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李書澤
人影微微一頓，走出房門。
房間內的燈被關閉，只剩下了漆黑一片。
李書凡盯着黑暗，時不時的皺一皺眉頭。
那句話他不是隨便說說的，他可能真的認識那人。
但應該是不太熟悉的熟人。
身形，動作，聲音都很熟悉。
可唯獨沒有看到那雙眼睛。
李書凡向來對人臉不太敏感，基本沒有印象太深的，只有極個例他能記住。
不過他卻對眼睛異常的敏感，單看眼睛以及眼神便能看出是誰。
不過時間太長眼神會隨着人的氣質發生改變，這也讓李書凡覺得這項能力有些雞肋。
他在思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己為什麼會被抓到這小黑屋中。
對方知道的李1應該是自己前不久得知的永生。
那麼，對方應該是奔着永生來的。
但……白夜不是說沒人知道永生成功了一例嗎？
知道這個消息，又不動聲色，在武城的地界就只有李林兩家了吧？
林家人……除了林嘯都不太熟。
林嘯?不可能！
就算他可以的改變自己的聲線，就憑對他的熟悉程度也完全可以認出來。
必經十年來，林嘯沒少出入泣吾山。
那就只剩下李家了。
當然也不排除柳家還有人。
“柳家有我熟悉的人嗎？”李書凡呢喃一句。
好像是沒有。
那最終鎖定的還是李家。
“誰呢？”李書凡心裏泛起了嘀咕。
他不算熟悉的熟人太多了。
不斷的在腦海中回想着和人影擦肩而過的場面。
試圖可以判斷出人影的大概年紀來將可以判斷的人選減少。
“大概二十五歲左右，不排除在三十一二的可能。”
“符合這個條件的都有誰？”
黑暗中一道道人影漸漸浮現在腦海中。
十年了，從十年前的記憶中找出那道熟悉的人影絕非易事。
“大姑家……兩個哥哥年紀不符合。”
兩道人影消散。
“二姑家……是一個姐姐，另一個年紀比我大兩歲也不太符合。”
“三姑家……一個比我大三歲的姐姐，和一個比我還小的弟弟，不符合。”
“四姑家……比我大三歲，但比較老成，不排除。”
“五姑家……劉洋，和我差不多，排除。”
表親家就一位符合，那麼還剩下各位伯父家了。
“大伯家李書澤。”
“二伯三伯家各一位。”
“應該就這四個人了吧？”
這四個人，他曾經都算的上熟悉，只不過有些時間沒見了。
若是現在全部都去見一下，絕對可以認出來。
想到這裏，他發覺自己好像想錯方向了……
現在不是應該想辦法離開這裏嗎？
就算是知道了是誰又能怎麼樣？
人家到時候不認再來個殺人滅口不就完犢子了。
而且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什麼目的。
還有就是自己被抓來絲毫沒有拖泥帶水，肯定是知道自己在那間老宅中。
可是宅子已經很久沒人去過了。
李書凡想着可能是有人還在跟蹤自己。
在黑暗中緩慢摸索着身上的鐐銬。
用手感受着自己身上的鎖是什麼樣子的，是否可以打開。
可當他摸到鎖頭的時候忽然笑了出來。
是因為自己給他們的印象一直是病懨懨的嗎？鎖居然是開着的。
李書凡小心翼翼的摘掉手上的鐐銬，再取下腳上的。
漆黑一片的房屋，李書凡摸着牆壁尋找着窗口之類可以出去的方法。
房間不大，很快就摸索了一圈，除了牆壁外就只剩下那道門了。
感受了一下身體狀態，還行，希望外面的守衛都是普通人吧。
李書凡端坐在椅子上，刻意的壓低自己的聲音，使其有一種沙啞的聲音。
“有人嗎？給我來杯水！”
許久，沒有任何聲響。
所性他也不等了，憑着感覺來到門旁。
輕輕的拉了拉門把手。
“咔嚓~”
門開了。
走出門外，幽暗的燈光照耀下，外面是一條長廊。
連個人影都沒有。
可越是這樣，李書凡越是慌張。
沒有上鎖的鐐銬，門也沒鎖，連看守的守衛都沒有。
“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李書凡想不清楚。
沿着長廊走去，終於在即將到達通道的盡頭時看到了一絲白光。
李書凡快步向前。
有守衛，但只有一人。
右手三指成爪，一爪迅速鉗制住了守衛的脖頸。
李書凡雙眼佈滿血絲，惡狠狠的盯着守衛那張恐懼的臉。
沙啞的聲音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守衛不斷的掙扎，偷偷的按下了從不離身的警戒按鈕。
一時間，整條走道中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李書凡最討厭這種氛圍，刺耳的聲音透過耳朵灌入他的腦海。
脖子不停的扭動。
左手不自覺的攥緊拳頭，同時儘力的控制着右手上的力道以不至於捏斷守衛的脖頸。
此刻，李書凡感覺自己的腦子被萬蟻啃食，眼睛中的血絲越來越多，眼球開始酸脹，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噠噠噠，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李書凡的胳膊上青筋爆露。
“書凡，住手！”遠處的聲音喊道。
同時伴隨着“咔”的一聲脆響，守衛的脖子已經被硬生生折斷。
地上守衛的頭顱睜大雙眼，九十度折斷的脖頸有些滲人。
“關掉！”
李書凡怒喊一聲，最後的一絲理智也不在了，整個人在這刺耳的聲音下瘋了。
警報聲解除了。
李書凡的理智漸漸的恢復，也同樣變得越來越困。
“有意思，原來如此……”李書凡心道。
然後便沉沉的睡去。
緩緩的睜開眼睛，回憶着像夢一樣快速遺忘的記憶。
再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已不是那昏暗的審訊室，而是採光非常好而且非常豪華的卧室。
李書凡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
雖然他也曾幻想過榮華富貴。
但現實卻沒有想像中的那般激動，反而沒有一絲的波瀾。
巨大的落地窗前，李書凡靜靜的站在那裏，看着窗外那些漂亮的綠植隨風搖晃。
“書凡，你醒了啊。”
李書凡頓時一激靈，連忙轉身望去。
這雙眼睛……李書澤！
大伯家的兒子，他這一代的老大。
“澤哥。”
李書凡聲音有些顫抖。
不知為何，不只是他，包括這個家裏他這一代看到這張臉都會害怕，或者說是敬畏。
像從夢中醒來時破碎的夢般碎片的記憶漸漸浮現。
“夢”中的眼睛和眼前得李書澤一模一樣，眼神卻判若兩人。
“李書澤綁架的我？為什麼？一切都是故意的，包括警報，知道我失控後會失憶，真的是很有意思，越來越讓我看不清了。”
“你怎麼了，怎麼突然暈倒在老宅的門口了？”
老宅？對！照片！
李書凡連忙朝身上摸去，不在了。
冷冷的盯着李書澤，李書凡一眼不發。
忽然想到了泣吾山下那個眼神中充滿深意的黑衣人。
可惜包裹的太嚴實了，距離又比較遠沒能把眼睛記太清。
他的心中升起一個大膽的猜測，李書澤=黑衣人。
“澤哥，我爸還在這裏嗎？”
聞言，李書澤一愣，又快速調整平淡的道：“放心吧，成叔在老爺子那裏。”
李書凡笑了笑，不着痕迹微微皺了皺眉頭笑道：“那就好，等會我也去拜見一下老爺子，好久沒見了。”
走出房門，李書凡的臉馬上陰了下來。
“那麼痛快的回答？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看來我知道的事情並不多。”
憑藉著零散的記憶，來到老爺子的居所。
和李書澤的房子不同，老爺子的房子非常的古典與破舊。
走進院門。
“爺爺！”李書凡喊了一聲。
一位老人走了出來。
李書凡跪倒在地，輕輕叫了一聲：“爺爺。”
“書凡啊，你可好些年沒來看老頭子我了。”
李書凡顫顫的笑了笑，心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為什麼不回來
“爺爺，您還認我這個孫子嗎？”李書凡忽然冷不丁的問道。
老爺子李下鳴慈祥的笑着道：“不管你願不願意回來，你都是我的孫子。”
“哪怕我不是李家血脈？”
“我說你是，你就是！”
看着這個儘管外人看起來滿目慈祥的笑容，李書凡的心中一陣發毛。
“得，謝謝爺爺，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離開院落，找了一個荒無人煙的角落，李書凡就靜靜的坐在路邊，一根煙接着一根煙的燃起。
“李1，李瑞，永生，白家......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李書澤又怎麼會知道我在老宅，讓我毫無防備的被帶走，不是提前埋伏我都不信！”
“知道我行蹤的只有一個人，林嘯！是他？”
“不對！我相信林嘯不會出賣我，我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那個一直有感覺卻從未見過的監視者？”
捻滅最後一根煙，狠狠地吐出一口濁氣。
“不管是什麼，我還是需要再找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李書凡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出了十年前那一道無論如何都會保護他的身影。
不管是非錯對，他永遠站在李書凡的身邊。
想起了另一道如同母親卻又不是母親的身影。
李書凡緩緩睜開雙眼，發自內心的笑了。
這是十年來第一次笑的很輕鬆。
假裝，假笑，他太累了。
有人說過累了就回家，但他……已經沒有家了。
沒有那一個可以放下所有防備的家。
“委屈了就回來，這裏就是你的家……”
腦海中，一道溫柔的女聲從記憶中浮現。
“累了，回家！”
李書凡站起身來，向著遠處走去。
那道溫柔的女聲是他姑姑的聲音。
五姑姑。
五姑姑的家離李家老宅很近，一街之隔，但那裏確是李書凡心中最安全的地方。
五姑姑作為爺爺最喜歡女兒卻除了過節外從不接觸，李書凡很不能理解。
也許是因為李書凡。
看着眼前硃紅色的大門，李書凡轉身離去。
不是他不打算進去了，而是他忽然想用兒時的辦法，從后牆翻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