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丟失的李餅子
幾個孩子后怕地圍坐在一起，經了這麼一遭，火把也搞丟了一個。
陳小戎擦着臉上的水，“我們回去吧。”
大家跟着都在點頭，短辮子小姑娘四周看看，驚慌地問：“你們還記得我們是從哪個洞進來的嗎？”
在場的孩子一聽，紛紛四處看，周圍都是支洞，黑乎乎的一個挨着一個，所有人都心下一沉。
短衫小子舉高了火把，“我們先去洞廳中央吧。”他把陳小戎攙扶起來，在每個人身上掃了一眼，突然臉色煞白，“李餅子呢？”
他扯開了嗓子喊：“李炳川！”
喬焰正在擰自己身上衣服的水，專註地思考剛才那水的怪異之處。聽見短衫小子的話，抬頭點了下人數，真的少了一個。
他回想了一下，是那個長着跟他個子差不多的男孩子，上身穿的是新褂子，是村裡李大戶家的孩子。
大家開始呼喊着丟失人的名字，卻沒有人回應。
“我都說了想回去，我不想進來玩的。”長辮子小姑娘哭了起來。
短衫小子問陳小戎，“你一直走在最後面，他到底有沒有進來？”
“有的，一直到洞廳，他都在的。”陳小戎說：“來到了洞廳之後我就不知道了。”
陳小戎抬頭往周圍搜尋着，指着頭頂上方一截空蕩蕩的細石柱，“這裏的一隻白鶴怎麼不見了？”
短衫小子朝着他的頭就是一掌，“李餅子都不見了，你還在這裏看白鶴，這黑乎乎的洞裏面哪裏會有白鶴？”
“李炳川會不會先回去了？”短辮子小姑娘問。
“不會的，就是他一直想要進來玩，偏偏又膽小不敢進來。”陳小戎說：“我才去找的喬焰，想着人多點。”
“我們先找找他吧，沒有回去的話就在洞裏。”短衫小子建議。
長辮子小姑娘急到：“能不能先出去，然後叫大人過來找他呢，他要是在洞裏，剛才大家這麼叫，怎麼沒有人應？”
陳小戎落水裏這麼一泡，又冷又怕，立即附和到：“對對，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聽到這話，短衫小子有些動搖。
倒是短辮子小姑娘強烈反駁：“不可以，要是他跟你一樣陷在了危險的地方，我們走了，他就……，他又自己出不來怎麼辦？”
大家沉默了一陣。“舉手表態吧。”短衫小子率先舉起了右手，“想找李餅子的請舉手。”
短辮子小姑娘舉起了手。
陳小戎和長辮子小姑娘是已經認定了要先出去的人。所以，大家都看向了喬焰這至關重要的一票。
喬焰將手抬到胸前時，被身旁的陳小戎一把抓住，“要不，我們一邊找李炳川一邊找出口吧，我們現在不是不知道哪個是出去的洞嗎？”
大家一致同意這個方法。用地上的石頭把身上的衣服割了些布條下來，他們每進入一個洞口就在入口處的石柱上面綁上布條。
如果這個洞口不能通向外面，他們就折返回來進入另一個洞口，如果是通向外面的洞口，他們就直接出去找到外面的大人再說明情況。
洞廳里柱子上的布條越來越多。
等他們舉着火把疲憊地從一個封閉的洞口出來，轉到邊上洞口打算進去的時候，陳小戎指着洞口處的布條叫出了聲：“你們看，布條！”
洞口處的石柱上綁着一條帶血漬的布，那是喬焰從膝蓋破了的那條腿上扯下來的。
“我們出不去了嗎？”長辮子小姑娘嗚嗚哭着。
長時間的燃燒，火把越來越小，火苗也越來越小，他們能看見的範圍在縮小。
短衫小子跌坐到地上，頹然地低着頭，他問：“所有的洞口都走完了嗎？”
“完了。”
這時的火把已經交回喬焰的手裏。
喬焰總覺得有個聲音在呼喚他。
“喬焰，你去哪裏？”陳小戎在身後喊他。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都沒了多餘的力氣去思考，只要有人動，都跟着走。
他來到一處石壁，舉着火把往上看去，石壁是有弧度的，看着像是定住的瀑布。
壁面上有細小的溝壑，溝裏面真的有水流，薄薄的一層。
喬焰把火把遞給陳小戎，示意他舉高。
然後腳踩着石壁的凸起，攀爬上去，發現上面是一個洞口，他回頭朝其餘的人招手。
先是陳小戎，然後是倆姑娘，最後是短衫小子，一行人都翻了上來，他們往洞口裏走去。
走着走着，短衫小子開口問大家，“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什麼聲音？”
這個洞似乎深不見底，“我們走多遠了？”陳小戎停住了腳步，“要不回去吧。”
“回哪兒去？”
“等等，我好像聽到有人喊我。”長辮子小姑娘說：“是我娘，是我娘的聲音。娘！我在這裏！”
“有腳步聲！”短衫小子喊：“肯定是家裏人來找我們了，我們大聲呼救。”
一聲聲呼喊聲通過石頭傳到了外面。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六個娃子的家裏人都舉着火把在村裡找孩子。
吳家媳婦最先發現石頭山裡傳出來的聲音，她呼喊着其餘的人，“娃子們在這邊，在山裏頭。”
“怎就到了這石頭山裏面去了呢？”麻婆婆長長唉嘆一聲，“叫人好找，這些娃子。”
她的嗓門子大，朝着其餘人高喊：“老李家，老江家，村長，梁夫子，娃子們在這兒呢，山洞裏頭。”
眾人尋着聲音找到了娃子們呼聲的地點。
村長趴在石頭上朝裏頭喊：“你們都呆在那兒，不要走動，有人會進去接你們出來的，聽到沒有。”
王秋兒此時也趕了過來，她從一靠近這座山開始，身上帶着的鎮妖器就在輕微的抖動。
她四處尋找着，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快步追上去，“梁夫子。”
“秋兒。”梁夫子見到來人，毫不意外，問道：“有妖物是嗎？”
王秋兒點頭，面色冷峻，蹙着兩條柳葉眉，“有孩子出事了。”
遠處的人群里有人喊，“洞口在這裏，從這裏進去。”
“走，進去看看。”梁夫子說完，衝著那邊趕去，王秋兒緊隨其上。
他倆跟着人群一進入洞口，王秋兒身上的鎮妖器便開始加劇抖動。
兩人對視一眼，取出法器，開始搜尋目標。
洞內的幾個孩子因為過度呼喊導致喉嚨干疼，都用手捂着咽喉部位休息。
可能是因為得知能出去了，大家都不在恐懼。短衫小子不滿地嘟噥了句：“還是啞巴好啊，不用喊。”
喬焰刷地抬頭怒視過去。
“左安，夫子常教導我們與人為善，莫惡語對人，你的書都念到哪裏去了。”陳小戎因為喬焰救過他，便幫忙懟了回去，又是他把喬焰喊過來的，平白地讓人遭受嘲諷，他心裏過意不去。
他擋在喬焰前面，“我們是馬上就能出去了，李炳川怎麼辦？我們怎麼跟李大戶說這個事情？”
“還不是因為你。”短衫小子脫口而出。
陳小戎瞪大眼睛，“你說誰？”
“別吵了，有人來了。”短辮子小姑娘朝着前方的洞口喊：“我們在這裏。”
“小巧兒？”走在最前邊的就是吳家媳婦，她舉着火把，喜極而泣，“小巧和小柳都在。”
跟在後面的各家大人都紛紛衝上前查看自家的孩子，只留下喬焰一個人舉着火把，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李大戶衝到孩子堆里一個個瞧過去，問道：“我們家餅子呢？他今天不是跟你們在一起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