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彭說半途下了開往藍田的班車,站在莽莽的大山腳下尋找進山的小徑,他20多年前進去過一次,那次是送他的恩人大哥戴昌傑前去歸隱;????終南山,自古就是眾多文人雅士隱居之所,特別是六七十年代動蕩時的中國,許多人為了逃避迫害打擊紛紛進了山,戴大哥可能是其中更悲慘一點的,他是直到被迫害的家破人亡,心灰意冷之下才偷跑出牛棚進的山;

說起與戴大哥的緣分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們兩家自小便熟絡,還是當年解放西安那場戰爭時,戴大哥時仍國軍一名營長,當時國軍長官有點權勢的早早都往台灣跑路了,剩下的蝦兵蟹將全成了亂兵,滿城的燒殺搶掠,當時彭說家也被亂兵搶了?幸好在最後關頭戴大哥帶人趕來,在槍口下救了彭說一家,自此之後彭說和戴大哥便結成了生死兄弟,直到最後彭說將戴大哥救出馬棚送到山裏后便再沒見過面;

雖說是深山,路卻並不荒蕪,沿着山溝走了兩日,沿途竟是些石頭搭建的簡易房屋,或者是山洞上直接安了扇木門,往來的行人熟悉的打着招呼,偶爾還能看見貨郎擔著東西來賣,這明顯就是村莊的樣子,根本和想像中的隱居生活對不上號。

記憶中當時兩人商量着怕被人接發,急急走了七八日才遠離了聚集的人群,以現在這樣的體力,怕不得走上個把月。

老彭在山溝里走走歇歇了十好幾天,他也不着急,反正背包里準備的食物還有很多,渴了就地找點山泉,困了有睡袋,隨便找個乾爽的地方就能湊合一宿,終於離開了人多的地方,道路漸漸變的艱難起來;

又十多天,老彭終於遠遠看見記憶中長在峭壁上那棵奇形的樹,老彭重重輸了口氣,總算是走到了,找一塊乾淨的大石上坐下,老彭打開包,拿出個煙鍋,又找出個鐵罐,在裏面挖出些黑色的煙膏,這些煙膏就是他用來對抗病痛的方法了,現在他要用它來掃除掉渾身的疲憊,精神奕奕的去見他最後要投靠的親人大哥;

慢慢的接近,周圍的環境還是跟二十年前一樣,沒多大的變化,唯一的變化也許就是洞門前少了一隻狗,那是戴大哥從小養到大的一隻德國黑背,已經二十年了,估計早就老死了;

老彭走近洞門,裏邊的人早已聽到動靜,正打開門從裏邊出來,是一個頭髮鬍子銀白一片的高瘦老人,頭髮用繩束着,梳的溜光水滑,身上一件灰色的道袍纖塵不染,柳骨松姿,一副了道成仙的皮相,看那眉眼,不是戴大哥還有誰!

兩人相視半天,看到戴大哥滿臉疑惑的表情,老彭知道,這二十年自己形貌的變化太大,戴大哥已經認不出自己了,便先開口叫了聲:戴大哥,是我,彭說呀!

彭說!真的是你嗎?小彭!你怎麼成…?

老彭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憔悴消瘦,不等戴大哥再說,忙上去一把抱住戴大哥嘶咽道:是我,真的是我;

好,好!戴大哥拍拍老彭的背欣慰道:見着就好!見着就好!

兩人感懷一氣,被戴大哥拉着進入洞中,只見這洞中的的陳設真是簡樸的不能再簡樸了,對着洞門口放着一張小木桌,上面胡亂擺着些杯盤茶具,貼着一側山壁搭起來的木板床,床上鋪着乾草,上面鋪着幾張顏色不一的獸皮,床頭上堆放着一摞的古舊書籍,另一側洞壁零散放着些水罐鍋灶一類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上方懸空吊著的一把大弓和一個箭壺;

此時時間已過中午,陽光正照進洞中來,彭說將背着的背包卸下,在小桌邊坐了,戴大哥就在邊上也坐下,盯着彭說的臉端詳了半天遲疑着開口道:小彭呀,我看你的氣色不太好…,是不是得什麼病了?

老彭呆了呆苦笑一聲:大哥,你看出來了?…我也不滿你,確實是得病了,肝癌,可能隨時都會死,我也不想就那麼躺死在病床上,所以來找大哥了,能再見大哥一面,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的;

戴大哥蹭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來回踱了兩下又坐下,一把抓起老彭的胳膊將手搭在脈門上,片刻將手拿開,思索一會,只見他的眉頭漸漸舒展道:還好,有的救!

老彭驚異道:大哥,你啥時候學會看病了,我咋不知道?哈哈,你不知道的多了,戴大哥得意的笑道:還是我剛來這沒幾年的時候,遇見了一個進山的老道,他沒找到暫住的地方,我就讓他跟我擠在這裏,時間長了他就把一身的本事都教給了我,針灸呀,道家內功什麼的,可惜我的歲數大了,學不精,你這病嘛…,要治好恐怕我的道行還不夠,不過要多活個十年八年的,應該沒什麼問題;

真的!老彭驚喜道:別說十年八年了,能跟大哥一起多活一年也足夠了;

戴大哥站起身笑着拍拍老彭的背道:病咱明天開始治,你呀走一路也累了,在那床上躺一躺,我去打點野味回來,給你接風洗塵,說著就去取那吊在洞頂的弓箭;

老彭一臉懵逼的看着拿了弓箭一陣風似出洞去的大哥,還打獵!這真的是一個比自己大六七歲的老人嗎?

許是心情放鬆,老彭睡的特別踏實,一覺醒來,洞外已經有些昏暗了,順着飄進洞中濃郁的肉香味走出去,只見不遠處坐在吊鍋旁的戴大哥正笑盈盈看着自己;

睡醒了?戴大哥招招手道:來來,燉一下午了,咱倆就坐這鍋邊吃了;

老彭過去在另一邊的凳子上坐下笑問道:這是什麼肉啊,好香!

野雞,今天運氣好,打了兩隻,快來嘗嘗看味道怎麼樣?可惜沒酒;

好,聞這味就香;

兩人便湊着篝火在這邊吃邊聊,互訴前塵舊事,直到蟲鳥皆靜,星月滿空;

直到第二天清晨,老彭在吵雜的鳥叫聲中醒來,翻身見戴大哥已不在身邊,起來出了洞,遠遠看見戴大哥盤坐在一塊大石上,從昨晚的談話中知道那是在練內功,老彭也不打擾,兀自去罐里取水洗漱了,又去生火煮粥;

待粥煮好,戴大哥已練功完畢回來,二人吃完收拾了,戴大哥便叫老彭坐下道:小彭啊,你的病拖不了,從今天開始,我要儘快教你學會內功,等你練出丹田,再配上幾味葯,恢復身體就應該沒啥問題了;

說著便翻開桌上一本書道:你也別想着練內功有多複雜,說白了其實就是冥想和運氣相結合,我會輔以針灸幫你行氣,我當初差不多是一個月就形成了丹田,你先看這本書,把當中的關鍵都記熟了;

老彭默默的點點頭,心裏卻是象聽了場天方夜譚,只在書本和電視上見過的武功秘籍現在就拿在自己手中嗎,不過看過戴大哥那精神奕奕,身輕如燕的的樣子,老彭又是多了幾分信心;

戴大哥交代完,便獨自出去給老彭找葯了;

書是手抄本,不厚,有個十幾二十頁的樣子,功法名叫太清歸一法,第一頁便是畫了個大大的太極陰陽圖,跟着便是講些太極陰陽的守恆及運行規律,人體如何吸納陰陽之氣存與丹田而不散,如何實現旋轉守恆,每一個步驟處都標註着長長的冥想註釋;

看過幾遍后,老彭基本上都記熟了,便學着書中的樣子盤坐在床上開始練習,沒幾遍,按照書中所教冥想之法將氣憋入小腹丹田的位置,人已是憋的滿面通紅,再也忍不住,一泄氣,丹田處已什麼也不剩,又練了幾次,突然胸腹感覺一陣的劇痛,老彭差點暈厥過去,知道是病發了,忙跌跌撞撞翻下床去,背包里找出煙膏,急抽幾口,精神陷入飄飄欲仙中去,疼痛卻已是煙消雲散;

迷迷糊糊中,老彭還記得大哥讓學功法,就地盤坐了,依法吐納,再冥想確是無比的真實,每一縷氣似乎都能用眼睛看的見,逼至丹田處,一鬆氣,丹田處還是空無一物;

老彭一遍一遍的練習,早已忘記過去了多長時間,待累的不行了,睜開眼看,才見戴大哥立在洞口邊上正看着自己,老彭一驚,忙去尋煙鍋煙盒,戴大哥已走了過來輕聲道:沒事的,在山裏這可是好東西,抽了它不光止痛,連蛇蚊蟲蟻都不近身;

說著,邁進洞裏,將隨身口袋放下,在桌邊坐下道:來,讓我再把把脈看;

老彭忙從地上翻起來過去坐下,伸出手臂讓大哥把脈;

大哥把了一會,皺眉道:你是病人,以後可不要再獨自練了,會病上加傷的,要你先記熟就行,要練需要先針灸封穴,再配以金針行氣才行,這麼的,我打了山兔,等吃完你休息一會我們再開始;

等戴大哥出去忙活,老彭自在洞中歇息,不一會飯做好,兩人吃罷收拾了,大哥叫老彭除去衣褲,依法盤坐在床上,拿出一包金針來,用火燒了,依次在胳膊及腿的穴位紮上,叫行氣,老彭便深吸一口,依先前所記運行下去;

戴大哥緊盯着胳膊及腿上的金針,看抖動一個,出手如電般順胸腹位紮下一針,直扎到丹田位上方氣海穴停止;

等老彭一口氣卸了,大哥開口道:別運氣,沉入丹田感受一下是否存氣?老彭依言而行,直覺還是空空蕩蕩,便如實告知;

大哥邊拔起胸腹的金針邊道:那有那麼簡單的?我當初差不多扎了幾十次才存下一絲氣,別灰心,主要是堅持;

老彭點點頭答應,又試了幾遍還是沒有,忽然想起先前抽煙膏后運氣的感覺,對大哥說了,大哥略一思索,讓老彭先去吸了一鍋,再做一遍,果然有效果,老彭慢慢將意識沉入丹田之中,果覺一縷遊絲靜靜被封停在其中,告訴大哥,大哥驚喜,忙從上往下依次拔出金針,叫老彭運氣,待到氣海穴時,急出手拔出金針,放氣歸位,待氣歸丹田,又從下往上迅速扎針封穴,連續九次後方才停止;

戴大哥拔出多餘金針,只留胳膊,腿及氣海穴上數根金針,叫老彭保持姿勢,寧心靜神數個時辰,待陰陽之氣相離,叫老彭按照冥想之法開始沉入心神,接着便開始在老彭全身各處開始施針;

片刻,老彭心神已沉入丹田處,只見兩股淡淡的氣體相互圍繞着開始慢慢旋轉,分明就是個太極陰陽圖的形狀;

大概一個時辰后,兩股氣旋轉的穩了,戴大哥依次拔出所有的金針,老彭慢慢的掙開眼來;

大哥長吁一口氣:好了,終於成功了!

老彭驚喜道:真的?這就成了!

大哥微笑道:成了,你沒覺着精神好些嗎?

哈哈,確實感覺神清氣爽的;

大哥又忙囑咐道:以後每天都要勤加練習,特別是早晚陰陽交替之時最好,等丹田練的凝實些,再吃了葯,到時就什麼病也不怕了;

轉眼一月及過,老彭感覺身體越來越輕鬆,疼痛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這一日,兩人吃過早飯,戴大哥又要出去給老彭找葯,這些許日子裏,多數藥材都已找到,只剩最重要一味主葯鬼針花,這鬼針花十分難得,一般只長在四季不見陽光的潮濕密林之下;

老彭照列在洞中打坐練功,此時他的丹田已經十分凝實,絲絲縷縷的真氣加入到正緩慢旋轉着的丹田,漸漸形成一個新的體內能量系統;

時已過午,老彭被洞外的碰撞聲驚醒過來,忙收了功出外察看,只見大哥跌跌撞撞的撲過來,一把抱住老彭,老彭急喊道:大哥,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只見大哥嘴唇發紫,滿臉鐵青,顫抖着手從懷裏掏出個布包來送到老彭面前,找到了,鬼針花…,說完一翻身昏到在地;

老彭大驚失色,這明顯是中毒的樣子,慌忙查看大哥的腿腳,只見左小腿處正是一處黑色齒洞,一縷黑線從齒洞處蜿蜒向上,直鑽進肉里不見;

老彭記得大哥隨身帶有解毒藥,慌忙全身翻找卻是不見,又進洞中翻找,找到一包藥粉,記得與先前大哥給看的解毒藥差不多,忙沖了水跑出去,費了半天勁才將大哥的嘴撬開,卻是已封喉,看着灌進去的藥水全從嘴角流出,老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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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之無雙眷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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