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本書
秘坊的地牢裏，付兗已不再被精金鎖鏈捆着，而是換了一副有法力加持鐐銬，封住了他調動法力的可能。
同他關在一起的還有一個頭髮蓬鬆的老者，之所以說是老者，也是通過他泛起大片灰白髮色判斷的。
這裏的空間儘管密閉，但好在不似審問時那般用強光污染感官，刻意製造壓迫了。
付兗靠着刻滿法力符文的牆壁，努力平復心情，嘗試去恢復到一個頭腦清晰狀態，然後來回顧這突發的一切。
“小兄弟怎進來的。”那老者悄悄湊了上來。
見付兗不搭理自己，老者也不惱，伸手攬住付兗的肩膀，自來熟道：“交流交流。”
付兗躲開老者，他受不了他身上古怪的腥臭味。
“誒！別謙虛嗎？”老者不依不饒。
見此情形，付兗頗為無奈道：“殺人。”
“那你殺的可不是一般人，一定是個響噹噹的大人物。”
付兗不明就裏：“何以見得？”
老者一副老資格做派，指點新人模樣道：“秘坊可不是什麼犯人都抓的。”
付兗這才反應過來，他真是暈了頭，把這一茬給忘了。
秘坊雖大不如前，成了一個偏辦案的職門，但也不負責關押犯人，只是負責審問，而且都是特案要案。
所以，那個死者一定是長安城裏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或者是身份見不得光的特殊人物。
眼下雖說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可是一旦牽扯到這種事情里，哪裏還有安穩日子。
付兗想到此處，一時間憂心忡忡。
死者的身份？
他嘗試想起點什麼，好緩解自身當下的處境。
奈何他連死者姓名都想不起來，兩世記憶碰撞的衝擊，導致關於死者記憶消失得一乾二淨。
“《仙秦雜記》、《鍊氣十三年》、《思想·靈魂·世界》。”
左思右想，除了死者卧室的那幾本書，他也沒有回憶起什麼有用的信息。
《仙秦雜記》前身曾看過，裏面的內容大多是仙秦時期的一些雜談，其中，仙武大帝求仙諸事佔據重要篇幅。
仙秦時期，武道盛行，仙道一途還未顯世。
仙武大帝倚仗王室的積累，於壯年武道登頂，遂橫掃列國，一統天下。
但他卻也為權欲反噬，想要千秋萬代，永世不死，成為天地間永恆的帝王。
他不計後果，尋仙問道，最終在耗費大量財力物力后，求得仙道至高法門《無上法》，加之天下源源不斷的供養，修至真人之境。
仙道一途，真人難證，仙人夢斷。
古往今來，多少人為成就真人，費盡畢生心血，可即便如此，想要成仙，想要長生不老，依然看不到前路。
仙武大帝也是如此。
到了如此地步，仙武大帝已經近乎瘋狂，他執着於長生不老，但又不願他人長生不老。
為此，他下令屠殺了仙道中人，並焚毀大量仙道法門。
在仙武大帝帝威最盛之時，仙道幾乎斷絕，直到數百年後，聖武大帝時期，他“罷黜百家，獨尊仙道”，仙道才得以復興。
《鍊氣十三年》前身沒有看過，但有過一定了解，出自聖武大帝時期的一位仙人之手。
聖武大帝就是一個加強版的仙武，而且求仙之心絲毫不弱於昔年的仙武，不僅如此，他還有記載中，唯一一位踏足仙道極巔，成就仙人的帝王。
武道絕世，
蓋壓天下。
仙道至極，長生不老。
聖武大帝天縱之資，在武道與仙道都達到了當世的最頂峰，中土、北天、西陸，舉世茫茫，已無一合之敵。
但他就如古往今來所有的雄主一樣，即便登上了心心嚮往的頂峰，野心與慾望也不會就此停歇。
仙武如此，聖武亦是如此。
仙武橫壓天下，卻想長生不老，永生為君。
而聖武得到了仙武夢寐以求的一切，可他卻還想更進一步。
為此，他命當時的幾位仙人聯手，重鑄上古鍊氣之法，欲要探究上古鍊氣士的奧秘。
這本《鍊氣十三年》便是其中的一位羽尚仙人在聖武駕崩后總結編撰的，其中講述了上古鍊氣法的重鑄失敗的原因，以及重鑄煉之氣法那十三年間的鍊氣心得，當然也記載了些許聖武大帝對鍊氣之法的觀點。
至於《思想·靈魂·世界》這本書，付兗則全無半點印象，或是前身沒有看過，又或者是他失去了相關的記憶。
付兗精神一振，抓住了重點，那便是鍊氣之法。
除了《鍊氣十三年》，《仙秦雜記》中也提到過鍊氣之法，雖然着墨較少，但也有過比較廣為人知的記載。
比如一個名為許壽的鍊氣士，誆騙仙武大帝，最後乘船去往海外的事情。
而且，前身未被他魂穿前，在長安城中遊玩，看似無意，但去的地方卻都與鍊氣士有關。
南華寺、兩禪院、一氣閣……
尤其是一氣閣，副閣主的天一大師更是號稱三千年來鍊氣之法第一人。
自上古鍊氣之法斷絕，便沒有人在此道的造詣能夠與他相提並論了。
這些加在一起，絕對不是巧合這麼簡單。
“《思想·靈魂·世界》，到還挺像。”付兗輕嘆一聲，知道的線索還是太少了，不過這個書名倒給了一種前世的既視感，莫名地熟悉。
“這書可不簡單啊，有年頭了。”老者聞聲即至。
付兗抬眼看向他，驚奇道：“你知道這本書！”
老者也不故作高深，笑道：“紫氣東來傳出的怪書，講了一些新奇古怪的理論，這麼些年了，竟還有人讀這種東西嗎？”
“老前輩，剛才多有冒犯。”得了幫助，付兗的語氣也緩和了不少，不似之前那般生人勿近。
老者滿不在乎道：“都是獄友什麼前輩不前輩的，叫我老高就行。”
付兗還有不少疑問，想要試着從中找尋一些有用的信息，於是說道：“您能否給我講講這本書內容，不用多具體，一個大概就行。”
老高咂咂嘴，嘿嘿一笑，道：“也沒什麼奇特的，書如其名，講了不少靈魂和思想的特殊性，唯一新奇的就是書中提到其他的世界，什麼相似的人、相似的花，世界間生靈靈魂替代，還有一個專門的名詞，叫……”
“我想想，叫什麼來着，好像叫穿越。”
“對！就是穿越。”
聽到穿越兩個字，付兗心神一顫，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書的內容怎麼看，都像是前世的人才能寫出來的東西。
難道說，此方世界還有其他的穿越者前輩？並將自己的穿越心得編撰成書？
紫氣東來，莫不是他的筆名？
想到此處，付兗當今問道：“您說的那個紫氣東來又是個什麼？”
老高解釋道：“那是一個神秘的組織，以紫色的書籤為媒介，相互聯繫，具體是幹什麼的我就不清楚了，畢竟這麼多年了，還存在不在都兩說。”
“您在秘坊被關了很久？”付兗這下意識問道，聽老高的言談，他絕非泛泛之輩。
“沒多久。”老高擺擺手，說道，“秘坊只審人，無特殊情況不關人。”
“那您？”付兗很是費解，老高的話里話外明明是關了很久的樣子。
老高笑道：“冀州出了件大事，所以秘坊就把我從天牢裏提了出來，還沒來得及審，這不就被你小子打亂了佈置。”
“冀州？”
付兗一不由愣，在前身的記憶里，這段時間，冀州的確發生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那便是冀州鼎消失了。
相傳上古之時，烈王習鍊氣之道，鑄九鼎，通九州，鎮壓神魔。
仙秦一統后，仙武大帝廢九鼎，煉鑄十二金人。
到聖武大帝時，其武功赫赫，拓土攘夷，重劃天漢十三州，又以仙道之法鑄仙鼎一十三，分別立於天漢十三州，盪鎮妖蠻，破滅萬法，庇佑天下萬民。
而這冀州鼎就是聖武大帝時期所鑄的十三仙鼎之一。
可現在，冀州鼎卻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翼而飛。
一時間，天下皆驚。
“天牢可不比秘坊舒坦，那裏當真是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尤其是最底層天牢，比之陰曹地府也不為過，永不見日月，日日遭受地下產生污穢腥氣侵蝕，縱然昔年天下無敵，可只要進了那裏，日子久了，也要淪為廢人。”
老高談到這些，甚是感慨，可他猛地話鋒一轉，說道：“小子，你還真是倒霉，他們為了打斷秘方對我的審問，讓我不至於被問出破綻，殺的一定是個不得的人物，”
“他們？”付兗疑惑道。
“他們來了。”蓬鬆的白髮下，老高的嘴角勾起一個從容而狠辣的笑容。