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老彭還是跟着老婆孫女回去了醫院,躺上病床,孫女坐在邊上,此時兩人都是默不作聲的看着目光游移,手足無措的老婆子,老彭知道,孫女也並沒有真的相信老婆子的解釋,可她沒有再問,丫頭真的是長大了;

第二天中午,病房裏依依惜別了淚流滿面的孫女,老彭的心裏也感覺到一陣的悲涼,這一次的分離也許就是真的永別,兒子去火車站送孫女去了,老婆子離病床遠遠的坐着,左顧右盼就是不和老彭的目光相接,病房裏安靜的可怕;

老彭咳一聲,見老婆還是別過頭裝沒聽見,只得稍提高聲道:我的病…到底是什麼?

病歷呢?

見老婆不應,轉身要出病房去,老彭也不阻止,翻身下了床,穿上拖鞋去柜子裏取衣服,老婆馬上過去擋在前面急道:是.是肝癌;

老彭盯着老婆的臉呆立片刻,點點頭道:料到了,我有思想準備,轉身又躺回病床;

老婆早已嗚嗚的哭了起來,似乎是憋了很久的樣子,老彭不耐煩的揮揮手道:哭啥哭?都活到這個歲數的人了,還怕死不成?說沒說我還有多長時間?

老婆子似乎是廢了很大的勁終於憋住了嗚嗚聲,擦了把眼睛道:那個梁醫生說.說好好配合治療的話,也許有奇迹;

奇迹!這種騙鬼的話你也信,這麼多年周圍認識的人有多少得癌的?你見哪個還活着?算了,你去辦出院手續吧,我可不想臨了幾天了還天天在這聞消毒水味,憋的我多一天都不想活呢;

不不,老婆帶着哭腔忙擺手道:醫生說了,這個病越往後越疼的厲害,不能離開醫院的;

老彭沉思片刻忽然含有深意的笑道:沒事,我有好東西,去辦出院,馬上就去;

你、真拿你個老倔頭沒有辦法,老婆子憤憤的一摔門出去辦去了;

兩個人在醫院門口攔下一輛出租車,等着老婆子將雜七雜八的一堆東西放進後備箱上了車,司機才將車啟動問道:大爺大媽,您二位去哪兒?德福巷,彭說搶先答到;

什麼?去老房子幹啥?老婆子一臉詫異的問到,哪兒馬上就拆了,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

就去那,彭說不由分說道,我要去取點東西;

什麼東西?老婆子問道,看彭說似乎沒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接着道:就算要去,也得先回家把那一堆東西放了吧,再說要去也得先拿了鑰匙才進的去,這都多長時間了,不知道鑰匙還找不找的到;

兩個人回到家把東西放了,翻箱倒櫃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鑰匙,再打車來到德福巷,打開一扇破舊的大門,看着滿是蒼涼破敗的一個院子,不由滿心的感慨愧疚,自己這是多久沒有回來這裏過了,這裏是自己的祖宅,解放前也曾經算的上是高門大戶了,自己的父親.祖父都曾經在這裏生活過,自己的少年.青年也都在這裏度過,現在站在這似乎還隱隱聽的到父親的教訓和母親的呼喚聲,想不起來當初搬離的時候是個怎樣的心情,似乎一點也沒有現在的這種不舍的感覺,好像那時只是滿心的歡喜,終於可以搬到樓房裏去住的那種欣喜,就像是一個終於出人頭地農民,突然要搬進城市裏生活的那種感覺,在便捷的物質生活面前,曾經的一切都變的沒有那麼重要了;

院子裏唯一還活着的,就是靠西院牆邊的一顆老槐樹,要說這顆老槐也是奇了,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彭家老人也是由着它,死了也不砍掉它,活了還是一樣的照看它,到今天也不知幾百年了卻又是綠瑩瑩的一大片,彭說一手扶在樹榦上對着老婆子吩咐着,去,開開那個工具房,找把掘頭鐵鍬來,我要挖點東西;

挖東西!什麼東西?一聽要挖東西,老婆子立刻來了精神,是不是你們彭家祖上埋下了什麼寶貝,我可聽說當初你們彭家可是個大戶人家,可有錢了呢;

費什麼話?彭說一聲吼,還不快去找東西!

說實話,要不是得這病,彭說還真不敢跟老婆子耍這脾氣,擱平時,怕是這麼一吼,可憐的老彭同志以後就別想過好日子了,也就趁現在沒幾天了,把過去不敢發的火發出來,不敢幹的也要干一遍,看着老婆子那種強行把怒火壓在心底,滿臉通紅的張張嘴卻沒吐出一個字來的樣子,彭說感覺渾身輕飄飄的那個舒坦,氣血似乎都通透了;

等老婆子把工具找來,彭說看定方位揮着掘頭開始挖土,沒幾下卻是覺得呼吸急促,身體已經搖搖欲墜,無奈將掘頭一扔找一邊坐着去了,對着老婆子喊到:你來;

老婆子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你讓我來!

彭說自顧自的一邊用手扇着涼一邊回答道:怎麼?還不願意了?我可告訴你,這裏邊不光有很多銀元,還有好些根小黃魚呢,你要是放心就讓你那敗家兒子來挖,我看夠他賭多長時間的;

彭說正說著,猛然抬頭,只見老婆子早將那掘頭揮舞的彷彿黃蓉在玩打狗棒般上下翻飛,虎虎生風,彭說差點一口咬着自己的舌頭,這還是自己那個老態龍鐘的老婆子嗎?果真是連血液里都滲透着奸商的那種貪婪本性;

不過一個小時,老太婆盡然一口氣刨出一個一米多深的大坑出來,鐺的一聲一下刨在了石板上面,一陣欣喜,慌忙丟下掘頭,換了旁邊放着的鐵鍬拿來鏟,三五下鏟乾淨了石板上的土,露出了整塊石板來,回頭看了看遠處樹蔭下還坐着的彭說,剛想開口喊讓過來幫忙搬開那個巨大的石板,躊躇一下卻又忍住沒喊出聲來,對着那坑打量了半晌,似乎終於下定決心要一個人去對抗那塊大石板;

彭說看着自己那個弄的渾身泥污,滿頭大汗,坐在坑邊上不停喘着粗氣的老太婆,內心還真的是有那麼一點佩服的,作為一個60歲高齡的老太太,能不停歇的幹了這麼長時間重體力活還沒翹辮子的,她也算的上是頭一份了,等氣喘勻乎了,老太婆開始清點自己的戰利品了;

石板下面蓋着的是一口大缸,整個大缸都用油布包裹住,扯開油布,缸上面是油布包裹着的幾個罈子,提上來最上面的那個罈子,扯開油布,裏面是滿滿一罈子的黑色油膏狀的東西,一股異香撲面而來,這是什麼東西?倔老頭你是不是耍我?你說的小黃魚呢,說著老太婆就要將手裏的罈子摔下;

唉唉,可別摔呀!彭說忙制止住老太婆的動作,你要的東西就在下面,那一缸都是,這個可得給我留着,就指着它救命呢;

老太婆疑惑的放下手裏的罈子,過去扒開另一個罈子的油紙看,哇!老太婆立刻瞪大了眼鏡,真的是!真的是滿滿一罈子黃橙橙的!哈哈哈!哈哈哈!老太婆仰天發出狂笑聲,只聽的彭說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滿頭的頭髮根根樹立起來;

喂,老太婆,喂:醒醒,當心招了賊來,老太婆的笑聲戛然而止,緊張的抱緊了罈子道:我的,是我的,誰也別想搶;

不搶不搶,彭說無奈道:沒人跟你搶,趕緊的,你自己想辦法把東西收拾回家裏吧,我是沒力氣幫不上你嘍;

老太婆也不理會,自顧去拆罈子底下的油布,翻個底朝天,剩下的全是滿滿的袁大頭,再也找不到半根小黃魚,不免有些失望埋怨,彭說沒好氣罵道:最見不得你這副貪婪的奸商相,就這些都夠你兒子孫子花三輩子了,你還要那麼多錢幹啥去,還想活上一千年當王八不?

老太婆聽了也不生氣,嘻嘻笑着道:誰還嫌錢多麼,你抱着的那個罈子裏裝的是啥么?看你連小黃魚都不稀罕,卻來抱這黑乎乎的事務,是不比小黃魚還值錢嘞?

值啥錢?你就知道錢,我告訴你這是個啥,這是煙膏子,你要是想去告發我你就去,這許多足夠讓警察槍斃我了,你去呀!

一口氣發了一通火,彭說早坐在一邊喘開了,老太婆卻早被驚的呆愣住,嘴裏不停的嘟囔着:鴉片,這麼些個鴉片,可咋呢?等緩過神來,卻又嘻嘻的笑道:看你說的,都老夫老妻了,我咋會去告發你么,只是你拿這個東西幹啥么,要不我們就把這些小黃魚和銀元拿回去,鴉片不行還是照樣埋在坑裏吧!

哼!彭說不屑的瞥了一眼老太婆道:這個是我要拿來止痛的,今天回去收拾一下東西,明天我就上終南山去找我戴大哥去,不在城裏用它,放心不會連累了你;

這!這!我不是那個意思,不待老太婆繼續說話,彭說揮手制止住她的話頭催促道:好了好了別啰嗦了,趕緊收拾了東西回去,我還得準備好些個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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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之無雙眷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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