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對峙
“可有文書？”房如蔚疑惑而謹慎地看向面前的孫宵，作為朔方軍的官員為何會出現在此處不由得讓人生疑。
“這個你看看吧，”孫宵把一份錦帛遞給了房如蔚，這上面寫得很清楚，是中書省下發的文書也有皇帝的玉璽入印。
“要檢查杜尚書的車駕？這是聖人的手諭？”房如蔚半信半疑地看了看面前無比自信肯定的孫宵又轉過去仔細比對了比對，這字跡這文書確實沒有一點問題。
孫宵笑着站在一旁，他無比輕鬆甚至還帶着咄咄逼人的氣勢，但實際上那錦帛卻是徹徹底底的贗品，仇士良根本來不及在去取玉璽製作所謂真的皇帝手諭，他只能現時拿着北司盜刻的印章立馬做了一份。
但他的態度是不同尋常的，他在官場戰場上摸爬滾打二十年，他泰然自若的樣子確實讓房如蔚不敢隨意表態。
房如蔚看着那份錦帛，這錦帛太過真實，甚至可以說是無比真實，如果是一般的官員甚至不會過多的查驗，面對這樣一份詔書只要跪地接旨就可，但這個曾經扈從天子的年輕幹吏沒有那麼容易被欺騙。
孫宵心中已經有一絲一毫的擔憂但他還是處之泰然。
“嗯，好啊，好的，”房如蔚拿着那詔書轉過身，將詔書雙手捧着面向孫宵，“臣接旨！”
“好，房主使，那我就……”
正在這一瞬之間房如蔚突然丟下詔書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拔劍直刺孫宵，孫宵驚訝無比，幾乎難以反應，可他畢竟是身經百戰的將軍，仍然條件反射般地迅速躲開。
一時間，兩邊的甲士幾乎是同時警覺，紛紛拔劍而立，針鋒相對。
“孫司馬，你堂堂四品官員，居然敢偽造聖人手諭，該當何罪？”房如蔚的語氣越發的生硬而兇狠，他的眼睛如炬，令人膽寒。
然而面對這樣的揭穿，孫宵卻絲毫沒有生怯，他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大笑起來，他沒有想到這位潼關防禦使居然有這樣的眼力能夠看出北司偽造的手諭，換做一般的官員早就跪倒驚恐萬分了。
“房主使，你是不是搞錯了，我給你的可是聖人的手諭啊，千真萬確，我可是帶着大軍來的，我會作假嗎？只怕是不會房主使銷毀真詔書，自己做了假詔書來陷害於我？”
“一派胡言，血口噴人！”房如蔚大怒，他沒有想到孫宵居然敢如此出言不遜，指鹿為馬，他憤怒地拿着劍，眼神就像要把對方碎屍萬段。
“房主使，青年才俊，姿容非凡，日後必當為聖人重用，本司馬受南安郡公，神策軍驍衛將軍仇士良之命前來抓捕反賊，聖人親自指示，你等若是阻攔是同謀逆！”孫宵一點也不掩飾，他手下的士兵已經做好了一戰的準備，這算是已經把話徹底挑明。
“匹夫！爾等偽造聖旨！帶兵壓迫潼關，妄圖刺殺朝廷命官，可謂死罪！”
“房主使，看來你還是不太明白，”孫宵平靜地收起了劍，“如今仇公執掌大權，仇公的話就是聖人的話，我現在給你機會，趕緊讓路，若是反對不從，負隅頑抗，最後你們都死了，死了也被扣上反賊的帽子。”
孫宵的話平靜而冰冷，這赤裸裸的威脅要是面對朝中其他官員，必然沒有幾人再敢反對，但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這個手握長劍的將軍，卻並沒有妥協的意思。
“諸位將士！”
“在！”
“此人偽造聖旨，率兵闖關，本將軍下令，通通誅殺！”
“唯！”
說著，
這些戍衛潼關的士卒立馬跟着房如蔚沖了上去，而孫宵也露出了一絲惋惜的神情，他只是搖了搖頭便轉身向後走去。
一時間，在潼關城樓的中堂之上守軍與朔方軍大戰起來。
城中的守軍聽到了門樓上的喊殺聲立馬沖了上來，然而孫宵身邊不過十幾個護衛，在這城樓之中想要撤出絕不容易。
可孫宵居然絲毫沒有拔劍的意思，他身邊的護衛一直保護着他，而那些戍衛部隊也開始向他撲來。
然而這一切完全都是徒勞。
一陣震天動地的衝撞聲傳來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他們抬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士兵已經從西邊趕來，潼關西側已然聚集了大量的沖關部隊。
沖城車瘋狂地撞擊着城門，而大量的首城部隊都被攻城的朔方軍所吸引，他們根本想不到有一天，潼關內的部隊會對潼關發起攻擊，一時間手忙腳亂，踩踏頻發，孫宵已然向著城門的方向前進企圖從內部打開內城門放朔方軍進入城池之中。
“大膽孫宵，居然敢衝擊關中門戶，死罪難逃！”房如蔚瘋狂地砍殺着，雖然朔方軍如狼似虎，戰鬥力遠遠強於這些潼關守軍，但房如蔚卻絲毫不落下風，仍然輕鬆對抗這些士卒。-
混亂的砍殺聲吸引了杜牧等人。
他疑惑地從轎攆上走下來那身後不遠處的門樓上已經殺聲四起，混亂不堪，他不由得心中一震。
“牧之，快走！”杜悰也走下了轎子，他知道杜牧與房如蔚的感情，可如果在這裏猶豫不決，他們必然難以脫身。
“堂兄我不能……”
“你一人能如何！此刻若是再做停留，房如蔚的對抗就徹底成了無謂的抵抗，到時候你也得死在這，趕緊走，萬萬不能讓那些追殺的北司之軍得逞！”杜悰不再多說什麼，拽着杜牧就上了馬。
“所有人棄轎！”杜悰勒緊馬籠頭，他指揮整個車隊放棄轎子，騎馬前進，儘快脫離後方的追擊。
而此刻的潼關城樓中，房如蔚帶着士兵瘋狂砍殺着抵擋他的孫宵近衛，砍殺許久之後，樓中最後一個朔方軍士卒終於被砍倒，房如蔚顧不得多少，扔下劍拿起一旁的橫刀便追到了城牆上，他四處尋找着孫宵，然而當天猛地往下看去時，孫宵所率領的一支精銳已經和城外的朔方軍內外合擊破壞了內城門。
這一刻，大量的朔方軍士卒如同潮水一樣沖入了潼關城中，防守不及的潼關士卒根本來不及抵抗，迅速潰散。
然而此刻的潼關最後一支抵抗部隊卻還在東城樓上，作為防禦關東的城池，東城樓才是戍守的核心，西內城的防禦極為薄弱，這才輕而易舉地被朔方軍衝破。
“所有人隨我退守東城樓，堅決不可讓叛軍攻下東城！”房如蔚舉着刀率領着士卒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