是遲早的事。」

女子不滿的眯起眼睛，在這一瞬間，晴明彷彿看到有紅色的火焰在其周身跳動着。

眼光很厲害的源博雅自然也看見了，或者說，在他的視線里，這個看起來不太淑雅的邪魅美人有着一頭深紫的長發，尖耳，半面臉上爬滿了鳳凰圖騰似的紋身，實在令他不敢靠近。

也不知道上面的大人物聽信了什麼讒言，才會接納了一隻妖怪。

「簡單點來說，這次宴會裏有我們本土妖怪們一直在緊盯的目標，如果不好好肅清可能會給普通人添麻煩。」

「閣下似乎對我們很熟悉。」晴明的氣息一瞬間變了，隱隱有像對待來路不明的玉藻前時的模樣。

「唔～倒也不必如此箭弩拔張的啦，」鳳凰火似乎很喜歡笑，「來到京都時是做了許多調查，但是在這次正式見面之前我的關注點並不在你身上。」

「是這樣嗎？」

「是啊，」漂亮的黑色眼睛看向晴明身後，「那一位……我有幸能知道他的名字嗎？」

眾人隨着她的視線看去，一隻白毛碧眼兒的鴉哥面露茫然。

「哪兒好看了？」/「眼光真好！」

在場的人類和妖怪們不由想到。

「你在……問我？」白鴉懵逼的指了指自己。

鳳凰火點點頭，面上揚起一個甜蜜的笑容，言語間都透着喜悅，「我能感覺到，在你的身上有着和我無比契合的氣息，你是什麼妖怪？是青鷺火？不知火？還是……」

感受到來自不明妖怪的濃厚興趣，白鴉飛快的看了她一眼，又往後退了半步，擺明了把問題丟給主家回答，他就是個掃地機械人，不要問他問題。

「卡哇伊內～」調戲成功的鳳凰火雙手捧心，整個妖怪都被萌的不行。

在場眾人一陣惡寒。

「抱歉，karau是我的式神，鳳凰火小姐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和我溝通，」晴明在心裏暗自嘆了口氣，態度上卻絲毫不敢鬆懈，「您既然已經與朝廷達成了共識，何必來此再走一遭呢？」

「唔……」

黑長直大美人看向一旁努力縮小自己存在感的源博雅，後者磕磕絆絆的解釋道：「是安全問題啦……畢竟城內的大人物很多，讓鳳凰火待在陰陽寮又太失禮……」

說白了就是雖然沒有完全信任但又拿她沒辦法咯？

「安心，等事件結束我會自己找地方去的，」鳳凰火說著，又露出一個促狹的表情，「當然，如果晴明把那隻karau介紹給我認識我可以考慮給你當式神哦～」

「這就不必了，您應該也相當喜歡現在的狀態吧。」

對於神明側擁有部分職能的妖怪，晴明表現得十分謹慎，營業模式一上線，連原本不知道該怎麼化解氣氛的源博雅也不由得平靜了下來。

「總而言之，在這三天裏鳳凰火需要暫時拜託你們了，」源博雅鬆了一口氣，「酬金方面會由朝廷全面負擔，嘶……說到底為什麼最近總是派給我這樣的任務，他們該不會已經習慣了吧。」

可憐的從四品下位官員源博雅彷彿像掙脫了一個大麻煩，整個人緊繃著的精神都緩和了不少。

「我去換茶。」白鴉起身，收走已經喝空了的茶壺。

「我也……」鳳凰火剛要起身，就聽到源博雅重重的咳嗽了兩聲。

「閣下，注意形象。」你是客人啊喂！

「人家想和他說說話嘛，小氣。」

源博雅要哭了，上邊這到底是丟下來個什麼玩意兒啊。

只要鳳凰火不搗亂，事情就能繼續談下去，在場唯二兩個人類就酬金和宴會任務當天的行動問題確定了細節方案，由源博雅負責控制住下位貴族和富商們的活動範圍，晴明與鴉保護好平民安全，再由鳳凰火實施抓捕。

「事先只是覺得怪，完全沒想過居然真的是有妖怪在招搖撞騙……」源博雅心都要碎了。

「噗，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誰會想到妖怪居然會對金銀感興趣啊。」

晴明也覺得事有蹊蹺，但終究還是沒多想，誰能知道對俗物有興趣的妖怪的想法呢，那也只有妖怪吧。

敲定了細節，源博雅也起身告辭了，晴明宅面積不小，客房裏再住個鳳凰火綽綽有餘，只不過因為對方是女性所以……

「我沒有說過自己是女性哦，」鳳凰火目光灼灼的解釋道，「鳳凰火沒有性別，只不過是人類比較喜歡女性的形象看起來更好交流呢，如果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我可以……」

「不、不必了，」意外出聲的居然是白鴉，「您非常適合一個人住，真的。」

「啊哦——」

看起來嚇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