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秋日閑暇
周二下午,凌鋒去了一趟警局。
劉松年作為整個案件的負責人,專程接待了凌鋒。
「你父親的案子,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十年前的兩起綁架案,加上停車場槍擊案、梵安寺的槍擊案,現在併案偵查,由我負責。」
劉松年一邊解釋,一邊取出十年前的檔案照片,希望凌鋒能回憶一些線索。
凌鋒接過照片,面無表情的掃了一遍,這些資料,還沒有他私下掌握的齊全。
看着窗外的秋陽,凌鋒提議:
「劉警官,今天天氣很好,去外面走走吧。」
劉松年轉身看向窗戶,確實秋高氣爽,笑道:
「我手上還有好多工作,可沒這閑工夫。」
他看向凌鋒,試探道:
「我聽說你曾經出高價懸賞線索,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如果得到有用的信息,希望你能及時告知,配合我們工作。」
凌鋒點了點頭,目光看向窗外的樹冠,試探道:
「那個舉報人知道辨空的身份,並且舉報吳天雄是綁架案的主謀,至少說明兩點。第一,他知道我和辨空正在接觸。第二,他有能力獲得吳家的機密情報。你覺得他是吳家的人嗎?」
劉松年不以為然,盯着凌鋒,笑道:
「吳天雄已經死了,吳家人沒必要自掘墳墓。舉報人要麼和辨空有仇,要麼……和你有仇。」
「為什麼說舉報人和我有仇?」凌鋒靠在椅子上,事不關己的神態。
劉松年冷笑道:
「殺人總得有個動機,更何況身家過億的年輕富豪。對方與其說是舉報辨空,不如說是舉報你。」
他接著說道:
「舉報人不僅提供了辨空的身份,還提供了一些關於你的個人資料,你在外籍傘兵團,曾經做過狙擊手,有過一千米之外狙殺敵人的實戰記錄。」
凌鋒微微一愣,這些資料屬於行動機密,不會對外公開,幕後黑手要麼能量強大,要麼就是身邊人透露。
他猛地想到李沐清,兩人第一次雲雨的晚上,他講述了許多冒險經歷,把涉世不深的李沐清迷得五迷三道,也就此拿下了她。
而李沐清多次前往梵安寺,知道辨空的事情。
太多的巧合湊在一起,凌鋒雙眉緊皺,心中一陣發涼。
劉松年接著說道:
「警方辦案講究證據,這些當然都是推測。至於你一直強調的幕後黑手,也是一種合理的推測,你有懷疑對象嗎?」
凌鋒看着劉松年,猶豫地說道:
「沒有。」
沉默片刻,他感覺心口煩悶,起身說道:
「劉警官,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想先回公司。」
「你可以離開了。這段時間,我們會隨時聯繫你。」
走出警局,沐浴着陽光,凌鋒感覺眩暈,蹲在馬路沿子上,狠狠地抽了幾口煙,方才平復情緒。
他已經大致判斷,李沐清將兩人的悄悄話告訴了李秉松,那封舉報信十有八九就是李秉松的手筆。
如果放在以往,他會像對付吳家一樣,直截了當地除掉李秉松,或者汽車炸彈,或者一把手槍。
但一想到李沐清,凌鋒猶豫了。
這個星球如此美麗,他想儘快結束這裏的一切,帶上心愛的女人,走走、停停、看看,用腳步丈量着世界,溫暖了光陰。
但一想到李秉松,凌鋒猶豫了。
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了他的遐想,這是蘇景萱的來電。
電話一接通,對方劈頭蓋臉地一陣責問。
蘇海股份的股票在周二下午,突然跌停了。蘇景萱懷疑是凌鋒在搗鬼。
「為什麼懷疑我?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你搞錯對象了。」凌鋒微微皺眉。
「因為你有前科,為什麼總是針對蘇家?」蘇景萱怒聲斥責。
「蘇景萱,你是豬腦子嗎?蘇家一出事,你第一個就懷疑我。」凌鋒被李秉松的事情,搞的心情煩躁,早已沒了耐心。
「不是你,還能有誰?」
凌鋒摁滅香煙,思索片刻,很快想到了陳晉高和歐陽怡,這次惡意做空蘇海股份,應該是陳晉高的手筆。
他猶豫片刻,低聲說道: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你混蛋,你肯定知道內情,不然你不會猶猶豫豫的。」
和凌鋒接觸的久了,蘇景萱也大致摸清了對方的習慣。
凌鋒劍眉緊皺,敷衍道:
「我正在警局談論案情,不方便接電話。」
蘇景萱剋制不住地吼道:
「爺爺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總是傷害他。蘇海股份是他一輩子的心血。」
凌鋒突然沉默下來,說道:
「我猜測,這是歐陽怡和陳晉高做的。」
聽到這個消息,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過了好一會兒,蘇景萱輕聲說道:
「你在哪裏?我們當面說,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我把位置發給你。」
掛斷電話,凌鋒把見面地點定在附近的城市公園。
今天並非節假日,公園的遊客並不多。
暖陽和煦,晴空湛藍。
他乾脆躺在草地上,面朝天空。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凌鋒微微側身,看到蘇景萱快步走來。
「起來,我要問你幾個問題。」
「你擋着我的陽光了。」
「你和他們什麼時候狼狽為女幹了?」
「如果你的詞彙實在匱乏,我可以拋玉引磚,合作、互惠互利、強強聯手,可能更貼切一些。」
蘇景萱居高臨下,俯視草地上的男人,質問道:
「陳晉高、歐陽怡給了你什麼條件?為什麼與他們合作。」
凌鋒嘴角上揚,打量着蘇景萱,冷笑道:
「你們幾家圍毆我,還不允許我找幫手嗎?」
「那你為什麼找她?你是專門噁心我嗎?」
蘇景萱美眸凝視,冷冷地盯着草地上慵懶的年輕人。
陽光打在她的身上,姿影嫵媚,又將影子投向凌鋒。
「你可以讓一讓嗎?不要擋着我曬太陽。」
「回答我的問題。」
「我們倆人非得這麼互相傷害嗎?」
「你為什麼要和歐陽怡合作,幫着她對付我們蘇家?」
凌鋒微微皺眉,女人的問題可真多,激將道:
「你真的不打算讓開?」
「除非你答應我,不要與歐陽怡合作。」
凌鋒輕蔑一笑,凝神打量蘇景萱,調侃道:
「與誰合作,那是我的自由……忘了告訴你,你的衣服有些透光,線條曲線很朦朧,身材走光地恰到好處……你可以換個角度嗎?側面的透光性更強一些……」
「流氓,死性不改。」
蘇景萱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又羞又惱,抬腳踹向凌鋒,但很奇怪,草地上的男人沒有絲毫避讓,硬生生地接下她這一腳。
凌鋒只是悶哼一下,痛感襲遍全身,讓他感覺自己還活着。
蘇景萱始料不及,低聲問道:
「你為什麼不躲閃?打個滾就行。」
「可以再來一腳嗎?」
「你有病吧。」
蘇景萱罵了一句,不好意思再站着,害怕走光,命令道:
「把外套脫了。」
凌鋒劍眉微皺,打趣道:
「大庭廣眾的,不太好吧,房錢我出。」
「王八蛋,我真想踹死你。把外套脫了,給我墊草地上。」
凌鋒取下外套,丟在草地上。
兩人一個坐着,一個躺着,各懷心事。
秋風拂面,蘇景萱拔起一截草尖,問道:
「你在想什麼?」
「你想問什麼?」
「為什麼非得我問,你不會自己說嗎?總把事情憋在心裏,會出毛病的。」
「我可以和你說嗎?你不會轉身就告訴趙明川吧?」
「我和他已經分手了,況且,我的口風沒那麼差勁。」
凌鋒躺在草地上,看着萬里晴空,呢喃道:
「如果你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你會怎麼做?」
「那得看愛的有多深,還有不能相愛的原因。」
「兩個本不應該在一起的人,真的能夠將就着過一輩子嗎?」
「委屈一時可以,委屈一輩子,不值當。就好像我和你的婚姻。」
蘇景萱扭頭看向凌鋒,反問道:
「你今天怎麼了?這麼多愁善感。」
凌鋒嘆息一聲,閉上眼睛,低聲說道:
「沒什麼……關於歐陽怡、陳晉高,我的信息十分有限。」
「做空蘇海股份,你覺得是陳晉高的手筆嗎?」
「十有八九。」
「你們達成了什麼交易?」
「互不干涉,他們對付蘇家,我對付趙家,僅此而已。」
「真的不是你做的?」
「我連殺人放火都敢認,這種小事,又何必否認?」
蘇景萱點了點頭,突然試探道:
「如果,假設有一天,蘇家有難,你會出手相助嗎?」
凌鋒睜開眼,看向蘇景萱,勸道:
「你已經脫離了蘇家,又何必操這份閑心,蘇宇權也不待見你。」
「可我始終姓蘇,這是抹殺不掉的,我不能看着別人毀掉蘇家幾代人的心血。」
「陳晉高實力強悍,如果被他盯上,蘇海股份凶多吉少,解鈴還須繫鈴人,問題的關鍵在歐陽怡,找她談談。」
蘇景萱沉默不語。
凌鋒勸解道:
「我上次參加陳晉高的晚宴,感覺她還是很在乎你的。」
蘇景萱抿了抿嘴唇,低頭看着草坪,輕聲問道:
「她哪裏在乎了?只是關心她女兒有沒有死掉吧?」
「她畢竟是你生母,當年的離開,肯定是苦衷的。」
「有苦衷就可以拋棄我嗎?她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我情願她已經死了。」
凌鋒輕聲嘆息,不再相勸,他現在自顧不暇,無心插手蘇家的事情。
兩人一直待到黃昏,又各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