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關山難度
“大人，”林筠雙手拿着文碟跟隨着兩名戍關的士兵走到潼關防禦使的面前。
為首的那個消瘦的將領斜坐在交椅上，雙目微閉，似乎沒有聽見林筠的招呼。
“房大人，這是杜尚書的傳令使，來送通關文碟的，”一旁的侍衛再次小心的提醒。
這下，房如蔚才緩緩睜開眼睛。
舉止總讓人感覺有些許輕蔑。
“你是？”
“小人是杜悰杜尚書手下的管家，受杜大人委託，把這通關文碟遞交於您。”絲毫不經等待，林筠便客氣地把事情情況敘述出來。
這時房如蔚才完全清醒一樣點了點頭，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林筠順勢讓手下接過他手中的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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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字跡是對的，格式和批文沒有問題，”房如蔚兀自點了點頭，“只是為何你們選到今天要走呢？”
“您這是什麼意思？”林筠似乎聽出來了一點什麼，這話裏有話，又似乎無話。
“我昨日才收到朝廷的命令，不得隨意放行官員車駕以及難以證實身份的百姓，今天你們就來了，本官很是疑惑呀。”房如蔚冷着眼睛，他似乎嗅覺敏銳，不輕易地相信任何看似正常的情況。
“您確實值得敬佩，”林筠突然態度變得更加恭敬，“忠於職守，一絲一毫不怠慢，只有您這樣忠誠細緻的官員才能一正朝風，為我上國之幸。”
林筠的話，一氣呵成，說得很是真誠，他果然在杜悰手下是最靠譜最聰慧的家臣，在他做事處理之下很多矛盾都可以迎刃而解。
“真會說話，只是，我不聽你說什麼，我對你們的出行抱有懷疑，我還是要先問問上面的意思。”
房如蔚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但態度依然很堅決他無法完全信任這個要出關的尚書，哪怕他位居尚書，駙馬都尉可房如蔚還是要保持自己的態度。
“只是，杜尚書確實有要事，”林筠招呼了手下人悄悄說了兩句，又轉頭恭敬地向房如蔚解釋，“房大人，此次東出是為了給前往東都赴任的杜牧，杜御史送行，尚書與杜御史兄弟情深，不過是正常的親眷相送罷了。”
“原來如此，”房如蔚皺起眉頭，點了點頭，他似乎有些鬆動，林筠心中不斷的琢磨，看來，這房如蔚並不是故意刁難他們，或許只是在其位謀其政。
“我已然派下屬去請杜御史上來，他手上有朝廷下發的告身公文，到時大人看了自然便知。”
說罷不一會兒，杜牧便就隨着戍衛士卒的邀請也走了上來。
房如蔚似乎很是有興趣，當他看見杜牧的第一眼時兩人似乎有所交集一樣，異口同聲地喊出對方的名字。
“居然真的是牧之！”
“慶來！好你個房慶來！”杜牧更是激動，他快步走上前，兩人緊緊握手，好不親密。
這一下倒是讓林筠有些摸不着頭腦，但他轉念一想才發覺，這一切居然早早在杜悰的安排之下按部就班的發展。
杜牧與潼關防禦使房如蔚的關係，杜悰必然知道，特地讓自己向吏部要求製作告身也正是害怕當北司有所動作房如蔚不放行的時候，拿出來以推動計劃的發展。
想來到這時已經十拿九穩了。
“牧之，你瘦了呀，大詩人，”房如蔚上下打量着杜牧，“上次見面還是在淮南時，牛尚書府中宴飲，這一下都已經三年不見了。”
“哈哈哈，是啊，我啊這三年兜兜轉轉，
不像慶來，已然官居四品，你不過年方二十八，以後大有前途啊。”
“談不上，為國家效力，如蔚自當儘力，”房如蔚似乎想到什麼，立馬翻看手中杜牧的告身，他雖然剛剛升任防禦使可這辨別真假的能耐已經很嫻熟，他頻頻點頭看來確實沒什麼問題。
“牧之，你也在一直進步啊，這次分司東都，提拔從七品，也已經很快了。”房如蔚的眼神十分溫存，看得出來他真心為兄弟的晉陞而高興。
“但願如此，此次是我兄長想送我出關，文書都按照規定來的，慶來，還請……”
“自然放行，”房如蔚笑了笑，他沒有再做阻攔，“文書都對的上，只要合乎規矩法律，便自由出入，來人，為杜尚書開門出關！”
隨着房如蔚的一聲令下，上下官員士卒立馬開始行動起來，這千古第一關的關口終於為杜牧李正言他們打開了。
隨着關口的緩緩打開，馬匹嘶鳴着準備繼續上路。
杜悰閉着眼，似乎已然料到這個結果，他點了點頭，“看來房如蔚已經同意了。”
“這位防禦使是房家人？”李正言很是疑惑。
“不錯，正是當年太宗朝宰相房玄齡之後，雖然百年前房氏落寞，但房如蔚憑藉自己的本事也算是少年得志未來不可限量。”
“尚書，我是知道他的，”李正言立馬回應，“他的父親房雲山曾經科舉屢中不第是我父親提攜他，讓房雲山入仕的。”
“嘔？居然還有還有這層關係。”杜悰一下來了興緻，雖然此刻已然不需要任何人出面他們就可以離開關中，但這樣一件事他作為三品大員都從來沒聽說過，終歸有些不可思議。
“尚書，這件事很是隱秘，房雲山極其反對宦官，因此受到巨大的打擊，不被錄用，我父親是讓他改了名字去入科舉果然一舉中第，這件事和您說也沒什麼，只是過去因為宦官把持朝政才不敢言語。”
“竟然是這樣，”杜悰這才理解，“你父親是用心了。”
正此時，馬車隊伍開始繼續往前，大門洞開他們已然成功地離開關中。
隨着隊伍一個個跨過那道大門，關中成為他們身後的故地，一百多人的隊伍緩慢地踏上了關東的土地，馬匹前行地並不快，卻很是有力。
杜牧回首看向即將關閉的大門，心中感慨萬千。
然而正此時，他們忽然感覺身後遠處傳來大部隊行進的聲音，居然越來越近。
杜牧立馬警覺起來，可他們已經離開關中，似乎也不會受到什麼影響。
他沒有看見龐大的部隊已經向潼關集結而一位長官率領的小部分輕騎已經到達關門之下。
“你們何人？”士卒問道。
“我乃朔方軍行軍司馬孫宵，奉神策軍驍衛將軍仇士良之命，前來節制潼關，前方車隊立即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