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一起去爬東白山
竟會如此成為生命中的牽挂,會夢見他的冷酷,夢見他的冷漠,總之一切的一切在乎的,不在乎的,都是冷漠。晚上想着出去玩,感到累去輕鬆一下,就會想到他,喜歡一個人,會為那個人付出一切而赴湯蹈火,在所不惜,而她又算個什麼東西,真傻,這麼一想,原本滿腔熱情便打消了,真是差勁。她不允許她喜歡的男孩心中另有影子,早已說過別去接近他,可一到那兒,所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她依然臉上掛着笑,談論著兒童公園。
去吃早飯時,碰到奇哥,發現他的眼睛亮晶晶,他說:
「我還有很多大餅,你要不要吃?」她問:
「誰買的?」他說:
「我買的。」她說:
「一點也不好吃。「他略一停頓說:
「是不好吃,粥有點吃厭了,饅頭麵包也都不好吃。」她說:
「條件倒好。」他問:
「那你吃什麼?」她說:
「我吃餅乾。」他說:
「你不是說過,吃餅乾胃會小下去的,我常去吃麵條的。」她的心隨之一震,想到了哥哥的警告,可她實在是忍不住要露出笑容,她收起嘻皮笑臉的神色說:
「不吃早飯,你會沒有力氣。「他沒有說話。她感覺她太會造作了,常講這些廢話。
上班后,她去車床,她走到周春奇那兒,他說:
「你說我們晚上幹什麼了?幹活到十二點,要你請客賠償名譽損失費。」原來檢查組的人去說了他們,他以為是她去說的。當著許多人的面她大聲責問褚文軍:
「你倒是頭大。」喉嚨又響,聲嘶力竭,一隻母老虎的樣子。褚文軍說:
「我是冤枉的。」他很是氣憤的樣子。周新星也在褚文軍那兒,她說:
「我收回我的話,你的頭不大。」他說:
「我就是不知道,你總說我頭大。」她說:
「噢,初中時讀過馬克吐溫的《竟選州長》,他在報上登出來說「有些人是狗娘養的」,後來別人提出抗議,他則又登報申明「有些人不是狗娘養的。」」褚文軍說:
「我不懂,你只有和周新星他們去抗衡,你們都是高中生,只有他有竟爭能力的,我什麼都不懂的。」她噎住了,轉動着眼睛,可無法讓自己的思緒理出頭緒來。褚文軍說:
「你總是對我很隨便,你最好看到我在大眾之下臉紅,我一直把你當成朋友,你還想要什麼?」她心中震驚,她的虛榮心是這樣的嗎?在大眾中生出威風,顯示她的口才,敏捷,靈活,真是的。她是有點洋洋自得,她是有點鋒芒畢露,但決不是褚文軍這樣說的那樣,太鋼太硬,極易折斷的。周新星說:
「你有點莫名其妙,我聽不懂你在講什麼。」褚文軍不再說什麼,周新星挺有理智。她從來沒有想去傷害一個人,說真的,她從來就沒有在乎過他,她在乎的過去是奇哥,現在是奇哥,以後也是奇哥,她強自鎮定的說:
「那我在乎誰呢?」他說:
「我早已說過,碰到你頭都偏了。」她故意露出一種生氣的樣子說:
「你就是要別人講得好聽,可你們自己呢?」她轉身就走了。褚文軍笑出聲來了,做錯事似的,用腳輕輕地鉤她的腳,一剎那,她覺得有點崩潰了,奇哥不在乎,她再在乎又有什麼用。她無法欺騙自己的感情,她的一顆心繫在一個對她漠不關心的人身上,是福是禍不知道,但她相信自己的感覺,認定了錯錯對對她自己會去品嘗。那一次在車上,她忽然悟到一點,以後她的男友她不要只圍着她轉,也不期望他在乎她的一切,她會給他一片自由自在的天空,有什麼好約束的。
她怎麼又耍小孩子脾氣。在周新星面前吵着要吃餅乾,說是胃痛。周新星故意騙她說:
「奇哥那兒有。」側面看奇哥,那麼瘦,一副餓死相,她感到有點恐懼。周新星和她去他們的寢室,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她會任性地叫周新星:
「叫張一棟去小店買餅乾吃。」張一棟真得去了,她沒進他們的寢室,唉衝動的她總是不加思考的說話,話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一樣無法收回,以後她不敢了,也不去奇哥那兒嘻皮笑臉了,他不配了。買來了餅乾,卻吃着一點也沒有胃口的,下次要不要耍脾氣了。
她有點神經質的樣子,因為她以為她自己可憐,下班時象一個祈求別人溫情的小狗似的,對着褚文軍擠眼弄眼,他的眼中也會顯示出溫柔來,她越發得意忘形,以為自己很會被別人在乎,便不經大腦思考說:
「今天晚飯也沒得吃,到你那兒去吃。」一剎那,他變色拱手說:
「佩服佩服,廠子裏的女孩的確讓人佩服。」她心中好懊惱,受了奇哥的冷遇,隨口這樣一說,幸虧沒有下文,如果答應了,估計也是不敢去的,虛偽的女孩。
去叫奇哥爬山,他說:
「今天沒空要回家。明天吧。」她說:
「明天有事不去了。」他說:
「那也要緊的,我隔天回家一次,和別人講好的。」她心中有氣,但嘴上仍就是一副頑皮的樣子說:
「這麼忙?」他說:
「過幾天要去爬東白山。」她說:
「這樣呀,我也想去,可師傅要罵的。」他說:
「你師傅不會說的,講起山上有螞蟥,給你帶一根來。」他也變得有說有笑了。她說:
「會說的。她會說介會奷,上次去方岩,下山時,大家都累死了,她道是特別有勁。」他說:
「那是抽了上上千緣故。」她說:
「我要誇獎你講話用力氣了。」他說:
「去你媽的。」她裝作開心的走了,其實她好傷心,他什麼時候滿足過她的要求。算了,她已受夠了,一切都不要解釋,什麼虛榮什麼自尊全他媽的見鬼去。她是希望和奇哥一起出去爬山,他說有事,她任性地去找應小水,他會陪她去,她又產生後悔的心理,幸虧一場大雨她沒有太衝動,和郭珞琳一起去應小水那兒,發現斯光雨睡在應小水的床上,看樣子,她好糊途,所有的一切本來就是這樣,為什麼她還要去多說呢。如果是一般的兄妹關係,妹妹會隨便地在來客到來之前在床上沒有起身,為了避免尷尬,她和郭珞琳看了一會電視,便回自己寢室了。在心中發誓言以後再也不會走出去遊玩了,再也不會去約奇哥,再也不會硬拉着郭珞琳,太任性了。躺在床上,又是自卑又是自憐又是自怨。是啊,不在乎那就算了,可依然是一種美得心醉,她不放棄,除非他親口告訴她,因為她放棄不下,所有的一切她都努力過,她依然不能不想,除非他告訴她那是不可能的事,不想自己可憐自己,這對她和他都沒有好處,既然她有一種執着,那就不放棄。奇哥說他要去爬山,她當時沒有多想,去查了一下日期,原來是七夕快到了,覺得他有可能去,她便覺得她也要去,既然她想走近他,那麼一切接近的方法,她都不放棄。她去叫應小水爬東白山,他說好的,除了奇哥,別人都會對她好,要她做什麼,他才會相信。
她想着回家一趟,拿點錢去買爬山的用品,下班后騎車回家,一路上騎得飛快,不喝水,胸口悶得厲害。回到家,又是拉響着喉嚨,哥哥去小店買東西吃,棒冰,娃哈哈,粒粒橙,牛肉片,哈密瓜,邊看着電視邊吃東西。晚上睡時實在是胸口悶得難受,顧不得別的,一口氣喝乾了濃濃的茶水,這下可上當了,一個晚上沒有合眼,閉着眼睛,想請假的事,爬山的事,張開眼着黑黑的夜,怎麼也睡不着,到了凌晨四點半便起床了,吃了一點早飯便騎車回廠了。
她煩燥的特別厲害,早上那麼早起來,作戝着自己,同時也使別人煩燥的厲害。早上只吃了一點早飯,以為奇哥會買來的,前幾天還問她要不要吃什麼的,結果呢,沒有說起,於是她到自己的寢室吃了一個蘋果,不好吃,沒有什麼味道,只是覺得難受,夠了,一切她已受夠,也等待夠了。去約他總是推三道四,如果不是他們,她和夥伴的通信也不會耽擱,如果不是那冥冥之中的自我欺騙,她會那麼甘心等待?總幻想會一起出去,總幻想他會主動,總幻想他會樂意的,她太幼稚也太天真。她苦苦的保守着自己的感情,總以為那是神聖不可侵犯,她約他們去公園走走,他們總說沒空。夠了,一切她都明白了,不會再傻等了。她討厭這兒的一切,人和事都會令她煩得厲害。如果不是想和他們一起出去,她早已去了墾塔公園,如果不是為了那醉心的雙眼,她會和別人一起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她不會去捉弄別人。如果不是奇哥,她可以隨心所欲的結交男友,可以自由去外面呼吸空氣,可在冥冥之中他在束縛着她,她小心謹慎地和他交往着,總怕得罪他,怕他難堪。夠了夠了,以後她不會這樣了。她要恢復她以往的神態,她是她,讓他從她的腦中輾出去,她努力使自己不要再提他的名字,過去的一切屬於死神,她的生命在過去是一片空白。什麼悲歡離合,她都不要回憶。周新星說:
「今天去墾塔公園。」她說:
「我已約好了。」他說:
「那我們不用去了。」是啊,再也不稀罕和你們一起出去了,受他們的捉弄已夠了。
1994.8-12一早上班,忙得差不多了,向師傅請了半天假。那麼冷漠但還是有許多的吸引力,實在是忍不住了,便去了車床,順便去周春奇那兒說:
「我已請好了假,你有沒有換好班?」他說:
「換好了,不過沒有約好張一棟。」她心中有點不高興,心中想「到現在還沒有定好,真是的。」轉身就走了。後來周新星過來說:
「周春奇來找你過了,你去他那兒一趟。」她便走過去,楊明永和陳愛秋也在,他們在談論着轉子軸的事,她不想打擾,也不想浪費時間,便轉身走了,走了沒幾步,周春奇叫她:
「木子李,等一下。」他說:
「對不起,吳衛紅不去,楊樹鋼也不去。」她當即接口說:
「不去,沒有關係的。」他說:
「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也一次沒有去過。」她沒有回話。接着走了。後來連接去了好幾次,楊明永開玩笑說:
「去爬東白山一起去?」她笑着說::
「小屁孩子,一起去。」大家都是開心的笑了。後來周新星,吳衛紅,趙海軍去師傅那兒請假,周新星說得很感慨:
「機會難得。」明主任說:
「去遊戲不準的。」他們回車床來說,木子李在周春奇那兒,她一聽說:
「我要向師傅去說,她以為我們約好的。「周新星說:
「沒有噢。」她便去向師傅說:
「周新星他們來請假過了?」師傅說:
「嗯,虧得他們說出口,你們約好的?」她說:
「沒有。」師傅問:
「你們幾個人去?」她說:
「舅舅的兒子和周春奇,張一棟。周春奇和朱建科換班好了。」師傅說:
「噢,他們說好的。」一副輕蔑的樣子。她便做活,去車床時對周春奇說:
「等下你去請假,我已講過了,你不用找什麼理由了。」他說:
「你幹嘛,去捅破幹什麼,我還想去說有事呢?」於是她越發不開心了,真沒用。他說:
「不怎麼會去的,要不我帶你去爬電視台?」她說:
「不去,反正下午我也不想上班,真沒味。」他說:
「我也不上班,在寢室里睡覺。」她越想越生氣,真沒用,有一種失望感,心中想着「你不去也行,我一個人去。」便去問應小水,他道是在了,剛才去找他,都不在,別人來買廢料,從一樓找到二樓,再從二樓找到三樓,再下來,還是沒有,於是她也去找,他們說要木子李去稱稱好了,她說:
「不行呀,我沒有這個權利。」於是又找了很長時間,要師傅去稱,師傅說:
「我也從來沒有稱過。」師傅的確聰明,沒有明顯拒絕,檢查組的也來叫了,於是木子李和倉庫里一個跑供銷叫陳土春的人一起去稱了。她瞪着臉,實在是不舒服,在過鎊時,陳土春說:
「我也不知道怎麼看的?」於是她去看了,她在心中說「他們明明知道都說不知道而她就是多嘴」。檢查組的那個女的,長得尖嘴多舌,常瞪着臉,木子李從她那兒看到自己的影子,她也是這樣,不開心的時候瞪着臉,好象別人欠她多還得少似的。唉,幹活又何必撕破臉皮呢。應小水講話總是慢條斯理,她有點不耐煩,看着他的口子一歪一歪的,聽他說:
「去東白山路很遠,且又不好走。」他拿出地圖,講述着上次他們去爬,五個同學,還有幾個當地人,有一個落腳點。她說:
「我一個人去。」他說:
「那不能去的。」她說:
「那我下午上班也沒有味了,我想回家。」他說:
「你要去東白山,我要早點打個招呼,寫封信去給我同學那兒,叫他們找個人作嚮導,不用去了,下午上班上上好了。」她覺得委屈心中說「他們真沒用,約好的又失約,如不是他們,我早已去桐廬了,一點也不會按排,真是的。」在想着書上是這麼寫的,當下關鍵的只有幾步,一步錯了步步皆錯的,她差點流淚,她覺得關心她的還是應小水,她自己選擇的人,什麼都是無能的。真的,她的感覺是錯的,有點不相信自己的感覺。那都是在自己欺騙自己,什麼冥冥之中,為什麼要錯誤下去,明知道是個錯,改正還來得及,為什麼要一錯再錯呢。她悶悶不樂的回到自己座位上,詹小木在向明主任請假。師傅一開口就說:
「不用說了,去遊戲反正是不準假。」詹小木請求着說:
「准准好了。」師傅說:
「那去向廠長請好了。」詹小木說:
「明煙師傅准准好了,我要跪下來了。」師傅很生硬的口氣軟下來了說:
「楊師傅不在,你又知道自己的工作,不準的。」有應小水和姜國進來了,也在說:
「難得的,去吧。」師傅說:
「我不準假,去了,沒有事情我替你們瞞着,出了事情你們自己擔著。」她道是沒有聽罵聲,幸虧請假的早。詹小木出去了,她跟着出去說:
「我也去,可不可以帶我一個人?」他略一遲疑說:
「帶你去好了。」約好吃過中飯後在後面宿舍走過來的那片圍牆外等。
吃過中飯,便換好衣服,帶上背包,那裏有衣服和吃得東西,聽說是那邊山很高,要穿棉襖的,她想着帶一件外套就行了,這麼熱的天,那邊會有多少冷的。給師傅留了字條「師傅,你對我很好,出了事情不會為難你的。」她在廠門外的圍牆那兒等着,那邊是很少人過的,面前是一片綠茵茵的禾苗,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很是嬌嫩,她想着一如她,還是頑強的生活着,等好好長時間,她以為詹小木不會叫她的,便想回家,剛巧他來了,幸虧她沒有走掉。讓她去小店那兒,他去城裏接楊樹鋼和周江月,他們去換衣服的。周春奇、張一棟也剛到小店那兒車子,說不去,不知為何又去了,當然她也沒有問什麼,她還在不高興,本來可以一起坐汽車,而現在她卻要坐詹小木的摩托車。炎炎烈日下,奇哥買了粒粒橙,開了給她,她說:
「我不要喝。」他說:
「喝吧。」於是她喝了兩口說:
「我很健康,你喝好了。以後去城裏你幫我買飲料,我會喝很多的。」他笑了,接過就喝了,一點也沒有造作。車子來了,他和張一棟他們兩個上車了。很快楊樹鋼和周江月騎一輛摩托車來了,詹小權也騎一輛來了,於是上了車,出發了。
一路上騎得飛快,風好大,頭髮吹得很是凌亂,木子李長發上的絲帶也飄散着,真得是意氣風發。年輕是好。大家都是年輕人,摩托車你追我趕,笑聲在飛揚着,因詹小木也算是回家的同路人,也算是自己人,沒有什麼顧忌,不快也飛走了,也沒有想到奇哥他們如何了。天氣太熱了,路上有小店,周江月去買了汽水,大家喝了,又上路了,她吵着要詹小木戴好帽子,一不小心把頭盔的護眼給折斷了,詹小木也沒有責怪她,只是笑笑的。繼續趕路的。
到了周江月的一個親戚家,喝上兩壞茶水,便開始上山了。一路上講講笑笑,每個人都背着背包,吃的放在張一東他們的包里,他們的包里是衣服,有幾瓶飲料的,望遠鏡有點重量。輪流背着重的那一隻,大家開着玩笑說:
「還是遊玩要緊,明天開除了也不管了。」沿着小路往上走,漸漸的找不到路了,茅草長得很高,路上也很少碰到人,也不知人家是從哪兒上去的。木子李口中含着免子草,走得好象特別有力似的,其實她已經在心中叫累了,可得緊跟着,怕掉隊。看到清澈的水,大家便休息,洗臉,吃飲料,而後洗腳。水真得很清很清,大家都脫了鞋子,詹小木很大方,實在是熱得厲害,脫下襪子洗了,楊樹鋼不小心,鞋子掉到水裏去了,大家笑了。又上山了,看着穿着藍色真絲襯衫的楊樹鋼,背上是汗漬出來了,背着背包,走路很有力,身材也是高的,是他們當中最高的一個,反觀詹小木,走得累了,形象也沒有了,東倒西歪的,一身的汗,一休息就坐在地上說著太累了。而周江月卻是沒事似的,他長得不是很高,看上去也是斯文,但在木子李眼中,還是奇哥最清秀的,也是最瘦的一個。實在在吃力了,但沒有人管你,必須咬緊牙關上去,茅草長得很是茂盛,有的還有刺,也顧不上什麼了。楊樹鋼長得最高大,在前面開路,大步向前,周江月的手臂給蟲子咬了一口,用力擠出血,上了風油精,又上了煙灰,東西倒是帶得齊的。周江月在說:
「還厲害的,手都有點發麻了。」來到了一片草地,木子李鞋子都陷進去了,也顧不得什麼了,趕緊□□再跟着走,鞋子裏面的水也不管了。看到有一處屋子,用泥巴糊着的牆,茅草的頂蓋,倒掉的門,進去看一下,除了茅草沒有什麼東西的,楊樹鋼說:
「估計是打野豬人的暫居地。」繼續趕路。陸續碰到了一簇簇的人,三三兩兩的,都是來東白山看日出,七月初七七巧日。他們在談論着前幾天發生的案件,那間小泥屋殺過人。可把木子李嚇得心驚膽戰的,更加緊跟着他們了,不敢離開的遠一點。天開始暗下來了,終於看到山上的廟了,人聲也多起來了,可腳在抽筋了,真得很吃力,楊樹鋼在鼓勵:
「勝利在望了,同志們加油。」最苦的是詹小木,走得東倒西歪,他們那邊是田多,很少有山,平路上走的不算時間,上山後,這一路爬山,足足走了四個小時,真得要命。
終於到了,去找奇哥他們,叫着名字,沒有迴音,找了,沒有找到,楊樹鋼說:
「先吃點東西再去找他們。」於是找個地方,大家弄點吃的,幸虧她的包里還有一包餅乾,大部分吃的在張一棟他們包里,當時想着這個重,讓他們坐車帶着。在吃的時候,木子李在問:
「張一棟他們在哪兒呢?」此時木子李他們站的剛好是坡下,而奇哥他們在坡,聽到她說的話了。奇哥說:
「等了你們三個小時了。凍得不得了。」他們的衣服在詹小木的背包上,而他們吃的東西在奇哥的背包里,而後大家吃青蘋果,乾糧,趕緊穿上厚衣服,走得時候不冷,還熱,現在到了山上氣溫低了很多,冷起來了。大家說著從哪兒上來的,木子李他們足足在山上走了四個小時,多轉了一個小時迷了路。而張一棟他們爬了二個半小時,他們沒有走錯路,跟着一行人上山。而後大家便去廟裏取暖,外面實在冷,人很多,沒有地方休息,還是出來找地方休息,那個周江月一個空腳,摔了一跤的,大家都樂了,幸虧沒什麼事,這山上平時是沒有人的,七夕人很多,山上就廟裏有燈光,外面是沒有的,大家都各自帶着手電筒的,有的高檔點,帶着那個蓄電燈。楊樹鋼找到一個地方,一個坡下的,沒有風,詹小木拿出一塊很大的油布,他是機修組,機器來時外面包裝着,倒是有心的一個小夥子,這邊大家忙着把油佈展開,那邊坡上周春奇在唱着:
「親親我的寶貝,我要越過高山。。。。。。」她的心中一動,很少聽到他的歌聲,竟也是不錯的。這是周華健的歌,很是流行,很多人都會唱,如果她是寶貝,那該多好呀,那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大夥都累得躺下,就她一個女的,不好意思躺着,便聽耳機,寫上幾個字,手電筒照着,都知道在山上過夜,為了看東白山的日出,帶得東西倒是不少的。看着天空,覺得路途中艱辛夾着刺激到達成功的彼岸,是有說不出的喜悅,在今後的人生路上,這麼艱辛的路都走過來,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時間過得飛快,晚上8點半了,大家講笑一番,起先是楊樹鋼講,他說:
「有次在食堂吃飯,電風扇開着,但越來越熱,脫了襯衫,也還是覺得熱,想得奇怪,扭頭一看,原來是詹師傅坐在後面。」大家哈哈大笑,因為大家都知道詹小木的爺爺是個禿頂,也在機修組的。詹小木說:
「你這個楊伯伯呀。」楊伯伯是楊樹鋼的爸,在設備科,也常在機修組。大家又笑了。接着猜數字謎,大家都參加。詹小木說腳還是很酸的,讓木子李去按摩,木子李很是大方的,笑着說:
「行,一個一個按摩過去。」於是給詹小木按摩,這個詹小木,他提出來,卻讓木子李按摩幾下卻說:
「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其實他也只是口上說說,當然下面的也就免掉了。大家接着睡,木子李坐中央,聽着耳機。十一點鐘了,大家又接着聊天了,木子李躺下昂面看着星空,楊樹鋼講着他在楊家樓幹活時的情景:
「一次去找野貓,走過一個坑,聽見後面聲音響,以為是野貓,一扭頭,頭上的燈卻滅了,又聽見村子裏狗在叫,嚇得要死,沒命的逃。」大家又笑成一團。講着鬼的種類,什麼弔死鬼,什麼推谷婆鬼,講得有頭有尾,講着影片里可怕的情景,講着什麼星球鬼神,還有什麼鬼影片。接着又睡了。木子李東看看西看看,用望遠鏡看看頭上的星星,看別人點燃火來,實在是冷得厲害,時間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過去。她知道,從此她的生命中又會無歌無笑,竟然讓她放棄他,那所有的一切都讓她醉心,真的,夢中的角落是他,眼光的亮點是他,夠了,一切她已受夠了,找一個真心愛她的人可以了。放棄他,長痛不如短痛,總不肯給她機會,夠了,她受夠了,不要他們的在乎了,所有去遊玩的地方,她都神往,不要再自欺欺人,也不要再消沉下去,答應自己,現在他們仍是很好的兄妹,戀人做不成,還是很好的朋友,讓以後的生活過得痛苦,那還不如讓她們互相勉勵。
天還是很黑的,大家都起來看日出了,很多人一起等着的,卻沒有日出的,等得人多了,於是大家都說說笑笑的,就是沒有日出的,時間都快早上八點鐘了,於是大家都開始下山了,下山沒有上山那樣累了,天早已亮了,大家在溪邊抓那個娃娃魚,那是紅色的象四腳蛇一樣的東西,木子李也是第一次看到,奇哥倒是給她抓了好幾條,裝在瓶子裏的,她想着帶去給爸媽看看的。回到那個周並月的親戚家,很豐盛的中飯,昨晚上楊樹鋼還在私下說一點也不客氣的,這次倒是很客氣的。大家吃得很開心。回來的路上又看了陳察水庫的,看着也是大的,木子李也是第一次見,他們下了車去爬了水庫,既然出來了,就看看又如何。還去了周江月的家裏,他們就是陳察人。看着房子也不是很新,條件是很一般,但走進去卻是很溫馨的,很是乾淨。
滿懷期望的去家裏,存心想叫爸媽高興一下,可誰知媽責怪她:
「沒有看見過這樣的囡子頭,和別人去鑽茅草坑,吃得那麼高興和別人去爬東白山,講出去別人好聽死了。」她心中很委屈,洗完衣服便睡下了,已經有好幾個夜晚沒有好好睡了,實在是疲倦,一睡下去便沒有動靜,全身酸痛又瞌睡得厲害,胃又痛,可就得忍受,因為不是別人強迫,是自己要去嘗嘗這個爬山的滋味。哥哥的車子開不進城裏,家人的心情也不好,她自己的事猶豫不決,真得好煩。從東白山回來回家,結果聽了媽的責怪。總是這樣。回家次數多了,也感到好煩。總覺得忙東忙西,讓她覺得成立一個家好害怕,她什麼也不會做,燒菜燒飯,連碗也很少洗的,媽說她洗不幹凈。在家除了看電視就是睡覺。很遲了,爸從菜地采了菜來,她的心思在電視上,一點也沒有想到該幫爸去理菜,後來,要吃晚飯了,看見爸還在理菜,才醒悟到自己也太粗心了,連忙幫着爸理菜了,爸此時倒是說了她幾聲的。吃過晚飯,一門心思在電視上,菜桌上有醬油也沒看到,哥罵了她幾聲。有哥的夥伴陳冬升進來了,她赤着腳,很是狼狽。哥哥叫她一起去看歌舞晚會,便匆忙換衣,澡也不洗,便乘車去了。
一路上大家都談論着陳東升,這個男孩人長得瘦,嘴巴很會講,是討女孩歡心的那種類型,但給木子李的感覺就是太滑頭了,他的女朋友得通情達理才行。很少有時間想奇哥了,也許她是該要冷靜一段時間,不要憑着狂熱,現實生活中有許多事,不是憑着想像過活的。
世態炎涼是這麼一回事,她無憂無慮地生活了這麼多年,現在煩惱多了起來。早上醒來,覺得面對這一個小時的路程,有點害怕,可馬上又釋然了,既然來了已解開了這死結,又何必後悔呢。
上班后加上她口子快,一下子把張一棟的事也講了出來,也是一起去的,結果累得張一棟聽了一頓罵聲,這幾天心情又較壓抑,師傅又瞪着個臉,理也不理的。她自己的選擇又有什麼好後悔的。在山上看着奇哥那麼瘦的臉,她害怕自己的選擇,她在心中想着不要再寫那個名字了。以前走得路一踏糊途,現在的路讓她清晰,不要渾渾噩噩。相知快一年了,可依然那麼冷淡。明白了許多道理,同時也覺得自己在長大,過去的許多幼稚氣在慢慢地消除着,她頭痛,腿酸,可她不敢吱聲,唉這麼一點小事算什麼呢,她常想到自己的選擇,那麼瘦,又是那麼不敢哼聲,總是膽小怕事,既然認識了他,想放棄又是談何容易。可如果現在不放棄,以後要痛苦一輩子,又何嘗有什麼幸福呢?已經有好幾天了,她沒有寫下自己的思想和感受,從上次爬東白山以來,她一直是壓抑着的,剛巧碰上要換財會證,二舅一臉的不樂,惡聲惡氣的,一件小小的事,不經過自己大腦的思考,越弄越大。二舅火氣好大好大,她有點怕。真的,她是否是和別人說的那樣無能。她有手有腳,怕什麼,她只要自己高興起來,什麼事都能解決,不禁驚嘆趙海平的聰明,很會替自己找替死鬼。而她玩性太重了,玩掉了正業,對朋友也有點躲躲閃閃了。她在害怕着什麼,又在逃避着什麼,她就是一個孤僻的女孩,還是安安靜靜地多看會兒書,不要瘋來瘋去了。不是別人求你,看你高興,你去求什麼,也同樣得看別人的臉色,這是天經地義的,有什麼好生氣的。她一向在舅舅那兒沒受過委屈,再加上媽責怪她和那麼多男孩去爬東白山,又是心痛她的身體吃不消,又是氣極她的瘋樣,再加上坐在詹小木的車后,感覺有一種背叛的感覺,再加上奇哥的冷冰冰,她的情緒就是波動,總是自己生着悶氣。不要讓自己那麼憂鬱。
好幾天沒有去過奇哥那,碰到他道是沒有冷冰冰的樣子,她說:
「時間到了該吃中飯了。」他說:
「吃不下,這幾天很吃力,睡也不是,坐也不是。」她說:
「那就站好了。」他聽了,笑起來,她說:
「好吊起來的。」他說:
「沒有繩子。」她說:
「我有很好的繩子,十多元錢的。」他說:
「不好,你頭上的繩子。」她說:
「花買不起,只好買飄帶,是一種弔死的繩子。」他笑得更歡了。她說:
「不說了,再說下去,越發沒大沒小。」周新星過來說:
「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朱岸虎來信向你問好。」這個人就是喜歡小題大做。後來她想去奇哥那兒,他一本正經的幹活,她便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每一次他走過他身邊,對自己說「算了,我已看破紅塵了,心如止水了」便沒有過去的慾望了。她向徐師傅說:
「我總放不下,畢竟接觸已一年多了。雖沒有點破,我一直以為認定了他,可我哥說太瘦了,說我會後悔。」徐師傅說:
「你說自己喜歡,那就膽大點,他冷漠的外表下,心是火熱的。如果你猶豫,要想反正你們年紀還小,那就等一段時候吧。」是的,何必呢,夢寐以求的日子早已過去,又何必讓自己的終身大事,讓自己任性呢。為什麼要發牢臊,這並不能解決什麼問題,面對着褚文嘲弄的神色,她驚醒過來,笑話,她是那樣被生活不堪一擊的嗎?生活磨練着她,她依然燦笑如花,面對生活,如果不是爬山,她的生活仍就是很安靜;如果不是爬山,沒有煩惱來煩她,她算什麼,有了煩惱着力去解決吧,怕什麼。褚文軍講:
「驕傲的女孩往往被沉默的男孩所征服。」又沒有點明是誰,她就裝瘋買傻,這種感情上的不用點明。他的話也可能是她的寫照,看着不象,實質是的。他說她害怕了,算是的,又不是什麼,既來之則安之,讓她泰然處置好了。樂觀些,沒人給你鼓勵,自己就是最好的鼓勵源泉,相信自己,不要怕,女孩就是要樂觀。下班后,和趙海平,師傅,楊師傅,張師傅去跳舞,開心是開心,她一個人一個勁的吃東西,她發現自己並不難看了,挺惹人喜歡,那就不要自卑了。
這幾天人較消極,有一股火藥味很好的四個人一起吃中飯,郭珞琳說:
「我要坐凳子。「木子李說:
「太高了,很不舒服,坐床上好了。」郭珞琳提聲音說:
「我坐床上很不舒服的。」木子李被噎了一下,沒再說什麼,反正是吃飯的時候,有什麼好不高興,便竭力找笑話來中和這氣氛。真的,她用不着讓人家聽她的,反正她已習慣了一個人製造煩惱,一個人消除煩惱,走進誤區,走出誤區,走進死胡同,走出死胡同,製造死結,解開死結,就好象她哭她歌,她笑她鬧,也是一種人生。是她拒絕朋友的真誠,應小水當著她的面問周新星說:
「這幾天木子李不對頭。」周新星說:
「我也有同感,這幾天木子李形容憔悴。」她心中酸痛,故作輕鬆狀說:
「沒有的事,上次爬山累的緣故。」應小水說:
「不要推三倒四,這根本不是理由。」只有親密的朋友才會了解,才會關心,而她則根本拒絕朋友們的關心。她頭痛,頭脹,早已什麼都不在乎,有緣的不用強求,無緣的強求也是沒用。生生死死,轟轟烈烈,又何必看得那麼認真呢,都是她生命中飄過的顧客,她珍藏相處時的回憶,擁有過又有什麼好後悔。人生的路充滿着悲歡離合,愛情並不是最終的目的,對於奇哥,不再狂熱,心已平靜下來了,反正他不在乎,她刻意也是沒用。況且她已嘗夠了孤寂的滋味,等待的滋味,他能給她什麼,給她驚恐,給她不安,給她傷感,給她自責,算了,還是一個人算啦。這幾天她把自己搞得筋疲力盡了,外表上她依然天真活潑可愛,可內心在滴血,以為這幾天她好受嗎?她已絕望,心上的那扇門關閉了,不會再有人走進去了,猶如驚弓之鳥。要讓自己恢復到談笑風生,無憂無慮的時光,不,內心的她在掙扎着,走出這個黑暗天,那時奇哥抱歉地說聲對不起時,她便覺得她們之間的一切完了,他自卑也好,自信也好,管他呢。說是挺輕巧的,讓他從她的生命中消逝,可這談何容易呢,在這幾天的未接觸中,一不小心便會記起,讓她變得忙碌的,可一旦不忙時,依然是更瘋狂的思念。周新星說:
「木子,你這幾天不太對呢。」她裝作開心的樣子:
「沒有的事,不是挺好的。」但被說中心事,她有一種疲憊的感覺,一下班后,她便睡覺,連衣服也不願換,睡過一覺后才起來洗澡洗衣再看書。周新星的眼光好厲害,她心中所想,全給他一語道破,他出於站在朋友的立場上,給她解憂,他說:
「你自從爬東白山以來,問你有沒有味道,你說沒有味道,一點也不好玩,我便猜測你討厭了。」他接著說:
「我也跟奇哥說,你不太對頭。我想來找你,又怕你在情緒最波動的時候,你會說「走開。煩死了」,要等你冷靜下來再問你。你的秘密太多了,總是埋在心裏,會不快樂的。有人說,秘密太多會累,沒有秘密,別人會不信任。」她有點感動說:
「去爬東白山,要說有味道呢,我會說很好,至少讓我明白道路上的艱辛,登上山頂便會有一種自豪感,沒味道一點也沒味道,回家聽到媽媽的臭罵。媽說我膽子越來越大了,上次去新安江沒有說我什麼,這次竟然去爬山。我聽了這頓罵,清醒了許多了覺得自己太瘋了。」她還沒有說,好幾天師傅瞪着臉,讓她感到壓抑。周新星說:
「沒見過象你這樣膽大的女孩。」她說:
「我一點也不怕,奇哥在,又有同路的人在,怕什麼呀?我只不過在回來后,所有的形象都改變了。」周新星沒有點破說:
「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好說又不好說,在讀高中時,我有個女朋友,女朋友有個朋友爸住院,有許多活大家幫忙,我和女朋友一起割稻,那時幹活很起勁,別人割稻一輪半,我割好二輪了。到山上擔麥,在家裏從不擔的,很陡的路上,我擔下來,僅僅因為女朋友在他心裏有一種動力,後來時間長了,想想沒意思,再後來一起去幹活,便不再那麼買力了。去爬東白山這前,奇哥形象很美好,去了后,便破壞掉了。」她說:
「你在說提到了奇哥,沒有這麼一回事的。」他說:
「那就好,但願我的推斷是錯誤的。我在狂熱中會衝動做錯事。」她說:
「我在狂熱中會想過又想。」不是的,其實她更加不考慮後果。他說:
「這樣會後悔的。」她說:
「我不後悔。」正在談論着的時候,師傅叫她有事,便中斷話題。她變得很樂觀了,已走出了誤區,同時也發現奇哥也變得快樂起來了,看樣了,她得重新選擇一下自己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