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民謠-9.見家長（上）

“哎，你別跑了！我有點跑不動了”胡新誠突然運動有點岔氣，他掐着肋下大喊，試圖讓小玲兒停下來。奈何對方頭都不回，跑的飛快。他只得跟上。快速穿過人來人往的樓梯和走廊，偶爾一不小心撞到哪個學生的肩膀，趕緊和人說聲對不起，又加快腳步繼續追趕前面不管不顧的紅色身影。一直追到頂樓的大平層上，站在昨天舉辦晚會的教室門口，眼見眼前沒了去路兩人才停止追趕。

此時此刻胡新誠的肺里好像要炸開了，冷風吸入太急，整個氣管都跟着燒灼的疼，肚子也不消停，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好不容易把呼吸倒勻，疼痛才有所緩解。“我說上學期體測跑八百米怎麼沒見你跑這麼快？！你要是早有這個速度今年就不用補考了”胡新誠一臉賴皮的揶揄道。

“你！你怎麼這樣！我再也不喜歡你了！哼！”小玲兒之所以跑一開始因為委屈和失望。一大早沒睡醒就起來捯飭自己，這個榆木腦袋看都不細看一眼，見面開口第一句就是訓斥的話。平時爹媽都不捨得說自己，他胡新誠憑什麼？

不過沒等跑多遠，冷風一吹，小情緒就散了一大半，轉而代之的是心虛和愧疚。新誠哥哥為了等自己在寒風裏站了那麼久，自己還反過頭來發脾氣多少有點不應該。但是，但是，道歉這種事她從小到大就不會。這不應該是男孩子做的嗎。跑到最後小玲兒其實就是在琢磨着雖然自己有錯在先，但是怎麼讓胡新誠主動和自己開口道歉。

對於小玲兒的狠話胡新誠一個字也沒往心裏去。他壓根兒就不相信昨晚那個勇敢表白的少女會一夜之間對自己感情全無。不過看着氣呼呼的小女孩兒他倒是有心逗逗她。

胡新誠故作遺憾又難過，一個手揣兜彷彿要掏什麼東西。“啊？昨天還說就只喜歡我，今天又不喜歡了。嗯……那行吧，你要是不喜歡我也不強求你，本來我管我室友軟磨硬泡得了兩張《情書》的電影票，現在可火了。據說裏面的中山美穗比張柏芝還好看。你不去就算了，我再找個人陪我一起去吧。”

《情書》？！就是最近放映就火的一塌糊塗根本搶不到票的那個日本電影《情書》？小玲兒心中歡喜的不行，沒想到胡新誠家條件不好他還捨得省吃儉用給自己準備驚喜。此時此刻小玲兒就是想生氣也生不起來了。“誰說我不去了？我暫時再喜歡你一下子看看，以觀後效。”

看着她臉紅撲撲一邊說一邊低頭絞手指。覺得模樣甚是可愛。胡新誠這才開始仔細打量起自己心儀的女孩。小姑娘身穿紅色毛呢大衣，頭戴白色絨線帽，紅色的及膝皮靴上還星星點點綴了幾滴已經化了的雪水。

“其實……”“鈴鈴鈴鈴～～”胡新誠剛開口說了一句，一陣上課鈴聲響起掩蓋了他的聲音。“什麼？”小玲兒被他拉着往樓下跑，邊跑邊回想他剛才的口型，不禁莞爾一笑。如果她沒看錯的話，胡新誠說應該是：其實紅色和你是絕配。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三月份了。東北這個時候白天把冰雪化成一地稀湯子，晚上稀湯表面又結成脆脆薄薄的冰層。日日周而復始，直到樹木重現綠意才肯罷休。

夭夭上午和爺爺出去春釣。早春的冰比較容易敲碎，魚兒也慢慢浮到水面呼吸。找了個馬扎一坐，爺倆一上午就收穫了小半桶的鯽魚。中午王秀霞用粉條燉了一鍋香噴噴的鯽魚湯。此時此刻吃飽喝足又走了老長一段路程的夭夭小朋友，困的哈欠連天，坐都坐不住了。王秀霞見狀拍了一下正低頭自斟自飲的老伴兒。苗老頭兒順着她的手指方向看過去。只見夭夭盤腿坐在炕桌前，頭往後仰，嘴巴大張，眼皮子已經繳械投降。嘴角還掛着飯粒子，手上臉上跟個花貓一樣。老兩口都覺得好笑，恨不得找個照相機給這個小東西拍下來。一個午覺睡到自然醒，已然是要吃晚飯的時間了。夭夭睡得有點懵，迷迷糊糊爬起來，飯桌早已經撤下去了。屋子裏大人也都不在，就剩她自己。揉了揉眼睛坐起來，把小被子往炕裏面一推，利索的下床穿鞋。夭夭要去看看，家裏是不是就剩她自己一個人了。

一出房門來到後院，就看見奶奶忙碌的身影。王秀霞端着個盆裏面黏黏糊糊一大坨。夭夭見奶奶從裏面隨手團了個球就往地上一摔。瞬時奶奶周圍就圍了一圈的雞鴨鵝。夭夭看后也從奶奶的盆里弄了一團，有樣學樣也往地上一摔。果然她的身邊也開始長出許許多多的雞鴨鵝來。有的鴨子着急還會撲騰撲騰翅膀飛起來搶。夭夭覺得這也太好玩了吧！馬上又抓了一把飼料，放在手裏捏來捏去，突然手背一疼，夭夭回頭就看見一隻大鵝氣勢洶洶的看向自己…張着大嘴亂叫。“哇啊啊啊啊啊”王秀霞一個看不住就鬧這一出。她也是非常無奈的表演了一段打大鵝，給孫女出氣。雞鴨鵝肯定是不能餵了，王秀霞就把止住哭聲的夭夭趕到豬圈旁邊看母豬餵奶。

小豬羔兒粉粉嫩嫩，有一隻還特別白。它們半閉着眼睛你爭我搶的吮吸着奶水。母豬側躺在稻草上面，非常安靜享受，偶爾動一下。任由自己的孩子們調皮搗蛋也不制止。

夭夭繞着豬圈走了半圈，遇見了正在喝水的大狼狗。大狼狗已經好幾天不見蹤影，夭夭很奇怪。原來狼狗前幾天溜出去玩，給前院的牛嚇夠嗆。沒辦法挨了頓罵的苗老頭就給這大狗找了個鐵鏈子栓了起來。夭夭看着平時神氣的大狼狗終於栓起來了，她也就逐漸放下警惕。從小心翼翼試探，然後發展到在鐵鏈半徑附近進進出出，最後直接拿個苞米竿子和大狼狗比比劃划。學着大俠喬峰切磋武藝。也許是夭夭年紀小力氣小，也可能大狼狗本身就喜歡夭夭。就算被打了幾棍子，大狼狗也沒有生氣呲牙。反而屁股後面的尾巴搖的和螺旋槳一樣。

“真是好功夫，在下佩服佩服。”夭夭學着電視裏的武林高手對大狼狗作了個不太標準的揖。狗大俠也不回應，咧着大嘴舌頭伸出來老長，順着舌頭吧嗒吧嗒的口水滴了一地。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突然大狼狗激動了起來，衝著大鐵門方向激動的狂吠。身子扯着鏈子，激動的要人立起來了。

夭夭從豬圈後面探出頭往大門張望，遠遠看見三叔進了院子，誒？！三叔後面好像跟了個大姐姐。夭夭趕緊往大門口跑去。“三叔～”夭夭沒跑幾步就一把抱住苗衛平的大腿，一屁股坐在三叔腳上不起來了。苗衛平也很寵侄女兒。低頭一看是夭夭，胡亂揉了揉小孩兒的頭髮，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腿耍賴，無所謂的拖着小小孩兒往屋裏走。

夭夭一邊啃着奶奶招待客人的大蘋果，一邊耳聰目明的看熱鬧。雖然她很想和三叔好好聊聊。但是大人們講話，不讓小孩兒插嘴。夭夭小朋友就自己找了個小凳子靠着牆根一窩。專心致志觀察起和三叔一起來的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