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萬兩欠債
樓上與樓下的景緻是完全不一樣的。
三樓與三樓之下一片狼藉，一腳下午不是破陶瓷片便是木頭渣子，破碎的桌椅板凳，三樓之上則完全不同，走廊兩側滿是名貴的花木盆栽，名家詩作，精美陶器。
四樓是專供人休息的屋室，五樓則完全只有一間房屋，是老闆來酒樓時的居所。
聽夥計說，除了那些建造長京樓的工人，在此之後，除了老闆的丫鬟和一個打掃衛生的老婆婆，便再也沒人進去過這間屋子了。
薛布衣沒想到自己有機會進入這間屋子了。
敲了敲門，裏面傳來了慵懶的聲音。
“進來。”
薛布衣推開了門，向前跨了一步，徹底進去了屋子。
屋子被帘子罩的嚴嚴實實的，房子好像潑了墨，空間被染的漆黑。
“關門。”裏面傳來了聲音，在這空曠的房間裏一遍又一遍的迴音繞在薛布衣周身，顯得格外的清晰。
依言關上了門，薛布衣突然感覺身後似乎有了一絲亮光。
一根蠟燭徐徐燃起，照耀着那個穿着明黃色長袍的人影。
薛布衣有些痴獃，獃獃地站在門口，看着那光芒升起的地方，宛若看到了神明。
關上了門，漆黑一片的空間之中突然出現一絲光的感覺，就如同絕望的人看到了神明的出現一般，讓人激動而又不敢向前。
世界唯一的光就在那裏，而他卻不敢上前，因為那抹光焰不可被褻瀆。
五小姐端着燃起的蠟燭，饒有興趣的看着門口作出一臉痴獃相的男人，心中居然沒來由的出現了一瞬間的高興，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那一瞬間的情緒變化。
就如神明俯瞰凡人。
五小姐端着燃着蠟燭的燭台，向房間的一端走去，走動的時候，系在袍子一角的金鈴鐺與銀鈴鐺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邊走邊問：：“你叫什麼名字？”
“薛布衣。”薛布衣在五小姐走動的時候就已經回過神來，知道這麼看着一個女子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急忙低下頭去。
“薛布衣么？好難聽的名字，哪有人以布衣為名的？”五小姐問，“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賤名好養活。”薛布衣道。
“誰告訴你的？”五小姐反問。
五小姐走到房間的一角，停下腳步，然後將一個什麼東西取了下來。
薛布衣就感覺屋子裏面多了一絲光芒。
這是一個固定式的燭台，固定在屋子四方的柱子上，雕刻着的黃金龍首仰天作長吟狀，嘴裏銜着燭台。
薛布衣抬頭一望，看着那黃金色的燭台，心裏不免有些怪誕感。
似乎，那些燭台全部都是黃金澆築的一般！
不只是燭台，他都能看見牆壁上，屋頂上，以及鋪着紅金相見的地毯，都有點點金光閃爍。
莫非是黃金？
旋即他自己都不相信了。
誰會真奢侈用金子來裝飾房子？
不過在這些金光閃閃的粉末的幫助下，雖然只是點燃了一個燭台，卻已經將整個屋子照亮了大半，剩下的一半雖然依舊昏暗，卻不似以前那樣潑墨般的漆黑了。
“我父母說的。”薛布衣道。
“哼，你的父母一定不是讀書人吧。”五小姐輕哼一聲，又去點對角的燭台。
這個話題薛布衣不想提起。
五小姐也沒逼問什麼，只是點燃了另一根燭台。
火燭燃起，這次徹底的照亮了整個房間。
屋裏內部灑滿了金色粉末，兩座黃金澆鑄的金龍燭台銜燭而起，繞着石柱盤旋而上，在燭台之後卻出奇的樸素，只有一桌一椅一床一櫃。
桌子上放着一套文房四寶，還有一本被翻開的書。
在燭光照耀下整個房間都是明晃晃的金色，給薛布衣的感覺十分的震撼。
“莫不是個獃子？”五小姐暗襯，看着下方再一次發愣的薛布衣。
薛布衣本來還在發獃，但是突然看見了書桌旁立着的那把黑灰鐵劍，面色大變。
那是他的那把丑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的這把劍可是不能見人的！
他強壓下心中的震驚與恐懼，看向五小姐，這一瞧，卻與五小姐撞了個對眼。
此時的五小姐一身明晃晃的明黃色長袍着身，腰間掛着軟玉與香囊，在別人眼中妥妥的玉面書生相。
但薛布衣不一樣，他是知道五小姐是位女子的，所以一瞬間就被五小姐的俊美給驚艷到了。
但他再一細看，卻莫名覺得五小姐莫名的威嚴，讓他下意識忽略了吳小姐的美貌。
“你可認得這把劍？”五小姐輕輕的走到桌前，提起那把黑鐵長劍，開口道。
“不，不認得！”薛布衣立馬就反應過來，十分堅決的道。
殊不知五小姐心中卻早就有了定論。
她好整以暇的撇了一臉緊張的薛布衣一眼，輕聲道：“哦，那可能是別人將此劍藏於你的馬廄中了吧，我也覺得你是個老實人，私造兵刃這可是殺頭的大罪，相信你也沒膽子做。”
薛布衣額頭都開始冒汗了，忙低下頭去，打算偷偷把額角的汗水給擦了。
“抬起頭來。”誰知五小姐卻開口了，聲音中莫名的帶起了一絲威嚴，讓薛布衣下意識的聽從。
他抬起頭來，對上五小姐的雙眼，看到了五小姐眼中那一抹驚心動魄的金光，帶着兇悍的壓力，壓的他下意識屏氣凝神。
錯覺么？
薛布衣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果然，那抹金黃消失不見。
還沒等他大舒一口氣，五小姐下一番話就讓他的心跌入了谷底。
“我沒聽錯的話，那伙人要找的長京樓夥計，便是你吧！”五小姐冷聲道。
沒有給薛布衣說話的機會，她繼續道：“你可知道，長京樓的修建與裝修，花了多少金銀嗎？”
“不，不知。”薛布衣拉起袖角，擦了擦鬢角的汗。
“那你可知，就因為你這次惹下的麻煩，長京樓虧了多少銀兩？”
“不，不知。”薛布衣臉皮都開始抽搐。
五小姐看了一眼冷汗直冒的薛布衣，輕輕的吐出了一個數字。
“少說也得十萬兩。”
薛布衣腳步一個踉蹌，直接跌坐在地上，一臉驚駭的看向五小姐。
如今五小姐那美艷的容貌，在他眼中逐漸開始扭曲，猙獰，化為一隻惡魔，朝着他伸出了魔爪。
“你欠我，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