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姜穗寧也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被他的手按着自己也動不了,只能依舊半躺在他的身上。
季辰岩眉頭皺得很深,似乎這是一件非常讓人克制情緒的事情。
長久的沉默讓車廂里只能聽到汽車發動機的聲音,連窗外呼嘯的北風都被隔離在了車外。
他沒有說話,但是給姜穗寧揉腰的手一直沒停。
因為他是直接把手伸進了厚重的棉衣裏面,輕輕柔柔的帶着股熱氣,舒緩疲勞的同時又帶着安撫。
她側躺在他身上,微微抬眼就可以看到他的樣子,嘴唇抿成一條線,
其實任何時候看季辰岩都是非常醒目英俊的那一類人。
而且他似乎不是一個非常容易動怒的人,情緒總是拿捏得遊刃有餘。
「等見了姚部長再說。」
陳輝終於等到領導的話,自然也就順到下一件事情了。
姜穗寧沒有八卦可聽,竟然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等醒來的時候發現車已經在開進山區了。
「醒了?」
季辰岩看她坐起來,幫她把身上厚重的軍大衣攏了攏。
「我們這是去哪裏?」
姜穗寧扒着窗戶看了一下外面是蜿蜒的山區道路,道路兩旁全是茂盛的樹林,因為是冬天,很多樹枝都沒了樹葉,掛上一層厚厚的雪和冰凌。
一眼望去看不到頭,路的盡頭也全是白雪和山林。
要不是車上坐的是她丈夫還是軍人,姜穗寧都懷疑自己是被拐賣一樣。
「在害怕?」
季辰岩看着剛睡醒的人,一直看着窗外發獃,好看的秀眉緊緊皺着,目光里都是迷茫。
姜穗寧點頭,從繁華的市區出來一睜眼來了這樣一個人都見不到的山裏,能不害怕才怪。
陳輝這會兒倒是說話了,「姜同志,咱們這是去駐地,那個駐地在山裏。」
姜穗寧聽陳秘書這麼解釋點了點頭,「我看這個路上雪好厚,是不是再冷一點,這個路都要封啊。」
「有這種情況,去年領導過來就趕上了大雪封山被困在駐地一個月,連過年都在駐地過的。」
「只有這一條路嗎?封路了吃什麼啊?」
「駐地會派人徒步下山背物資,當然東西肯定就比較單調了,土豆紅薯比較多,姜同志吃的慣嗎?」
陳輝看姜穗寧長得嬌滴滴的,平常領導又比較照顧,都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駐地的環境,也不知道領導繞這一圈帶着她做什麼。
「你來的時候也是吃這些?」姜穗寧先問了季辰岩。
「我自然要和大家一起吃的。」季辰岩本想說過去不會苦着她,也沒陳輝說的那麼誇張,現在這邊條件都好很多了。
防備着大雪封山,駐地物資早就儲備好了。
不過現在給她解釋也沒有用,等會兒帶她看了就知道了。
「我也可以的。」
姜穗寧覺得自己也不算是嬌氣那種人,她適應能力很強的,只是會辛苦一點,但想着保家衛國的人都沒叫苦,她自然不能拖後腿。
季辰岩知道她孩子心性重,好勝心也強,倒是不知道她還真是在方方面面好勝心都強。
聽她這麼說,其實還是很開心的,因為她是為了自己願意接受這些,「好,你可以。」不過他也不會苦了她。
很快他們的車就開到了駐地,聽陳秘書說這是連接邊防的最後一個大型駐地,姜穗寧下車看着一望無際的平房。
遠處都是巡邏的戰士,她們進了駐地大門之後,就先到了家屬院。
季辰岩在這裏是有一個臨時住處的,也在家屬院裏。
不過這邊家屬院可不像東城的大院,獨門獨院,這邊是聯排的平房,家與家之間全部有一面公共牆。
而季辰岩的臨時住處就在最末端。
見他們進來家屬院一些家屬婦女湊在一起看着他們。
「跟着季首長那姑娘是誰啊,長得真好看,唇紅齒白的。」
「是首長的女兒吧,看着年紀很小,你看那活潑的樣子,跟張家嫂子秀君一個樣。」
「哎喲,我家秀君可比不上人季首長的女兒。」張嫂子說完又看了一眼跑在前頭玩雪的姑娘,不愧是首長的女兒啊,長得真是好看。
哎這樣的姑娘不知道啥樣的人才配的上。
她頓時想到了前不久立功的姚營長,聽說家是京市的,自從他來之後家屬院好些按耐不住的都在打聽那個小夥子的家庭情況,結果一打聽別人父親還是京市部長。
前兩天別人父母還過來。
張嫂子想季首長該不會是帶着女兒來相看人家的吧?
她像是發現了什麼大秘密似的趕緊拉過身旁的兩人悄聲嘀咕兩句。
幾人臉色紛紛露出驚訝。
「難怪我就說那個姚營長也二十二三了,一點不着急,每次有人介紹他都冷冷的拒絕,合著別人早就定好了人家。」
「是啊,你說就咱們院子裏的姑娘些,誰比得過首長的女兒啊。」
幾人說著一頓惋惜,不過隨即又慶幸當時她們幸虧沒上趕着去介紹自家孩子,要不然該讓人笑話了。
陳輝聽着幾人的議論跟着季辰岩身邊低聲道:「領導我去解釋一下?」
季辰岩看了一眼前面跑的姑娘,頓了一下說,「不用。」姜穗寧是他妻子這事晚點大家自然就知道了,沒必要一個一個的去解釋。
而且別人再討論這是他女兒,他這會兒上去解釋,大家都尷尬。
不過季辰岩在心裏想了一個問題,他有這麼老?
正好這時候駐地的孫軍長也過來了,抬手敬了個禮之後趕緊跟在季辰岩身邊。
「你帶姜穗寧去我的住所,我先去營地。」
陳輝點頭稱是,看着領導跟着孫軍長離開之後趕緊快步追上了姜穗寧。
姜穗寧跟着陳輝到了季辰岩的住所,這裏只是一個臨時住所,所以相對簡單得多了,推門進去就是一個簡易的客廳。
只有一張小桌子和小沙發。
因為他也不用做飯沒有廚房,卧室在裏面一點,陳輝沒進去,把鑰匙交給了姜穗寧說:「姜同志,我還要去營地辦公室,你先在這裏休息,要是無聊可以出去走走,只要不出營地大門就行了,領導晚一點才會回來。」
姜穗寧接了鑰匙道了一聲謝謝,然後陳輝便離開了。
房間已經提前打掃過了,四處都乾乾淨淨整整潔潔的。
姜穗寧進了房間,床鋪不是那種傳統木製床,是北方的炕。
其實這裏家屬院已經全部集體供暖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還留了單獨的炕。
姜穗寧試了一下,竟然還燒了炕,床上暖烘烘的。
旁邊有一個木質衣櫃,中間還鑲嵌了一面鏡子,非常有年代感了。
炕上鋪着厚厚的棉絮,倒是也不算硬,被子被疊成整齊的豆腐塊,她伸手按了按,非常有型。
姜穗寧看了一圈,屋裏除了睡覺也沒什麼事情可以做,打算出去看看。
這種營地和季辰岩部里是不一樣的,那邊更多屬於辦公區域,這邊完全不同。
天空又飄起了雪花,山上溫度比山下還冷,不過她似乎已經習慣這種北方的天氣了,走出去也不覺得冷。
營地後面的操練場上還有軍隊在訓練,她人都還沒到就聽到了口號聲。
姜穗寧跑過去的時候看到操練場裏的人在雪地里絲毫不感覺冷一樣,指令下來是刀山火海都得執行。
齊小腿肚的雪,人一卧倒立刻被雪掩埋。
她看了一會兒,就往後面去了,營地是依山建的,貼近山邊的地方是沒有圍牆的。
今天她在車上就看到了山裏的霧凇非常漂亮,像是雪國特有的花朵。
南方人對北方的雪和冰總是有浪漫的嚮往,走進去彷彿置身在了童話故事裏。
她懷念有手機了,這隨手一拍不都是大片啊。
貼近山邊的地方有一排紅磚房,門口沒有站崗的人,倒是有幾個人進進出出,姜穗寧好奇的往裏面看了一眼,竟然是一個種植蔬菜的地方,近乎於後世的大棚。
地方倒是挺寬的,但是蔬菜並不算太多,好多地方已經光禿禿的了。
「老蘇啊,營里大傢伙都在抱怨了,食堂天天不是紅薯地瓜就是土豆,你這蔬菜啥時候能夠用啊。」
這時候一個腰系圍裙的大哥急沖沖的跑到門口,邊抱怨邊問。
被叫老蘇的人看到來人也是一肚子的話,「地方就這麼大點,總得給菜成長的時間啊。」說著拉着來人往裏面走,「你看看昨天最後一批菠菜已經全部送到你們食堂了,剩下就這麼點,紅柿子都還沒熟透,你說怎麼辦吧。」
圍裙大哥看了一眼已經被洗劫一空的溫房,確實沒什麼了又低聲說:「這萵筍不錯,先弄一點給我吧。」
「那怎麼成,這才半大,吃了多浪費,你再等十天再來。」
老蘇把這一屋子蔬菜當命根子似的,不成熟誰都不能動。
「老蘇,不是我想動,今天季首長過來了,不能按照老三樣吧,總的有點新鮮蔬菜,現在天冷了,山下城裏也就只有囤好的大白菜,我們班長說了,今天怎麼也得給弄兩個新鮮蔬菜。」
姜穗寧看着爭執的兩人,又看了看種的萵筍,才拇指粗細,削了皮還剩什麼了?
老蘇和圍裙大哥也看到走過去的姜穗寧,特別是老蘇一看有人要進他的蔬菜地,趕緊跑過來攔着,「哪家家屬的小姑娘,這裏可不是你玩的地方。」
姜穗寧看着他年紀都快四十多了,叫叔叔好像也不合適,畢竟她老公都三十五了,遂叫了一聲,「大哥,這些大棚蔬菜都是你種植的啊,真厲害。」
其實這個年代大棚根本不普及,只在南方開始試驗了,所以能在這天寒地凍的地方種出菜來真挺厲害了。
雖然長勢差了一些,不過很不錯了。
老蘇被人誇讚,立刻和顏悅色了,「小丫頭年紀不大嘴巴倒是甜,說說你是哪家的丫頭。」
「剛來的。」
「張團長家的啊?」
姜穗寧想着剛才圍裙大哥說的話,要是說她是季辰岩老婆估計兩人臉色都會變,也就跟着點了點頭。
這時候圍裙大哥見兩人說話,就要偷偷進去摘萵筍,被老蘇一把抓住。
「那個萵筍真挺小的,摘了可惜了,其實我覺得季首長來一趟也不是為了吃一頓蔬菜。」這個面子工程要不得啊。
再說季辰岩這個人並不是很在意吃的,在家都是做什麼就吃什麼,又不挑食。
「聽聽,小丫頭都比你們有覺悟。」老蘇瞪了一眼圍裙大哥。
圍裙大哥見硬的不行,開始打感情牌,「話是這麼說,但首長那麼遠過來咱們總想給首長吃頓舒心點的飯菜吧,而且老蘇你就說季首長這些年對咱們駐地這些人差嗎?誰不誇一句季首長好,現在就想給首長吃頓蔬菜都不行嗎?」
老蘇臉上似乎是很為難,最終還是在一堆細小的萵筍里挑了幾根比較粗壯的。
然後送走圍裙大哥還各種叮囑這也就是季首長,要是別人他絕對是不能摘的。
姜穗寧沒想到季辰岩這人在群中心裏這麼有威望,便開始和老蘇大哥嘮了起來。
從他的話里姜穗寧還確實知道了一個不一樣的季辰岩,他的好真是浸透到每個人心裏的。
說到感動的地方,老蘇竟然還流淚了,這把姜穗寧都驚得呆住了,這年代的人真的好淳樸啊,恩情可以記在心裏最深處,難怪她從進大院開始,她就覺得大院裏的人對她十分友善。
說起來完全是他們真心實意的尊崇季辰岩這個人吧。
他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別人,對,就是這個東西,所以連帶她也被人高看一眼。
「小丫頭對種菜感興趣啊?」老蘇都還沒說完就看姜穗寧蹲在他種的菜邊上東看看西看看,以為她也對種菜感興趣。
姜穗寧也不是感興趣,就是覺得老蘇大哥這個菜種得可能有點問題,不過她也沒直接指出來,而是假裝問:「老蘇大哥,你這個種子是西紅柿嗎?」她撥弄了一下土皮表層的種子,種子下去不知道多少天了,但是基本還沒發芽。
「對,你還認識啊,不錯啊小丫頭。」老蘇走過來蹲下嘆口氣說:「我溫度也控制好了,但是天越來越冷了,還是影響發芽了,都下去三天了看看都還沒發芽。」
姜穗寧感受了一下溫室的溫度,門口寒風不斷,雖然這裏面溫度計上的溫度確實是發芽溫度,但溫度都斷層了,能快速發芽才怪了。
「老蘇大哥,我老家是南方,我們哪裏啊有個快速發芽的辦法不知道你們這裏適不適用。」她一個年輕姑娘也不好質疑別人,只能藉著家鄉的土方法說一說,還不知道別人接不接受。
「啥方法?」老蘇倒是來興趣了。
「就是先高溫催芽再種,而且你門口那個棉布簾最好封死,以後大門開在那頭,沒有冷風直接過來,更適合這裏面的蔬菜生長。」
姜穗寧這些知識完全來源於她的母親,她母親以前下崗之後就倒騰大棚蔬菜的,就是靠這玩意兒養大了她和弟弟。
老蘇其實也是種地幾十年的人,不過都是在村裡種,但五年前他的兒子出任務遇難了,兒子的遺願是埋在他服役的山頂,依舊要守護他守護過的這片土地。
老蘇就得這一個兒子,老伴早年也去世了,季辰岩便給他批了手續,讓他來駐地,一是守著兒子的墳墓,再來在駐地也多一份照顧。
但是他也不是吃閑飯,過來就給駐地的食堂種菜,兩年前聽南方說已經有人溫室培育蔬菜,自己也申請弄了一個。
雖然蔬菜依舊供應不上駐地,但是他也在一點點努力。
他是一個大字都不識的人,到這一步全是靠着自己一點點摸索出來的。
姜穗寧聽了他的話真是挺佩服的,難怪後世大家都說她們民族的人對土地的感情那是刻在基因里的。
走到哪裏種到哪裏。
「小丫頭,你快把你老家的方法再給我講講。」
老蘇聽了兩句一下就來了興趣,雖然還沒試過,但就是覺得眼前的小姑娘說的非常有道理一樣,特別讓人信服。
姜穗寧看老蘇大哥並不介意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老蘇大哥,你看這個西紅柿的種子啊,可以先放在50度左右的水裏洗燙,然後再浸泡5-6個小時,用濕布包好,放在20-30度的地方催芽,一般三天左右就發芽了,等芽出齊后,就可以播種了。」
「像西紅柿這種它根系強,喜歡土層鬆軟深厚的,咱們就種在地上,像菜秧子,藤菜這些根系淺弱,就不用佔大片土地了,你看這屋裏中間層不是全部鏤空嗎,這山上樹那麼多,弄一點來打上架子,用廢棄的盆子或者別的,全部鋪上淺土,種子密集一點,它長勢照樣好。
還有這個施肥也非常重要,現在這個天,就不要用乾肥了,化成水作為流通灌溉,也不燒小菜苗。」
這個年代已經有化肥了,依舊是憑票的購買的時候,她相信駐地這些是不缺的。
老蘇聽完連連拍手,沒想到一個小姑娘對種地有這樣的見解。
姜穗寧見老蘇大哥這麼感興趣,當即說:「不然這樣吧,我可以先示範一遍。」小時候她沒少幫母親催芽醒種,這些事真是輕輕鬆鬆。
老蘇立即同意了,拿出剩下的種子,按照姜穗寧的方法,開始忙活起來。
正好操練場的訓練也結束了,老蘇大哥又去請人來幫忙,木材後面就堆了現成的,馬上就可以把架子做起來。
姜穗寧則是把外套脫了放在一邊,開始育種,趁着戰士們搭架子的時候,老蘇大哥就開始和姜穗寧請教怎麼施肥效果最好。
她所有的記憶都是來自從母親那裏學來的,每一步都做的很精準,現在的化肥其實比後世的更厲害一些,很容易燒苗,她酌情減少了量。
兌了水順着原本灌溉的水管過去,肥料已經浸入土層里,等着植物的根莖吸收。
「這個施肥時間不宜太密集,有些菜成熟前一次就可以了。」姜穗寧把針對不同的菜施肥的方法也都給老蘇大哥講了一遍。
「好好,小丫頭你太厲害了。」
姜穗寧用乾淨的手背蹭了蹭臉頰的頭髮,露出了笑,「老蘇大哥你也很厲害。」
真的在這中地方這種天氣能想着溫室種菜,還能種出來真的很厲害。
她本來就好看,一笑更是讓人如沐春風,聲音不是那種刻意嬌氣,帶着南方人的婉轉細膩,老蘇心嘆多好看的小姑娘啊,不知道以後便宜哪個臭小子。
連請來幫忙幹活的人也忍不住朝她看了幾眼,不過他們紀律一向嚴格,對着一個小姑娘也不敢放肆的看,看了一眼趕緊抽回目光,只是偶爾的時候目光總是朝姜穗寧那個方向看。
剛才聽老蘇說小姑娘是張團長家跟着來隨軍的女兒,也不知道說沒說人家。
想着能來隨軍肯定還沒定,幹活的幾個兵越發賣力了,甚至有兩個膽大的,還脫掉了外套,只剩一件軍綠色的襯衣,袖口挽到手肘處,露出緊實有力的肌肉。
姜穗寧一開始的目光還沒注意到這邊,是老蘇大哥讓她過來檢查架子的時候,她才發現,這些當兵的身材真是都很好啊。
她也沒敢多看,畢竟她是季辰岩的老婆,讓人發現那還得了?
不過她不看不代表有人不炫,一個個在她身邊來來回回的,哎……
幸虧老蘇大哥一心都在種菜上,不停的向姜穗寧討教。
姜穗寧所有心思也都用在了種菜上,倒是沒在注意身邊的人。
「哎喲。」
忽然老蘇被腳下的木棍絆了一下,整個人撲在地上,膝蓋裝在了剛搬過了一個陶瓷盆上。
姜穗寧趕緊在水裏洗了手,上前查看。
「老蘇大哥,你沒事吧。」
老蘇忙擺擺手,「沒事沒事,看我笨手笨腳的,小丫頭你快忙你的,別耽誤正事。」
姜穗寧還是有點不放心,想勸他去醫務室看看,結果老蘇已經開始投入在工作中了。
見姜穗寧不放心還出聲安慰她說:「小丫頭,沒事的,真的,我這點傷和咱們戰士出去受的傷比算什麼啊,我啊又沒什麼本事,只能種種地,咱不能連種地都耽誤啊,不然讓前線回來的戰士們吃什麼?」
「你看看他們哪個身上沒點傷痕。」老蘇還怕她不信,指着一個只穿着背心的戰士後背。
老蘇這話讓大家都沒接話,都安靜的幹活。
姜穗寧看着默默幹活的人,想着後世的繁榮昌盛,其實就是因為有這麼一群人堅持着自認為的平凡,讓她們的民族越來越好。
一代又一代的堅持和努力換來了她們安穩幸福的生活。
「老蘇大哥,你放心吧,未來咱們會很好的,我們的菜啊不僅夠咱們前線的戰士吃,還能種到南極去,種到太空去。」
她適當的鼓勵大家,日子只會越來越好。
「太空是哪裏啊?」老蘇問。
「太空……就是月球,月亮上。」姜穗寧指了指天空的方向。
這話把老蘇逗笑了,「哎喲,小丫頭呀,你可逗死我了,咱們又不是神仙咋還能飛到月亮上去。」
「人還真能上月亮上。」這時候從外面進來一個身穿軍裝的人,他高大的身影挑開厚重的棉布,進來的時候朝姜穗寧看了一眼。
他有一副好看的皮相,不過看人卻是一副打量帶着些冷意。
姜穗寧也看了他一眼。
「姚營長你怎麼過來了?」老蘇見着來人熱情的問。
姚朝之看了一眼亂糟糟的溫室,「聽說一個小丫頭在教你種菜,我來看看。」
說完目光又掃了一遍姜穗寧,那種冷意不要太明顯,一個十七八歲的丫頭說種菜就種菜?看看把這溫室弄成什麼樣了?也虧得老蘇還信。
他樣子也不過二十多一點,姜穗寧很不喜歡他這副自以為是叫自己小丫頭的樣子,剛才的話里語氣明顯不屑。
老蘇說著趕緊把姜穗寧誇讚了一遍,姚朝之聽完走到了姜穗寧身邊,「小丫頭,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還要把菜種到太空去,你先在地上把菜種好再說吧」
姜穗寧聽他剛才說人能上月球,又看他現在一副不屑的樣子,猜想他可能是知道漂亮國登上月球的消息的,這個年代知道這些的一般家庭知識都超過普通人,難怪眼高於頂的樣子。
不過他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是什麼意思啊,她說她的關他什麼事?
「哼。」姜穗寧忍不住心裏冷哼一聲,打算先不動聲色,回去找季辰岩告狀。
結果一不小心哼出了聲音。
姚朝之瞪着她問:「哼誰呢?小丫頭。」
他以為躲到了駐地這邊就會免於被父母催婚,沒想到父母竟然把姑娘給帶到了駐地來。
結果剛過來好沒上山聽說就病倒了,留在山下養病,母親說是今天還要專程去接人。
姚朝之最不喜歡這種嬌氣的女孩子,本來不想見的,結果剛下訓練就聽老蘇說新來一個小丫頭來教他種菜。
正好借走了他手裏的幾個兵,新來的小丫頭不正好是母親帶來的嗎?他倒是要過來看看要鬧什麼事情,結果過來就聽到她大言不慚的話。
他看了她一眼,確實如母親說的貌似仙女,可那又怎麼樣?他並不喜歡。
好看有什麼用?看看她白瑩瑩的樣子,一看就嬌氣,連種菜都是裝模作樣吧。
「誰是小丫頭?」
季辰岩處理完駐地的事情,正準備回住的地方,出門就遇上姚部長和他的愛人,聽陳秘書說姜穗寧來溫室這邊了,正好他們夫妻要過來訓練場找兒子,幾人就一起過來了。
結果剛到門口,就聽到姚朝之衝著姜穗寧喊小丫頭。
季辰岩下意識冷了臉,然後大步走到姜穗寧身邊,抬眸冷冷的盯着姚朝之。
門口的姚部長和妻子還沒回過神,陳輝趕緊小聲解釋,「那是季首長的妻子。」
夫妻倆對視一眼,立刻明白兒子觸雷了,趕緊上前拉著兒子低聲呵斥:「朝之,你怎麼回事?還不趕緊給你季叔叔和小嬸嬸道歉。」
姚母的話立刻讓氣氛跌倒冰點。
懵逼的姜穗寧:……小嬸嬸?
不可置信的姚朝之:……不是給我介紹的對象嗎?
冷淡的季辰岩:……誰是他叔叔!!
陳輝見屋裏太熱,退了兩步站在門邊。
「既然來了我的部隊,就免了以前哪些稱呼和大家一樣,軍隊就是軍隊,別把外面那套帶進來。」
季辰岩語氣依舊淡淡,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他非常生氣。
姚朝之自然也知道,抬手敬了一個軍禮,叫了一聲,「首長。」
季辰岩他肯定認識,從小大院裏的神話,但萬萬沒想到眼前的女孩兒是他的妻子。
所以他放下之後並沒有理會姜穗寧,姚母看季辰岩臉色又要變,趕緊道:「還不給小嬸嬸道歉,沒大沒小的。」
姜穗寧這會兒也拿喬了,學着季辰岩的樣子道:「哎呀,在軍隊就別把外頭那些帶進來了,和陳秘書一樣稱呼我一聲姜同志就行啦!」
她說完一副長輩的樣子看着剛才叫自己小丫頭的人,笑的慈祥。
「姜同志,剛才對不起了。」姚朝之偏了一下頭,看到母親不停給自己使眼色,咬着牙叫了一聲。
姜穗寧終於滿意了,哼,讓你看不起人,本來還要告狀的,現在都不用了,被抓住了吧?
她沒想到自己輩分竟然這麼高,爽!!
老蘇沒想到姜穗寧是季首長的媳婦,天啦他竟然讓首長夫人給他幹了那麼久的活。
另外幾個幫忙的一聽漂亮的姑娘竟然是自家首長媳婦,悄無聲息的趕緊把衣服穿好,走到一旁默默站着。
「怎麼跑到這邊來了?」季辰岩看着身旁的人,外套脫了就穿了一件大紅色的高領毛衣,毛衣比較貼身,凸顯了姣好的身材。
小臉被溫室里的熱氣熏得紅撲撲的,像嬌艷欲滴的果子。
他默了默不動聲色的幫她把外套披上。
「我在這邊種菜。」因為手上還有水,一直舉着兩隻嫩白的手。
季辰岩拿出手帕細細的把她手上的水漬擦乾,然後握在手心,「這麼涼?感冒了怎麼辦?」
老蘇趕緊跑上來說:「季首長是我讓姜同志教我種菜。」說完趕緊把姜穗寧天上地下的誇了一遍,那些先進的種菜方才,什麼跟系強弱,怎麼分配,簡直要把人誇出一朵花。
聽得姜穗寧都不好意思了。
屋裏的別人倒是朝姜穗寧投去了不一樣的目光,姚朝之本來把頭轉開的,結果聽完老蘇的話也忍不住看了姜穗寧一眼,有這麼厲害嗎?
倒是姚母看姜穗寧越看越喜歡,難怪得了季辰岩的青眼,真是好看又能幹,看看她那樣也像好生養的,這季辰岩還真是會挑媳婦。
想完又看了自家兒子一眼,什麼時候才能讓她安心。
季辰岩倒是很平淡,不過看得出別人誇了姜穗寧,他眸光柔和了很多。
他也沒想到自己小妻子懂得這麼多,不過她一向聰明,又覺得不奇怪了。
時間不早了,他得把人帶回去,老蘇也不敢多留,不過姜穗寧決定明天一早再過來教老蘇大哥種菜。
老蘇沒敢應,還是姜穗寧挽着季辰岩的胳膊問:「明早我過來好不好?」
「好,明天我上午沒事,陪你一起過來。」
有了季辰岩的點頭,老蘇可開心了。
趕緊熱絡的把人送到門口。
姚朝之看着離開的人,不自覺的斂了斂眉。
姚母這才想起今天的事兒,「朝之,那姑娘身體太虛了,今天我沒敢讓她上山,不然你明天跟着我去看看吧,別人姑娘大老遠的來一趟……」
「我說了不喜歡那種嬌氣的,我不見,你們趕緊把人弄走。」說完一甩手離開了溫室。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姚母真是操碎心了,問他他又不說,自己找了他又不喜歡。
姚朝之走出去正好看到季辰岩帶着姜穗寧走在前面,她走路像兔子似的,在雪地里走的不穩,季辰岩伸手把人摟在懷裏,像是半抱着她走一樣,什麼時候季辰岩會對一個人這麼好了?
自己喜歡什麼樣?大概也是活潑點的吧,最好笑起來好看一點的。
回到休息的地方,兩人的晚飯是陳秘書送來的,簡簡單單的,還真有一道清炒萵筍。
姜穗寧把今天下午食堂去摘萵筍的事情給他說了,季辰岩看了看碗裏的菜:「我會讓陳秘書再提醒他們,不必因為我特殊對待。」
「其實有菜的情況下特殊加菜也行,但是今天這個菜基本還沒長大,挺可惜的。」姜穗寧已經吃完了支着下巴看着他說:「不過他們也是心裏真正崇敬你才會這樣。」
「季辰岩,我發現你很好耶,好像他們都很喜歡你。」
「穗穗呢?」季辰岩吃過飯把兩人的碗筷收拾起來送到洗手池那邊,開了熱水動手洗碗。
「我怎麼了?」姜穗寧跟着他,沒想到他還會洗碗。
「喜歡我嗎?」
他問話的時候特意側頭看着她,兩人之間只剩下嘩嘩的水聲。
姜穗寧只覺得心尖一顫,忙低了頭,左顧而言他的問:「你還會洗碗啊?」
季辰岩見她不說話,也沒追問,「我會的還很多,穗穗你可以慢慢發現。」
姜穗寧問過自己,喜歡季辰岩嗎?肯定是喜歡的,這個喜歡有多少她還不知道。
其實剛才猶豫那一下,她是想回答的,但是看他又低頭洗碗了,也就沒說了,感覺有點不好意思,而且他好像也沒說過喜歡自己啊。
洗漱完回到房間,姜穗寧一下就滾到了床上,她第一次睡炕,感覺好舒服,整個床上暖烘烘的。
季辰岩拿了葯進來看着趴在床上的人,兩隻腿豎在空中來回晃蕩着,因為穿的睡裙,腿上空無一物,甚至裙邊已經滾到了大腿邊緣。
在室內燈光的下她裸露的皮膚視乎閃爍着一層白同珠光的光澤,肌膚柔嫩宛如凝脂,小巧粉嫩的腳趾微微蜷着,像是精緻的佳肴。
他嗓子微癢,乾咳了一聲,走到床邊坐下故作淡定的說:「先躺着我給你塗藥吧。」
姜穗寧想到出門前他說的塗藥,耳朵一燙,立刻縮了回來,紅着臉不停的搖頭:「不用不用,我不疼了。」
「不疼了?」季辰岩看她那副樣子,輕笑了一聲,聲音溫溫柔柔似帶着蠱說:「那我檢查檢查。」說著他的手已經順着她細滑的大腿慢慢向上移動,然後停在了某處,似是在等她的回應。
姜穗寧感覺他撫過的地方都帶着酥麻,咬着唇紅着臉捂着睡裙不讓他動。
「不塗藥就給我檢查,不然一直疼着怎麼辦?明天不是還要去種菜嗎?痛着怎麼去?」
季辰岩還在低聲誘惑她,帶着語重心長的規勸似的。
姜穗寧覺得他肯定給自己下蠱了,不然為什麼在他的勸說下竟然真的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